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那載着田豫的船已經離開了。”劉曄在將從東平回到樂安的田豫送上到漁陽的船後回到臨濟城中向張遼報告。
張遼聞言回過身,笑道:“現在咱們有了強大的水軍,不但可以隨時在任何一處海邊登陸,而且還能夠威脅其他諸侯。最少公孫續在知道我們隨時可以通過水軍將軍隊送到他的面前,他也會老實的低下他的頭。”
“可這樣一來,我們的水軍也就等於公開了,袁紹他們也能夠從這個消息中判斷出此次在幽州的是我們的軍隊。”劉曄說道。
張遼走到劉曄身旁,拍拍他的肩說:“等到那時候,我們要達到的目的都已經達到了,袁紹知道了又能如何?他也建造水軍?那甘寧可就不愁沒事情做了!在他們的水軍還在造船時,甘寧就會率領他的戰艦將袁紹的船廠燒成火場!建安二年我軍只有大型戰艦三艘,如今卻已有了十一艘,再加上大量的其他戰船,完全可以將水軍一分爲二,一部監視袁軍,一部監視江東。”
說的這裡,張遼頓了頓,接着說道:“有的時候,你只要領先了一步,就可以步步領先。只要時刻保持着警惕,你就能永遠比對手強大!”
劉曄也是個對技術有着相當認知的文人,歷史上的劉曄就曾在官渡之戰時向曹操進言建造投石機而立下大功,張遼也在幾年前就提前拉着劉曄將投石機給搞了出來。如今安裝在戰艦上的新型投石機和送到張燕那裡的老式投石機都分別建功,戰艦依靠投石機威懾了三韓,而張燕則依靠投石機擋住了高幹的進攻。所以劉曄對張遼這番話是深有體會的。
“只是不知道袁紹最終明白過來是我們在給他找麻煩之後,他會有什麼反應?”劉曄帶着點壞壞笑意說道。
看到劉曄的笑意,張遼心中有些頗爲自得。原本劉曄也是個當世文人的典型做派,出身宗室的他自幼就接受的是最嚴格地教育,所以完全不會像郭嘉那樣放蕩不羈。張遼正好相反,他地經歷和出身註定了他沒機會在出仕前接受貴族教育。幸好他在後世也曾經進修過禮儀。故而一些場合還能夠湊合着對付。這個時代也是魏晉玄學之風起源的時期,張遼的不羈也因爲地位的提高而被認爲是一種風尚,雖然年紀大一些的士人都不以爲然,可年輕人對張遼和郭嘉的風采還是極爲推崇的。劉曄跟着張遼數年下來,在私下裡也不會再是那一副讓張遼見了就頭疼地名士風範了。
“袁本初可是名士,縱然心中氣急,表面上也會沉穩如水。就不知他那是不是一汪死水?”張遼挑了挑眼角說。劉曄眉毛一擡。似乎對張遼的話有些疑惑。
“袁本初過於看重他的名士風範了,這樣指揮束縛住他自己的手腳。以他地頭腦,不會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可習慣已經讓他很難改變了。就像原本是一潭清澈的清水。如今也成了散發着腐爛氣息的死水潭了。”
“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只可惜袁家還是以治《孟氏易》起家的,袁本初卻忘了這《易經》中的道理。”劉曄感嘆的說。
“眼見他起高樓,眼見他宴賓客,眼見他樓塌了。我們的先人總是教導我們富不過三代,而泰西之地也有一個貴族需要五代人來經營這樣的訓誡。汝南袁家四世三公,榮耀百年,可一旦在這個劇變的時代踏錯一步,就是萬劫不復。袁術、袁紹,”張遼搖搖頭,“袁家……沒戲了。”
張遼說到這裡。也有些意興闌珊,他轉過身。也不管劉曄,雙手背在身後,緩緩地向內堂走去。
與此同時,曹軍船上的田豫卻在回想着這些天來地經歷。
當他聽到曹軍竟然出現在幽州的消息之時他就呆住了,他不能相像曹軍是如何越過數十萬袁軍的封鎖的。但當他來到漁陽,見到了停靠在大海邊的巨大的戰船,他明白了。曹軍是依靠着這樣的大船將數千士卒送到了幽州。送到了袁紹地背後。雖然田豫不知道曹軍地實力究竟達到了什麼地步。但曹軍的領軍將軍趙雲他卻不陌生,他不但知道趙雲地實力。更知道趙雲是被公孫瓚忽視了的將才。
當田豫到了青州之後,他還被當時的青州牧張遼帶着卻觀看了曹軍在黃河邊上進行的演習。數萬士兵分成兩方,在各自的將領的指揮下,以完全實戰的標準進行戰鬥。雖然士兵們的武器上都做了防護,可那種拼死廝殺的場景已讓讓經歷過血戰的田豫看的有些心驚肉跳。田豫記得他當時偷偷的瞄了身旁的張遼一眼,可他看見的只是一張平靜的絲毫沒有變化的臉。
等到了東平,他又被秘密的送到了司空府邸。但和他談話的不是曹操,而是曹操的心腹謀士郭嘉。雖然田豫有過心理準備,但郭嘉當時那種平淡的語氣還是讓田豫有些感覺被人輕視的憤怒。可田豫也不得不承認,他和他現在的主公公孫續也只有投靠曹操這一條路可走,否則只要曹軍停止向公孫續提供糧草,他們的軍隊立時就會崩潰。
雖然田豫對向袁紹效力也沒有什麼牴觸的情緒,可公孫家和袁家的恩怨以及曹操和袁紹的前景都讓他不會輕易選擇袁紹。這次南下更是堅定了田豫的這種想法,雖然沒有看到太多,但就僅僅那片鱗半抓的東西,田豫也已經看出曹操的治下遠遠要比袁紹的治下更加有活力,更加有潛力。
六月裡的南風鼓盪着船帆,讓船隻在大海上劈波斬浪,快速的行駛着,向着它的目的地而去。這艘運輸船是隸屬曹軍青州水軍輜重部隊的一艘船,他擔負的任務就是爲正在幽州作戰的士兵們運送必要的補給以及將部分傷員送回青州。至於田豫則是他們順帶着捎上的,反正這麼大的船也不在乎一個單獨的船艙。如今這條船正橫渡渤海,他並沒有順着冀州的海岸航行,早已經能夠遠航東瀛和琉球的曹軍水軍如今已經擁有了大量合格的船長和水手。
田豫從船艙裡出來,走到甲板上,看着一望無際的大海,感受着那帶着鹹腥味兒的海風,田豫暫時拋開了在船艙中的思索,放開心懷去體會難得的海上感覺。雖然已經有過一次海上的經歷,而且田豫也難得是個不暈船的體質,但海上船隻的顛簸還是讓田豫有些晃晃悠悠的。
“田公子,甲板上有水,注意腳下!”這艘運輸船的船長對正向着船頭走去的田豫喊道。
對於田豫的身份,除了曹軍中的幾個人知道外,其他的將領和士兵均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自然這艘運輸船上的水兵們也不知情,他們只知道這是一個有身份的公子,需要在路上給予重點照顧。
田豫感激的笑了笑,向那個船長點點頭,表示他知道了。然後,繼續滿滿的向着船頭走去。
被海風一吹,原本在悶熱的船艙中感到有些頭昏的田豫精神振作起來,他重新又開始思考起問題。但這次他想的不是如何勸說公孫續歸降曹操,而是在思考他如何能夠在曹營中擁有一席之地。
雖然不是什麼生性敏感的人,但田豫還是能夠從這次南下的經歷的感覺到曹營中有人對自己還是很有好感的,就比如說在泉州遇到的曹軍大將甘寧和到了青州見到的青州牧張遼和軍師祭酒郭嘉。在和他們兩人的交談中,田豫有一種被人重視的感覺,他可以肯定,那種重視不是因爲他身後代表着的公孫續的數萬兵馬,而是真正的重視他田豫這個人。
田豫閉上眼睛,腦中浮現過他這些天的經歷,他着重的回憶了和張遼、郭嘉兩人相處是的場景。
“田國讓!好啊!上古一戰你出主意很管用啊!”張遼爽朗的笑道。
“國讓,看到了嘛,我軍一切都是以實戰出發,就是在訓練時、演習中也一樣,就是要讓士兵時刻都有實戰的感覺,真正到了戰場上他們就能夠發揮出全部的實力。這就是我軍在兵力數量遜於袁紹卻依然不懼袁紹的底氣所在。你也是個善於帶兵的人,怎麼樣,有沒有興趣帶這種兵呢?”曹軍演習場邊,張遼指着正在相互“廝殺”的曹軍對田豫說。
“天下大勢,必然是以統一爲結局。休要看如今諸侯割據,最終唯有一人能夠笑到最後。對於我等,就需要做出選擇。國讓,你要慎重啊!”
“國讓兄,今日你我不談公事,只是閒聊可好?”郭嘉溫和的笑道。
“國讓大才,然公孫瓚不能用,公孫續用卻無法大用。有才而不得施展,國讓難道不委屈?”
“我主曹公,求才若渴。數次發佈招賢令,更是在治下興學辦教,就是爲了能有人才相助。俗話說良禽擇木而息,良臣擇主而事,國讓當細思量。”……
想到這裡,田豫睜開雙眼,眼中流露出的已然是堅定的目光,他已經做出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