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曹軍步兵後面粗大笨重的撞木、轒轀車和衝車終於靠近了濮陽城,在衝車後面則是奮力推動這“古代裝甲車”的士兵,因爲衝車的重量極大,爲了保證衝車的速度能跟上步兵,他們只能分成三波輪流來推。
看着這些東西的接近,高順原本就無比凝重的面目變得難看起來,而對於那高大的衝車,雖然是第一次看見這種攻城器械,但憑藉經驗,他還是意識到了這東西的危險性。若是被這大傢伙靠上城牆,那藏身於其中的士兵則會傾巢而出,那將會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情。唯一能讓高順稍微苦中作樂的是曹軍士兵一旦攻上城牆,那曹軍引以爲傲的弓箭壓制就會減弱甚至是完全停止。而且這大傢伙也只有一臺,若是再多幾臺就真的讓人頭疼了。
不過高順可不希望曹軍的衝車真的靠上濮陽的城頭,,他喝令士兵們用弓箭射擊那些推動衝車的曹軍士兵,這樣就可降低衝車的速度。
但是,一來自家弓箭手還要與城外曹軍的弓箭手對射,一來衝車十分高大,那些推動衝車的士兵都在衝車之後,實在不容易傷到他們。只聽到高順身邊的宋憲一聲長嘆道:“若是我軍中也有如此的弓箭手就好了,只需佔得先機,在城牆上能使射程更遠,不要說是這臺大傢伙,就是曹軍的步兵我也叫他們有來無回,連城牆都靠近不了。”
高順當然知道曹軍弓箭手這樣的戰術能達到什麼樣的效果,他甚至清楚這是誰的戰術。因爲張遼當年在晉陽之時就曾和他探討過遠距離弓箭手壓制射擊,用以掩護步兵的戰術。他看到曹軍這種射程極遠的弓,心中當然很希望自家也能擁有,不過此時也就是心裡想想而已,先不談能不能得到這種弓,就算有人能從曹軍手中獲得製作方法甚至大量制好的弓,現在也畢竟遠水解不了近渴。
撞木和轒轀車已經通過壕車來到了濮陽城下,撞木直接衝着城門就過去了,在士兵們整齊的號子聲裡,撞木“嘭”、“嘭”、“嘭”的有節奏的撞擊着城門。但是,預防城門被撞擊是守城的常識,即使呂布再不善防守、陳宮未經歷實戰,他們也不會忘記用東西將城門加固甚至是完全堵住。所以,曹軍士兵雖然各個賣力,卻一時間奈何城門不得。
轒轀車不去侵佔撞木的地盤,他們不單能破壞城門,對城牆也有相當的破壞力。藏身其中的士兵可以用手中的工具挖掘城牆,而轒轀車的結構和外蒙的厚牛皮則擋住了城牆上傾瀉的滾木礌石、沸水滾油,保護了士兵的作業。只有少數轒轀車很不幸的遇上了超出木材承受力的巨石,不但徹底垮塌,裡面的士兵也慘死當場。
眼見得轒轀車越來越多,而只有少量被砸毀,高順忍不住了,對着身邊的士兵吼道:“盾牌掩護!後面的人將石頭搬到城牆邊上!快!”
在士兵按照他的命令在盾牌的掩護下將石頭搬到城牆邊上高順又吼道:“都看着我!要這樣做!”說完,舉着自己的盾牌,象全身撞向石頭般的用力將石頭推下城牆。
“都跟我一樣做!聽見沒有?”高順推完石頭後向四周喊道,邊喊邊繼續讓身後的士兵送上石頭,然後他再次把石頭推下去。
城牆上的呂布軍士兵看到自家將軍的動作,雖然減小了石頭下落的威力,但依然能將曹軍砸下去,自己卻因爲在盾牌的保護下傷亡的可能性大大減少,紛紛有樣學樣。
一時間,濮陽城上滾木礌石落下的數量大增,曹軍士兵的傷亡數也明顯提升,雖然當場陣亡者不多,可增加的慘叫聲卻是對攻城士兵的士氣大有影響。
衝車終於靠上了城牆,在裡面的曹軍還未將跳板搭好的時候,高順命令士兵集中攻擊衝車,大大小小的石頭向衝車砸去,由於衝車的無比巨大,所以根本無法轉向躲避,只能無可奈何的成爲了靶子。幸運的是衝車所用的木料皆是精挑細選的粗壯結實的木頭,而且四面都覆蓋了厚厚的木板,外面又蒙着數層厚牛皮,不但擋住了石頭還減弱的石頭的破壞力,雖然不少石頭將衝車的主架砸的稍有搖晃,木屑到處激飛,卻並沒有讓它得到真正的傷害。
這時,在衝車外面推動衝車的士兵在盾牌的掩護下,喊着整齊的口號,死命地把巨大的衝車狠狠地城牆撞去,衝車內的曹軍士兵也在經過初時的慌亂後在樂進的指揮下恢復了正常,他們在衝車靠上城牆時駕馭着衝車裡那前端被削得尖銳的機械大木連續不斷的撞擊着城牆,發出讓人震耳欲聾的聲音。
衝車的撞擊比城門處的撞木威力打多了,一個是人力,一個是機械,自然不能相提並論。受到撞擊的城牆附近產生的震動讓呂布軍的將士也有些站立不穩,晃動間露出的防禦空隙倒是讓曹軍的神箭手好好的撈了一把。
高順躲在盾牌後面,竭力穩住自己的身體,他看到石頭對這大傢伙的作用不是很大,心中駭然,但他絕對不信這大傢伙就是無敵的,“一定有缺點的!”高順想着,眼睛依然不停的在掃描這衝車,欲找到它的弱點。
高順身邊的宋憲可沒這麼鎮定,在衝車開始撞擊城牆的時候,他就急了,一把抽出佩刀就想從盾牌的掩護下衝出來,他身邊的親兵根本就沒想到他會有這樣的舉動,對他的行爲甚至連反應都沒有。若不是城牆的震動讓宋憲被震到在地,他的親兵在反應過來後及時用盾牌擋住了射來的鵰翎箭,宋憲就將成爲開戰後第一個陣亡的兩軍將領。
“媽的!混蛋!到底該怎麼辦?”宋憲蹲在盾牌後面不甘心的罵道。就在這時城牆突然間猛地晃了一下,想是衝車的撞擊剛纔有些大。卻不降宋憲正蹲着罵人,被一晃之下身體一歪,將一鍋燒開的沸水撞倒,索性的是宋憲身着盔甲,又是一觸即分,沒有被燙傷。而那鍋沸水卻向着衝車飛去,滾開的水漫天飛舞,灑在衝車上。雖然大部分被擋住,但仍有少許順着縫隙灌入內部,只是因爲量太少,沒有什麼殺傷力。
可這一幕卻完全落在了正全神貫注尋找衝車破綻的高順眼中,他看到水能順着縫隙進入衝車不禁大喜過望,立刻命令士兵系那個衝車傾倒燒熱的滾油。
呂布軍的士兵們也被衝車嚇壞了,聽到將軍的命令,不假思索的立刻執行,他們頂着盾牌向城牆上正燒着滾油的大鍋走去。
旋即間,從濮陽城上傾倒下來了大量的滾油,這是呂布軍士兵爲了對付衝車,將數十丈範圍內的滾油全部集中到了這裡,直接傾倒在衝車上。滾油大部分都被擋住了,而剩下的則和那沸水一樣進了衝車內。這時就不是那點沸水可比的了,藏身於衝車內的曹軍士兵被淋了個正着,若非大部分被厚牛皮擋住,這些士兵的下場就可想而知了。即便如此,滾燙的油濺到曹軍士兵的身上也讓他們跳着腳高聲呼痛。
這時,衝車上的跳板也搭上了城牆,樂進揮刀一聲高呼,身先士卒的帶着士兵就衝上了城牆,和呂布軍的士兵展開了短兵相接的較量。衝車內的士兵也紛紛通過扶梯向頂層爬去,一方面要支援樂進,一方面也可以躲開呂布軍不斷傾倒的滾油。衝車下面的士兵也開始向上爬,他們想借着這個通道快速登城作戰。
“主公!樂進將軍上去了!”視力最好的典韋第一個發現樂進登上了城牆,立刻高聲喊道。也多虧了他常年打獵,眼力極好,否則曹操還要等一段時間才能接到夏侯惇的戰報。
“好!文謙悍勇,不愧先登之名!”曹操興奮的誇道。
張遼一邊隨着衆將的附和,一邊想着是否能用天然水晶磨製凹凸鏡片,來製作望遠鏡。否則老是需要士兵往來傳遞軍情,太耽誤戰機了。
“文遠。文遠!”陷入思考的張遼突然聽到有人叫着自己的名字,驀然回首看去,卻是曹操正在叫他,只不過此時臉上卻有些奇怪。
張遼知道是因爲自己走神了沒聽到曹操的聲音,連忙說道:“主公,有何事喚遼?”
曹操此時卻換了一臉的微笑說:“文遠,卻是爲何事沉思啊?”
張遼可不會在此事有任何的猶豫,立刻就將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主公,遼見典護衛首先發現文謙登城,卻是比元讓回報要及時,就想是否能從軍中尋找眼力過人的士兵專門充當觀察兵,戰時將戰況儘早報於主將,因能便於主將靈活指揮。”
“文遠此議甚妙!此戰後某就讓人傳令下去。不過此時還要典韋再辛苦一下了。哈哈哈!”曹操聽到張遼的意見極爲高興,他原本也擔心之前曹洪的口不擇言會讓張遼胡思亂想,故見到張遼沉思就忍不住開口打斷。沒想到張遼卻是在思考如何能讓戰況更快的回報於主將,依然是竭盡全力的爲自己出力,自然心情舒暢之下放聲大笑。
“嗯……文遠的想法極好,若推廣全軍,倒是會讓我軍的指揮更加靈動。文遠此乃大功一件啊!”注意到張遼的並不只是曹操一人,荀彧、郭嘉還有李典這幾個平日裡心思細膩又與張遼交好的人也在注意着,不過看到張遼和曹操二人依然是主明臣恭,也就放心了,荀彧甚至對張遼的想法大加讚賞。
“文若先生,你平時可不是這麼夸人的。”張遼苦笑着說,他可受不了平日裡清雅的荀彧如此吹捧,雖然這是爲了他好。
“看來儘早解決呂布,早點和老曹結成親家,纔是當務之急。否則是個人都會擔心我功勞太大。”張遼暗暗想到。
“文遠,你思慮敏捷,於問題處總能找到癥結、一針見血,文若這番誇獎卻是不過,你就接着吧!”曹操呵呵的笑着說道。
“是啊,是啊。接着就是。”老大都說話了,屬下自然要緊跟而上。和張遼關係好的人也非常高興,平安無事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