“文遠,此計你以爲如何?”曹操此時話音一轉,向張遼問道。
張遼擡起頭,他的眼神純淨而從容,他對曹操拱手說道:“遼先謝過主公信任。”
曹操搖搖頭,對張遼的表現有些不滿的說:“哎!文遠,你我非但是主從之屬,更是親戚,若此時曹某還懷疑你,那曹某豈非無知之人。此時休要再提!”
“遵命!”張遼露出微笑應道。
“呵呵,文遠,說說吧。咱們的陛下的這一計如何?”曹操說。
“這是陽謀!一個破綻百出卻讓人不好應對的陽謀。”張遼平靜的說。
“嗯……”曹操將身子沉了下去,眯起了他那本來就不大眼睛。
“皇帝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孩子,即使天資再如何聰慧,也無妨想出這種辦法。太尉楊彪雖然經驗豐富,可他作爲一個文人也想不出這種讓人不得不捏着鼻子忍下來的計策。這種計策應該是善於帶兵的人所喜歡的套路,想必皇帝或是太尉身後還應該有一個人。”張遼接着說到。
“張將軍所言極是!”董昭這時候接着張遼的話說道。
董昭的話讓張遼和曹操都將視線集中到他身上。“哦!公仁知道是何人出的計謀?”曹操開口問道。
“具宮內傳出來的消息說此計是已故的大司農朱雋朱公偉所出。”董昭說。
“原來是他……”曹操喃喃的說。
張遼看到曹操的樣子,知道他是回憶起了和朱雋昔日地交往。當年黃巾亂起之時,曹操任騎都尉率兵在中原之地清剿黃巾。曾在朱雋麾下作戰。作爲朝中不多的知兵之人,對曹操這樣才華出衆的年輕人還是極爲欣賞的。張遼估計朱雋私下也對曹操有過提攜之恩,否則曹操也不會如此沉默。
“此計雖然明顯,卻讓人不得不中計,否則一個不尊聖旨,悖逆皇室的名頭就會壓在頭上。昭得知消息後就立刻想告知曹公和張將軍,也好早些做好準備。”董昭接着說。
“確實要多謝公仁。否則等到此事正是被天子詔令公佈天下。曹某就被動了。”曹操看着董昭說,他的臉上確實流露出感謝的神情。
“主公。”張遼突然打斷了曹操和董昭地交談,“此計要破也非沒有辦法,此事我們可以先發制人。”
曹操看着張遼,笑道:“那文遠說說當如何先發制人?”
“以遼之見,主公此次奉詔發兵雒陽,又逢楊奉、董昭等人兵力大損,主公憑藉實力完全可以取代楊奉、董承成爲朝廷地掌控者。主公可在我軍完全抵達後控制全城。將楊彪軟禁在府中,接着先給文若、公達和遼安排一個職位,然後再看皇帝的反應。劃過地若依舊要頒佈這道詔令,主公則可以在徹底掌控朝政後再以執政者的名義爲我們三人再更換一個官職就是。如此當可讓主公麾下之人重新認識主公的權威,還能夠在行地頒佈詔令後發現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張遼說。
“文遠,奉孝就曾說過你的智謀不遜於他,只不過是懶得動腦子。如今奉孝、仲德皆不在此地,伯寧、子揚他們也不在。此事偏由涉及你本人,你方纔開動腦筋。真是應了仲德當年說的,你確實是不逼不出頭啊!”曹操指着張遼笑着說。
張遼笑笑,說:“主公,單以奉孝的智謀。當世就無幾人能與其相比,何況那幾人地主公亦不能如主公信任奉孝般信任他們,奉孝自然能發揮出比他們更大的能力。而且主公身邊還有仲德先生、文若、公達、伯寧、子揚等智謀之士,一條計策有他們羣策羣力,縱有破綻也會被他們補全。我又何必多此一舉。再者說我的性情和奉孝相似。所謀劃的計策也也大都類似。故而只需奉孝出頭,我幫他補補缺就是。”
“你……唉!你這個傢伙啊!憊懶的也實在是可以了!”曹操聽張遼這麼一說。有點哭笑不得了。
曹操是知道張遼的性情,而董昭僅僅只是聽說過張遼的一些戰績和事情,卻不知道張遼的性格竟然是如此,更沒想到曹操對張遼這樣地性格也是寬容的很。而且從他們的對話中董昭還得知曹操的主要謀士郭嘉也和張遼一樣的性子,曹操卻也對他們十分寬容。董昭明白曹操以前地“唯纔是舉”的的確確是落在實處的,他感到自己投奔曹操的前景十分地光明瞭。
“文遠此計倒是不錯,即使讓他們發佈了詔令又能如何,只要到時候曹某再讓別人知道最終還是曹某說了算,他們此舉不過只是笑柄耳。”曹操起身說。
“昭在此預祝曹公能得償心願。”董昭也直起身子向曹操拱手行禮。
“哈哈哈!”曹操撫須大笑。
此後,他們再也沒有談關於皇帝要分化曹營將帥地話題,反而是董昭和曹操就雒陽的局勢進行了深刻地交換意見,同時還不斷的穿插回憶着兩人昔日不多的幾次交往。在董昭隱晦的向曹操表達了自己的仰慕之意並意欲投奔麾下的想法後,曹操則在適當的謙虛後含蓄的向董昭表示了歡迎。
而這個時候,張遼早就因爲受不了兩人之間的那些不着邊際卻又隱含深意的廢話而出了大帳,他去了趙雲那裡,因爲曹操已到雒陽的消息已經通報了軍中的中高級將領,而第二天後續大軍就將在曹洪的率領下趕到雒陽,張遼必須先期做好重新紮營的準備。誰讓他們現在的軍營只不過能容納萬人,而後續的曹軍卻足有三萬。加上張遼的八千前鋒,近四萬人的軍營可是佔地面積相當的大。而論起戰鬥力,這四萬曹軍完全可以在將自身的損失控制在百分之一以內而全殲目前雒陽的所有軍隊。
就在張遼與趙雲等將領就明日的事情做了預先的安排,然後又在軍營中巡視了一圈回到中軍大帳後,董昭已經告辭了,只剩下曹操在大帳中品茶。
“主公,董昭走啦?”張遼進了軍帳後一邊摘下腰間的佩刀一邊問道。
“嗯,走了。雖然我們沒能及時在皇宮中安插自己的人手,不過還好有董昭幫忙,總算不是睜眼瞎。”曹操說。
張遼笑着說:“這也正常。當初董昭先仕袁紹,多有功勞,卻因其第董訪的關係受到讒言而離開。到了河內卻被張揚留下成爲了他謀士。當初主公派毛、呂虔前往長安朝貢時也是在董浩的勸說下張揚才同意借道。他那時還熱情的爲主公寫信聯絡李、郭汜。應該說那個時侯董昭就已經有了投奔主公的心思。如今不過是水到渠成、瓜熟蒂落罷了。”
“是啊!”曹操笑了兩聲,說:“關鍵還是咱們自身的實力夠強才能吸引人才來投,若是曹某不是如今佔據三州,雄兵數十萬,麾下又豈會聚集如此多的人才。”
張遼沒有說話,但他的心裡卻在暗自說:歷史上你曹老大可不如現在風光,人家董昭不是一樣投靠了你,可見人家是看發展潛力滴,絕對不是隻圍着鮮花的蜜蜂。
曹操此時又說:“可笑朱公偉和楊文先,盡然想以離間計分化曹某的部下,卻不知用此計者自身若無相當的實力,也不過是爲他人作嫁衣裳嘛。”
“呵呵。”張遼這是乾笑兩聲道:“主公,此計雖是朱雋所出,但朱雋絕不會不知道厲害,可惜他死得早,又被楊彪漏了底。此計雖是陽謀,卻已對主公無大害矣。”
“哼!”曹操冷哼道:“曹某奉命發兵,可皇帝卻在算計曹某。想想真是讓人寒心。先是王司徒,如今又輪到我曹孟德了嘛!?”
“這就是利益,從皇帝的立場來看,這是無可厚非的。但站在我們自身的角度,這卻是讓人無法接受的。”張遼說。
“那楊彪、朱雋又是爲了什麼?”曹操問道。
“還是利益。他們的地位、榮耀完全依附與皇室,縱然弘農楊家和汝南袁家一樣都有四世三公的榮譽,可楊家卻沒有人如袁紹、袁術般擁兵自重,在沒有軍隊的前提下他們也只能選擇依附於皇室。”
“文遠,你這話直白的讓人感到可怕!”曹操感慨的說。
“這就是現實。現實總是殘酷的。”
“不說這些了。文遠,你覺得皇帝若真的頒佈了那個詔令,文若、公達會如何選擇?”
“公達經歷的事情太多,連牢獄之災就受過了,他不會有什麼不切實際的想法。而文若……雖然他也見識過殘酷的現實,但他太過於理想化了。不過有一點是遼可以肯定的……”
“哦!說來聽聽!”
“文若崇尚上古時代,在他的理想中就是要讓主公做周公。只要主公沒有觸及文若的底線,文若是不會什麼想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