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三年四月二十日,在臨淄城的州牧府,張遼正坐在椅子上,雙手抱在胸前,看着他面前的那個大沙盤。身邊站着的除了基本不離他左右的張新就是手中拿着幾張寫着戰報的紙的夏侯尚。
在四月初五的那一天,甘寧就帶着裝載着趙雲和三千騎兵的百餘艘船隻除了膠州灣,他們藉着風力,從黃海繞過山東半島向渤海駛去。在他們經過漳水、易水、馬水的入海口之後,甘寧將船隊停靠在了幽州漁陽郡的沽水入海口附近。隨後,趙雲率領三千騎兵登岸向緊靠着的漁陽郡泉州城攻去。
“將軍,趙將軍以騎兵迅速攻入泉州城,在殺散城門守軍奪取四門之後封鎖了泉州。全殲泉州守軍並控制了泉州長,待甘將軍的水軍陸戰之兵趕到後,趙將軍將泉州防務移交於甘將軍,隨後率騎兵出城而去。”夏侯尚手持軍報讀給張遼聽,“甘將軍一面重新佈置防務,一面派出偵騎。同時還將泉州鹽鐵司給……給搬空了。”
讀到這裡,夏侯尚不由得楞了一下然後才接着讀了下去,張遼聽到甘寧的這種行爲,也搖搖頭笑了。這倒不是因爲甘寧老毛病發作,而是張遼要他盡一切可能擾亂袁紹治下的所有產業,鹽鐵是來錢極快的行當,甘寧自然要破壞掉。張遼搖頭不過是對夏侯尚的不成熟有些不滿,雖然這小子現在尚未成年,但張遼也將他帶在身邊教了一年多,卻還是沒讓他徹底轉變觀念。
“尚兒,戰爭就是要用盡一切手段去獲取勝利,甘興霸此舉正是弱敵之策,你切莫輕視之!”張遼沉聲道。
“尚兒明白!”夏侯尚朗聲應道。
“繼續唸吧!”
趙雲在甘寧率領的三千水軍陸戰隊士兵抵達泉州城之後就將泉州交給了甘寧。自己則帶着三千騎兵出了城。
“尹禮、吳敦。你二人各帶五百騎兵,自泉州一路向北,襲擾袁軍佔據的城池。若遇敵,敵弱則殲之,敵強則繞開,務必要將漁陽郡的袁軍攪得雞犬不寧。”趙雲命令道。
“諾!!”吳敦、尹禮二人應道。
“此外我會派出信使聯絡公孫續,他們也會接應你等。你等只需記住。切勿戀戰,凡事當以保全全軍爲上。等待撤軍的命令。”趙雲又說道。
“謹遵將軍之令!”二人再度應道。
“出發吧!”
“諾!!”
趙雲的命令下達後,早已經在登陸之前就將原來地軍服全部換成奇裝異服地曹軍騎兵想各自的目標而去。趙雲則帶着兩千騎兵向廣陽郡的安次城而去。他的兵多,選擇的自然也是袁軍防禦比較嚴密的廣陽郡和涿郡。他要讓自己的騎兵成爲一柄捅入袁紹腹中地尖刀,要讓袁紹在幽州的統治徹底混亂。
而當趙雲出發的同時,泉州城中地甘寧卻心有不甘的哇哇大叫道:“真是沒有意思,登陸一事如此輕鬆,枉費我帶着這麼多戰船!”
“老大,張將軍早就說了此戰戰艦用處不大,讓你將船上的武器拆幾件下來。也好多帶些糧草,可你就是不聽,如今知道張將軍說的沒錯了吧!”一旁的丁奉笑嘻嘻的說。
“承淵你個臭小子,如今膽子大了,敢教訓我了是吧?”甘寧掄起巴掌作勢要打。
丁奉一面躲閃,一面討饒,甘寧也不是當真要打人,兩人玩鬧一陣就停了下來。
“承淵,你說我們難道就怎麼死守着泉州城不動嘛?”甘寧突然間說道。
“老大,張將軍那裡可是對你早有要求。你千萬別……”
“哎!這不是還有將在外一說嗎。再者說了,我也沒說要親自到前面去,只是想給弟兄們找一個實戰的機會。”丁奉話還沒說完就被甘寧打斷。
“這樣啊?”丁奉想了想說道:“老大,其實咱們也可以北上啊。”
“向北?子龍已經向北派出了以前騎兵了呀。”
“那又如何?騎兵又不能攻城。何況張將軍給趙將軍他們的命令也只不過是騷擾袁軍,給袁紹放放血,他們不見得就會攻城。而且雍奴距泉州也不過五十里地。咱們地士兵急行軍也就是一個時辰的事情。”
“行!”甘寧一拳捶在自己的手心裡。“我看過文遠那裡的軍情通報,去年漁陽郡曾有一場大戰。公孫續以田忌賽馬之策擊退袁紹軍,還全殲叛將王門和重創劉和,而袁軍大將鞠義此後又因爲桀驁不馴被袁紹處死,如今漁陽郡正是袁軍實力較弱之時,否則子龍也不會讓吳敦、尹禮二人各帶五百兵行動。承淵,我留下一半弟兄,你帶另一半去雍奴。記着,不得騷擾百姓,只將城中的錢糧盡數收來就是。”
“那要是帶不了那麼多……”
“笨!”丁奉話還沒說完就被甘寧一巴掌拍在頭上,“要帶那麼多作甚?大頭分給百姓,剩下的你們帶着就成。呵呵,這可是文遠告訴我的收買人心的法子。”
“就咱們這一身馬賊的樣子,誰知道啊!”丁奉有些不甘的分辯。
“說你笨你還不承認。難道將來咱們就不會來了嘛。”甘寧假假地斥道,“快去,我坐鎮泉州等你回來。記住,許做不許說。”“明白了,老大!”丁奉領命而去。
泉州城北五里之處,吳敦、尹禮正在那裡相互告別。
“老尹,今日一別不知何時相聚,你多保重!”吳敦朝着尹禮拱手道。
“放心吧,老吳。出發前張將軍同我講過,他說漁陽郡的袁軍如今實力已經大不如前,袁軍大將鞠義也死了,只要我們能遵照趙將軍的之令,挑着軟柿子狠揍,打完就走,再加上公孫續的配合,咱們的風險並不大。何況漁陽郡也不是很大,咱們又都是騎兵,說不準還要聯合作戰呢?”尹禮笑道。
“那沒問題,只要老尹你開口,我必定帶兵前來相助。”
“告辭!”
“保重!”
“將軍,送來的軍報就只說到趙將軍分兵以及甘將軍出兵泉州地事,之後地情況尚未報來。”夏侯尚將手中的軍報送到張遼面前,退後一步說道。
張遼拿起軍報,抖了抖,說:“如今將軍們遠在千里之外,之前地任務也已經下達了,至於怎麼完成,我不管。戰場局勢瞬息萬變,我們在此根本就是鞭長莫及,還不如讓身處戰場的將軍們自己決斷。我們只要爲他們做好後勤輸送即可,切不可隨意干涉他們的指揮。尚兒,這點你可清楚?”清楚。尚明白將軍的意思,將軍是說軍令不能朝令夕改,軍中也不能令出多頭。”夏侯尚答道。
“這話沒錯。信息傳遞對戰爭的勝負是及其關鍵的,可如今的通信手段……”說到這裡張遼不由得直搖頭,他這時候無比想念後世那發達的通信方式,可如今他也只能在這裡傻傻的等着前方的消息。幸好他派出去的這兩員大將均是名留青史的將軍,或許直接面對袁紹身邊的謀士和張這樣的將軍還會因爲兵力不足而吃點虧,但張、高覽皆在冀州防備曹軍,如今的幽州卻沒有值得張遼重視的袁軍大將。鞠義已死,只剩下呂曠、呂翔和蔣義渠等平庸之輩,張遼還真不爲趙雲、甘寧擔心。
“將軍……”
“好了,這裡也沒有外人,叫我姑丈就是。”張遼打斷了夏侯尚的話。
“哦。”夏侯尚應了一聲,接着說道:“姑丈,你說的這個信息傳遞和通信手段是否指的是戰況或情報的傳遞及傳遞的方式啊?”
張遼有些驚訝的看着夏侯尚,他剛纔還在爲他說的幾個後世纔有的名詞而擔心夏侯尚聽不懂,卻沒想到這小子不但聽懂了,還能向自己提問。張遼心裡凜然,他覺得自己最近是有些鬆懈了,似乎有些太小瞧古人的智慧了。
不過張遼心中暗自驚醒,表情卻絲毫沒變,反而笑着誇獎道:“尚兒能問出這樣的問題,可見功夫下到家了。你剛纔說的沒錯,若是我們能快捷的獲得戰場的消息就能夠針對變化做出相應的部署,但戰爭的範圍一旦過大我們就無能爲力了,只能任由將軍們自行發揮。當年在草原上的時候,我曾經看見鮮卑人用鷹隼來傳遞消息,更有傳說,經過訓練的極品鷹隼甚至能夠幫着主人偵查敵情。所以姑丈看着眼饞,卻始終沒能搞到這種極品的鷹隼和訓練方法。這些年姑丈也想着用其他飛鳥來傳信,不過試了很多種鳥,如今也沒個定論啊!”
張遼知道鴿子是可以傳信的,可他也不能表現的事事精通。而且他更希望能擁有鮮卑人那種獵鷹,因爲他擔心鴿子上了天還是會被猛禽捕食的。
“姑丈,你一定行的!”夏侯尚說道。
“呵呵,好,姑丈就承你吉言。”張遼笑道:“尚兒,起草命令。命令青州駐樂安、齊國兩地之步騎軍於三日後在黃河邊上舉行軍事演習。”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