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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崔壙所料的那樣,幷州的世家力量確實在建安十一年一月末經歷了一次地震般的打擊,除了以太原王家爲首的兩三家豪門望族和唯王家馬首是瞻的十餘箇中小世家之外,幷州上黨、太原、西河三地的十餘個家族皆遭到了不動程度的打擊。嚴重的乾脆就灰飛煙滅,從此家破人亡。稍微輕一些的也是傷筋動骨,元氣大喪,沒有個幾十年的功夫根本就恢復不過來。
事情是這樣發生的。
一月二十三日,這是已經移屯晉陽城南軍營的三萬老幷州軍的點編,在此次點編制後,曹軍就將徹底的將這三萬人消化掉。或並或遣,這三萬名士兵將再也不用時刻擔心將來的生活了。
但誰都知道,要徹底消化這三萬人還需要解決十餘家幷州的世家。當初爲了加強實力,保護幷州,也保護各自家族的安危,幷州的世家望族聯手收編了那些因爲種種原因潰散的願幷州軍士兵。經過汰弱留強的篩選,留下了三萬精壯士卒,在將各自家族中的子弟安插入軍中擔任各級軍官後,幷州的世家便完全控制住了這支軍隊。
然而當曹軍強勢進入幷州時,除了極個別與袁紹關係親密的家族有意反抗,其他世家均不願再生戰亂。可是隨着曹軍的勝利一個接着一個,佔領下來的地盤也越加的鞏固,幷州這一塊原本被暫時忽略的重地也進入了曹操的視線。於是曹洪在幷州也越加的強硬起來。
曹洪態度的改變,讓幷州的.世家頓覺不妙。都是老狐狸了,誰的感覺也不差。可是在與曹軍高層甚至是曹操的溝通無果之後,曹操乾脆在新年後將常勝將軍張遼派到了幷州,隨同的還有曹操的長子曹昂。如此一來,曹操的態度就十分明確了。
原本這種明顯傷害世家利益的.事情絕對是要被世家集體反對的,然而張遼自進入幷州之後,便首先用商業利益和政權的威力使得幷州最大的世家豪門太原王家退出此事。進而一批同樣眼光敏銳和唯大世家之命是從的中小世家也跟着王家將軍隊之事撇開。
剩下的那些不願放棄手中權.力的家族雖然沒有了士族豪門的支持,但數量上處於多數的他們在那點膨脹的野心的慫恿下,又被與曹軍有着殺子之仇的高雄的私下裡一挑唆,便形成了一個反曹的準軍事同盟。
之所以是準軍事同盟,是因爲那三萬老幷州軍因.爲王家的退出而使得軍官數量立刻缺少大半,反曹聯盟已經不可能通過尚留在軍中的子弟完全控制軍隊。而他們自己家族的私兵也無法與接受過訓練,上過戰爭的士兵相比,戰鬥力是相當不可靠的。
但高雄被私仇矇住了雙眼,他不但想着將同樣擁.兵自重的張燕拉下水,還積極的通過曾經的關係聯絡南匈奴。爲的就是要在幷州借軍改而高處兵變,進而顛覆曹軍在幷州的統治,達到他向曹軍復仇的心願。
但信息量的不對稱和智力上的差距使得高雄.的算計根本就始終被暴露在張遼、曹洪和曹昂的眼前,通過對高雄管家的跟蹤追擊,曹洪也掌握到了南匈奴秘密調遣到呂梁山的一萬騎兵。在最終獲得張燕拜訪張遼的消息之後,曹洪與曹昂商量了一下沒決定收網。
一月二十日晚,.一支從晉陽城悄悄出城的曹軍步兵向呂梁山開進,這八千精銳步兵中曹洪足足安排了五千弓弩手,剩下的三千步兵也個個裝備着長矛,隨軍的板車上還裝載着櫓盾和拒馬。曹洪這是要給匈奴騎兵一次印象深刻的打擊,但並非要全殲這些匈奴兵。
這個選擇也算是無奈之舉,南匈奴雖然已經式微,可是若將他們逼急了,全族上下蒐羅一番,也還是能拼湊出近十萬控弦之士。雖然這樣的烏合之衆即便面對七八千曹軍騎兵也只有吃敗仗的份,可是一旦匈奴人將這些人散開了與曹軍遊擊,那幷州除了各個城池之外,恐怕就得好好的亂上一陣子了。曹洪、曹昂不敢冒這個險,只能先擊退匈奴兵,待日後再慢慢收拾他們。
一月二十二日,當匈奴騎兵依照與高雄的約定準備出山向晉陽城前進時,在山口遭遇到早已準備就緒的曹軍的打擊。曹軍矢下如雨,匈奴兵倉促間一片混亂,落馬者比比皆是。匈奴將領見狀便明白遭到了埋伏,再加上曹軍那邊樹起了“曹”字軍旗,匈奴兵見事已不可爲,立刻下令轉身撤退。雖然曹軍並未追擊,但中箭的,再加上混亂中的踩踏,匈奴人的傷亡數字估計不小。
匈奴人走了,但高雄卻並不知道,他還在做着第二天形勢大變的美夢。
結果只能是讓高雄無比失望。在第二天,也就是建安十一年的一月二十三日,晉陽城南的軍營中開始了對三萬老幷州軍士卒的點名。這時候被高雄等反曹家族安插在軍中的子弟突然間叫囂起來,反對點編,反對遣散。這三萬人本來就都是曾經的幷州軍士兵,從軍日久,讓他麼離開軍隊自尋活路卻是並不情願,一見有人帶頭鬧事,也不管是怎麼回事,便也參與進去,反正他們的腦子裡永遠都有一條準則,那就是法不責衆。見此狀況,負責點編的曹軍將士立刻暫時結束點名,做出戒備狀態,並緩緩向軍營大門撤去。同時這羣曹軍軍官還拿出一支菸火,點燃後放了出去。這就是召集曹軍的信號,軍營外的曹軍立刻行動起來。
那些鬧事者見此狀況還以爲曹軍是害怕了自己,頭腦一發昏,喊出了早已準備好的造反的口號。這一下原本要等到匈奴騎兵趕到再發動叛亂的高雄等人傻了眼,畢竟在這個軍營外面可是有包括三千騎兵在內的八千精銳曹軍。
但高雄等人也知道這個時候並非猶豫不決之機,索性拼一拼,反正爲了安撫軍心,曹軍只是將老幷州軍的弓弩和大型的櫓盾全部收繳,但小盾牌、隨身兵器和鎧甲全都留在軍營,若是拼死一搏,三萬人未必就不能擊敗當前的八千曹軍。再加上匈奴兵隨後趕到,就能夠封住晉陽城。然後再讓張燕那邊亂起來,使得雁門郡大亂,整個幷州必將動盪不安。
打定了主意的高雄立刻命各家的私兵出動,同時讓軍營中的自家人將士兵組織起來準備戰鬥。
與此同時,軍營外早已經準備就緒的曹軍也嚴陣以待,而他們的指揮官儼然就是曹洪本人。
收繳軍中弓弩是張遼的注意,曹軍本就對弓弩戰法研究極深,焉能讓別人,尤其還是可能的敵人手中有如此利器。至於其他兵器,在準備充分的曹軍面前,也就是比燒火棍用處大些。
果不出張遼所料,五千步兵列陣迎戰,只不過一開始的箭雨攻擊就讓叛軍損失慘重。更倒黴的是軍營的出口正好被曹軍步兵封鎖,若要衝出去,就必須要頂着箭矢的攻擊至少十息工夫。即便衝到門口,還要面對排列整齊的長矛兵方陣,曹軍的槍車大陣可是在平定郭援叛亂時展示過威風的。
另外一邊,在軍營外反曹的世家們聚集了各家族的私兵,爲了防止曹軍事先察覺,他們並未將所有的私兵全部帶來,不過就這樣,聚集起來也有一萬多人。然而這一萬多私兵卻被三千曹軍騎兵擋住,遠了用箭射,近了用刀劈,一旦私兵的陣型鬆散開,立刻就有數十騎組成的小隊衝進去一通砍殺,然而再施施然的衝出來。一萬多人的私兵便這樣寸步不能前進。
軍營中的老幷州軍們都是見過世面的老兵油子,他們完全明白在沒有了弓弩這樣的遠程攻擊武器時,曹軍根本就沒有將它們放在眼中。如今張遼那道收繳弓弩、櫓盾卻保留其他兵器的命令顯示出了效果,沒有了弓弩的遠程打擊,沒有了櫓盾的保護,在曹軍的弓弩打擊和長矛方陣堵着軍營的情況下,不到曹軍士兵筋疲力盡自己倒下前,他們誰也衝不出去。
於是立刻又心思靈活的士兵準備另闢蹊徑,軍營並非只有一個門,剛纔他們選擇這道們也不過是因爲距離最近。叛軍不是楞頭青,能在亂世中的戰場上活下來的士兵都是老油條,一見此路不通,立刻向其他出口跑去。在他們心裡,曹軍也最多就能就能堵住前後兩座大門,至於各種小門、側門、暗門,甚至是圍牆外面,僅僅五千步兵是不可能完全封堵住的。他們要做的就是在晉陽城的曹軍主力出動之前逃出軍營,進入大山,那時候無論將來如何選擇,至少當前能保住性命。
然而他們的希望隨着他們逃出軍營後又一次變成了失望。
曹洪從晉陽城派出的曹軍卻是隻堵住了軍營的前後大門,但當那些頭腦活絡的叛軍士兵從其他渠道逃出軍營時,他們卻發現幾條能夠讓他們逃往大山中的通道上出現了曹軍騎兵的身影。雖然他們不知道那些正和世傢俬兵戰鬥的曹軍騎兵爲何會出現在這裡,但這不妨礙他們表示一下心中的悲哀。
這起騎兵自然不會是晉陽城派出來的,他們是曹洪早早就從西河郡調回來的。這支騎兵的任務便是堵漏,一來防止匈奴兵衝過呂梁山防線逼近晉陽,二來就是爲了將那些逃出軍營的叛軍士兵再給堵回去。
結果自然是不言而喻。
曹洪見大勢已定,立刻命人高呼“降者免死!”。這一下,無論是被堵在軍營內還是被堵在軍營外的叛軍士兵立刻拋開兵器跪地投降,少數的不遠投降的死硬份子甚至被身邊的同伴直接擊殺。
曹洪命人收攏俘虜,自己又去還在戰鬥的騎兵那邊。騎兵雖佔據了優勢,但敵人人數太多,實在有點麻煩。
不過晉陽城得到消息的曹昂也帶着城中的駐軍急速趕來,當頭的是數百騎兵,這些都是曹操給曹昂配備的虎豹騎。這羣殺神全身着甲,看見叛軍就衝入在陣中。虎豹騎最弱也是百人將的水準,又是凶神惡煞一般,如此一來,原本士氣便已經低落的世家廝殺並私兵更是無心戀戰。衆人一聲大呼,也不管自己的主人如何,頓時便要四散而逃。
可是已經收拾好俘虜的西河郡騎兵此時也包抄過來,晉陽城出擊的步兵也正好趕到,除了極個別運氣極好者能夠漏網逃脫,這些私兵連同他們的家主全都被包圍。
高雄見大勢已去,便拔劍自刎。他的同夥中也有人向他學習,但也有人還心存僥倖。不過隨後曹洪的命令卻讓他們的心徹底涼了下來。
“只誅首惡,脅從不究。”這是曹昂爲減少麻煩和提高效率而頒佈的命令。但是就是這道命令,讓包括高雄在內的那些家族男子全部被殺,婦孺盡數沒入官中,充爲奴婢。而他們的家產則被曹洪聯合王家在內的幷州剩餘的家族全部瓜分完畢。
再說滷縣。就在晉陽城的問題被解決時,滷縣的黑山軍的問題也得到了解決。
張燕在拜訪了張遼之後心中有了底氣,他在一月二十二日回到滷縣後便宣佈準備接受幷州的軍事改革,所部七萬將士不日即將正是接受點編。這是張燕和張遼商量好的,黑山軍只保留部分真正的精銳,其餘士兵都要遣散爲民。不過張遼也向張燕保證了遣散後士兵的出路,包括遣散費和安置措施都將會得到落實。
但是早已經與高雄有了聯繫,又不願意繼續受到拘束的王當在二十二日當晚便率部準備離開滷縣。這段時間,王當與孫輕的交流非常頻繁,可是王當最終未能說服孫輕,孫清還是決定留下,哪怕此後不再爲官,安安靜靜的做個百姓也不錯。
可是當王當剛剛將自己直屬的五千士卒集合起來時,他的軍營就突然間被包圍了。在耀眼的火光中,王當清楚地看到包圍他的正是張燕的心腹將領杜長。
這兩人原本就沒什麼交情,王當甚至因爲杜長的陰鷙性情還與杜長髮生過沖突,可這一次王當並不想讓手下的弟兄與黑山軍同袍手足相殘。當他正要出面與杜長交涉的時候,卻又發現杜長所部的外圈也被包圍了。
這一下杜長與王當兩人都愣住了,因爲他們看得很清楚,包圍杜長的士兵竟然是張燕的直屬中軍,領軍的還是張燕的長子張方。
這說明什麼?
王當以爲張燕要在被收編之前先除掉自己這些曾經的匪類,杜長則是面色鐵青,不知在想些什麼。
兩個將軍可以發愣,但士兵們卻沒那麼好的耐心。王當的士兵還好些,他們都知道自家將軍不願受曹軍的軍法拘束,是要待他們過自由自在的日子的。杜長的士兵就表現不一了,有人鎮定自若,有人慌張的四下張望,但更多的人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畢竟他們現在是出於兩面夾擊之下,而包圍他們的還是黑山軍主帥的中軍。
事情到張燕出面才被揭開。
原來杜長才是高雄真正收買了準備顛覆黑山軍領導層,給曹軍添麻煩的暗子。而被暴露的王當不過是高雄用來吸引別人注意力的一個誘餌,有他固然好,沒他也不礙事。只要王當一旦要走,杜長便可陰謀叛亂將其包圍,到時候張燕出面調查也好,調解也罷,杜長都會尋機殺死張燕並嫁禍王當。
接下來杜長的思路就人盡皆知了,無非就是趁機攫取黑山軍大權,或自己上臺,或推張方上臺而自己與幕後操縱。然後這七萬士卒和三十萬百姓便會在杜長的指揮下攻打雁門郡,同時他們也會得到匈奴人的支援。
然而高雄與杜長的聯絡同樣沒有逃過張家暗探的眼睛,自黑山軍進入滷縣之後,他們的每一個將領都被張樑派人死死的盯住了,杜長與高雄的聯絡也落在啦張樑的眼中。
而杜長的實底就是張遼在張燕拜訪時送予張燕的大禮,這可是一個能夠避免黑山軍同室操戈,元氣大傷的大禮。張燕固然心痛杜長的叛變,也還得捏着鼻子接下張遼這份禮物。
有了張燕出面,杜長所部根本就沒有了抵抗的心思,甚至當他們聽到張燕輒問杜長溫和要背叛之時立刻變反戈相向。
杜長萬萬沒有想到,他自以爲天衣無縫的計劃卻失敗了,他不知道究竟是哪裡出現了問題,可是他也絕對不會低下頭去向張燕求問。當張燕解開他叛徒身份之後,杜長也選擇了自盡,用自己的死來償還張燕昔日對他的恩遇。
張燕並沒有處理王當,他在命令清楚了幾名知曉杜長叛亂的部下後,將王當直接送到了馬邑縣,在那裡張遼正想親眼見見這個漢子,若是王當能讓張遼看上眼,張遼還有任務要交給這個天性不願受到拘束的漢子。而與王當性情相投的黑山軍士卒也被張燕集中起來,等待着張遼對王當最後的決定。
建安十一年一月末,當張遼與曹洪解決了幷州的不安定因素後,幷州的軍改正式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