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同樣有人和曹操一樣注意到了界橋的問題,正當張遼向界橋前進的時候,被袁紹派到鉅鹿穩定局勢的田豐此時也集結了兩萬餘郡卒和世傢俬兵組成的軍隊趕到了廣宗。
田豐被派到鉅鹿雖然是被剔出了袁紹的核心集團,卻也讓他沒有遭到沮授的那種待遇,否則憑他的人緣,在袁紹後撤的時候也一定會是和舉手一樣被留下來斷後的份。可是田豐卻沒有因此對袁紹產生什麼怨恨,即使袁紹敗局已定,他依舊在爲挽救袁紹的基業而努力着。
憑着田豐對戰局的瞭解,他明白曹操即使獲勝,也會因爲袁紹的及時後撤而無法快速前進,屯集了重兵的鄴城可不是那麼好攻破的。而唯一的威脅就是來自東面的張遼,解決了平原之敵的青州兵將長驅直入冀州腹地。故而田豐費盡心思,耗盡了口舌,終於集結了兩萬餘士兵。這其中有五千鉅鹿的郡卒,還有一萬多世傢俬兵。不過這其中,他鉅鹿田家出兵一萬,真正佔了大頭。若非田豐是田家當代家主,根本就不可能調動家族如此大的力量。而且此次雖然成功調集了一萬私兵,田豐也徹底惹惱了家族的老人們。可以想象,只要曹軍進展順利,田家是不會吝惜的將田豐拋出來換取曹軍的手下留情的。
但是此時,田家依然調撥了一萬私兵交給田豐,而田豐則帶兵進駐了廣宗。
依照田豐的意圖,他是想搶先控制界橋,並憑藉着如今汛期的高水位,將曹軍阻擋在清河以東。只要能守住三兩個月,說不定整個局勢就會發生有利於袁紹的變化。雖然他這套戰略設想有些想當然,但這已經是此時田豐能拿出來的最好的辦法了。
可是張遼卻沒有給田豐控制界橋的機會,雖然他還不知道田豐已經進駐廣宗,但他的先頭騎兵卻在田豐派兵趕到界橋的同時也到達了界橋的東側。領兵地正是在平原一戰中立下戰功的陳到,陳到見有敵軍出現,立刻率兵衝過界橋。田豐不過派出了三千先頭部隊。素質不高,有沒有防禦設施,哪裡會是曹軍精銳的對手。一陣廝殺後,曹軍騎兵將這三千敵軍全殲,也算是爲後面的戰事開了個好頭。
接到陳到送回的報告,張遼這才知道情況。雖然廣宗被田豐佔領。但是界橋這個通道卻在曹軍手中,故而張遼一點都不擔心。雖然田豐是袁軍中難得的智者,可俗話說得好,“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就以田豐手下那些個士兵,張遼只要留下一千騎兵就能夠將他們牢牢地封鎖在廣宗城中。所以即使張遼佩服田豐地眼光,即使張遼因爲行軍速度過快而沒有帶上任何的攻城器械,張遼也沒將田豐和廣宗城放在眼裡。
“主公,這田豐挺厲害的嘛。不愧是您讓我們重點關注的人。”張新在張遼身旁輕聲說道。
“呵呵!田豐、沮授二人可是袁紹麾下最優秀的兩名謀士,只可惜袁紹不會用人,否則我軍哪能勝得如此輕鬆?”張遼笑道。
“不是說袁紹麾下謀士如雲嗎?難道就只有田豐和沮授二人?”張新奇怪的問道。
“真正處於頂尖水準的謀士就他們二人。其次應該算是許攸和荀湛。其餘衆人各有缺陷,更關鍵的是他們都缺乏大局觀。只可惜田豐爲人剛戾而受排擠,沮授身爲田豐好友也受到牽連。許攸爲人貪婪,再加上他和袁紹相識於微末之時,自然也被人排斥。荀湛則是聰明人,直接消失,絕不主動發一言,獻一計。袁紹的幕府中盡是如此勾當,袁紹焉有不敗之理!”張遼想起袁紹麾下這一個個地人才。不由得直搖頭。“太可惜了!若是他們盡歸主公帳下,那……”
說到這裡張遼不由得卡了殼。如今地曹操尚好。若是平定了河北之後。不知道曹操會否汝歷史上那般志得意滿而忘形呢?若是如此。這幾人即使歸降了曹操也沒什麼好結果。田豐一定會因爲頂撞曹操而出事。許攸也會因爲貪婪而惹禍。唯一可能保全地只有沮授和深諳保身之道地荀湛。不過以荀湛和荀、荀攸地關係。張遼也不知道會鬧出什麼荀家地家務事。想來還是不要歸降地好。反正郭嘉如今身體相當不錯。斷了丹藥地他不會再如歷史上那般英年早逝了。有郭嘉在曹操身邊。很多事情都會改變地。
不過此時地張遼尚且不知曹操已經將勸降沮授地任務安在了他地頭上。而且若是田豐也被俘虜後。估計曹操也會推給張遼。而郭嘉則是處於自己心底地惡趣味。想看張遼地苦笑。故而也沒有像張遼透露此事。所以張遼現在並不知道。他日後頭疼地日子還多着呢。
“主公……”張新看到張遼愣在那裡。眼睛空洞無物地看着前方。他知道張遼又走神了。趕緊拽了拽張遼地衣袖。
“哦!走神了。好了。現在咱們也無需想地太多。趕到界橋看看那位敢於擋在我軍鐵騎面前地田豐先生再說。”張遼一夾馬腹。催馬前進。
張新則愣在那裡。“剛纔究竟是誰想事情想地都走了神?真是官大嘴也大。算我倒黴!”張新嘟囔着。趕緊催馬趕上張遼。
曹軍主力地行軍速度也很快。建安五年五月二十一日。張遼率騎兵三千。輕步兵七千。弓弩兵三千。重裝步兵一千趕到界橋。不過已經得知曹軍先鋒趕到界橋地田豐並沒有繼續出戰。而是不斷地加固着廣宗地城防。他想憑藉廣宗城攔住曹軍進攻地道路。
“將軍,我軍現已廣宗城外方圓五十里巡查了一遍,田豐下手太快,周邊五十里的村莊已經空無一人,水井倒是沒填。”斥候營校尉李奇向張遼彙報到。
這次分兵出擊,張遼將一千人的斥候營拆開,李典、曹洪、曹休各領三個百人隊,而他自己則只帶着李奇和一百人的斥候。倒不是他重視斥候,只不過他身邊的衛隊隨時可以充當斥候,而陳到的騎兵中也有相當數量的士兵接受過幷州狼騎地斥候訓練。這一次發現田豐進軍界橋地就是先期出發的陳到派出地偵騎,偵騎的及時回報讓陳到迅速解決了尚未修建防禦工事的袁軍,爲主力的前進保障了通道的通暢。李奇的斥候則是緊隨着騎兵趕到界橋,隨即他們就接過了偵查的工作,圍繞着廣宗城幹起了他們的老本行。
張遼一邊聽着李奇的彙報,一面看着隱約可見的廣宗的城牆笑道:“田豐乃是當世難得的智者,由我們身邊這條清河,他有豈會做填井這等無用功。至於將百姓盡數遷走,哼!他田圓皓也太小看我張遼了。且不提經過袁紹的收刮後這裡的百姓還能剩下多少糧食,就算百姓尚有存糧,我張遼也不屑和百姓搶吃的吧!這個田豐,總喜歡自以爲是,難怪以他的才華卻也不得袁紹重用!被人排擠是一回事,他這種操蛋的性情也是原因之一啊!”
“將軍,那我軍是否要先攻下廣宗,給那個田豐一點厲害嚐嚐?”
這時候,曹軍的司馬以上級別的軍官也乘着全軍暫且休息的機會圍了上來,發話的是趙虎,他的重裝步兵雖然在冬季攻擊過一次塢堡,可是那種程度的抵抗實在讓他提不起精神,直到以一千步兵硬抗數萬袁軍後,他纔算感到滿足。如今遇到了比塢堡更堅固的城池,這傢伙的手又開始癢癢了。
“虎哥,那不過一介文人而已,哪用你虎哥親自出馬,小弟幾人就足以將其擒至將軍面前了!”幾個個趙虎關係不錯的軍官調侃道。
底下的軍官們這種輕鬆地甚至開始輕敵的情緒讓張遼皺起了眉頭,雖然有人注意到了自家老大的神色不對,但大部分人還是沒有看見張遼變得有些難看的臉色,依舊在那裡高談闊論。
“順當日子都過夠了是吧?”張遼皺着眉頭沉聲說道。
雖然聲音並不高,語氣也並不嚴厲,但就這一句話,讓剛纔還在嘰嘰喳喳的軍官們立刻閉上了嘴。他們都是張遼一手提拔起來的,再加上張遼本人的戰績讓這羣廝殺的漢子信服,故而沒人敢在張遼面前扎刺。
“一個個都了不得了?是不是消滅了二十萬敵軍你們就開始翹尾巴了?以爲老子天下第一了?帶着你手下那幾千兵就能包打天下了?”張遼的口氣越來越嚴厲,問題越來越尖銳。直說的這幫軍官各個額頭直冒冷汗。
看着這些軍官的樣子,張遼明白,他們此時雖然看着心服,但其中肯定有人不以爲然。這種情緒對於一支軍隊而言絕不是什麼好事,張遼的記憶中,因爲驕傲自滿、不思進取而被自己毀掉的強兵悍將在歷史上可是比比皆是。對於這種情況,張遼此時能夠想到的就是必須要儘早的消除軍隊中的這種輕敵自大的思想,否則面對主力盡喪的河北還好些,可要是遇到了草原上的鮮卑人、匈奴人,或者南征時遇到孫劉聯軍,那搞不好就會出大事。隱患必須從源頭根除,這是張遼一貫的堅持。
“今日先在界橋安營紮寨,晚上中軍帳議事。”張遼說完離開了。他已經決定,從今晚起就開始首先糾正軍官的思想,爭取在一日內好好敲打一下這羣自滿的傢伙。然後……
(張遼高聲曰:“整風了!整風了!交上票票可免於上課,不交票票的,統統抄寫《資本論》一千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