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
飄揚的“曹”字軍旗下。曹操揮舞起高舉的手臂,下達了出征的命令。
“前軍出發!”前軍大將夏侯淵大喝道。
建安十二年五月初一,曹操在雒陽率大軍出征,目標直指南方的荊州大地。雖然去年年初、年末各有一場戰爭,即便雙方士兵數量也達到了十萬之多,但是、究其規模卻遠不如眼前。曹軍出動近二十萬,四方防備諸侯偷襲之兵也超過二十萬。荊州方面動員士兵超過三十萬,還有孫權、劉備、劉璋、韓遂、公孫康五家諸侯動員兵力也超過了三十萬。這是一場決定天下命運轉折的戰爭,雖然強弱對比一目瞭然,但是屬於弱者的諸侯是絕不會放棄反抗的。一場交戰雙方出動兵力達百萬之巨,涉及人口更是超過五百萬的戰爭就此拉開帷幕!
郭嘉、荀攸、程昱、董昭、許攸、賈詡六人正是曹操此次出兵的隨軍智囊團,雖然已經有了樞密院,但曹操顯然並沒有如張遼般將軍務大部交付樞密院的習慣。看着軍旗下意氣風發的曹操,郭嘉等人面露微笑。此戰之後,天下大局便將抵定。
而早於曹操出兵之前,張遼與夏侯惇便已經率領各自配屬的將領前往東、西路軍的集結地,五月一日曹軍踏出雒陽之時,上庸、平輿兩路曹軍也各自做好了戰鬥準備。
上庸城外,堵水岸邊,張遼正一個人徜徉的清澈的河水邊。
他的身後二十步遠則是張新率領的護衛緊隨其後。他們不敢打擾張遼獨自的思索,也只能這般繼續他們的護衛任務。
看着眼前的河水。張遼腦海中卻沒有再考慮眼前的戰局,他此時的腦子裡完全被自己的妻兒佔據着。
他的四子、五子是四月初七出生,張遼爲曹清所生的四子起名張霽,爲罄兒所生的五子起名張霖。但是曹操出兵南征迫在眉睫,張遼也僅僅在家陪伴着妻兒十日便奉命離開雒陽。那日他接到軍令之後,曹清不顧產後休養要起身相送,還是鄒老夫人與丁夫人強行將其按住。張遼雖然不捨妻兒,可是他身爲軍人便必須服從軍令,而且張遼也不願錯過這一場勢必載入史冊的大戰。曹清雖情感上不捨,也知道此時不宜兒女情長,她命人將自己的一束青絲以紅線紮起,放入錦囊交與張遼。張遼隨即命人將得名不久的張霽、張霖的胎髮剃下,也裝入錦囊。如今這兩個錦囊被張遼貼身所配,放置於心口之處。
“此戰過後,我當攜妻子迴歸北方,若無大事,必不再親披戰袍!”張遼微笑着給自己定下了未來的生活。
“報!”
當張遼正在河邊享受着寧靜之時,就聽到一陣馬蹄聲伴隨着一個聲音高喊着從遠處傳來。
張遼不用看都知道,這必然是自己中軍的小校。而他們的出現,則意味着戰爭開始了。
“張新,回營!”張遼轉身對已經圍上來的張新說道。
“稟報將軍,雒陽傳來丞相出兵的消息,龐將軍命職請將軍回營!”此時疾馳到他們身旁的中軍小校也高聲說道。
“知道了。”張遼結果張新遞過來的馬繮,翻身上馬,隨即又扭頭看了看向東北流動的清澈的河水,嘴角一邊微微一翹,說道:“回營!”
“諾!”張新與衆護衛齊聲應道。
“令明、仲達、元直。有何新消息?”張遼的中軍帳中,張遼跟那個掀開帳幃便向留在軍帳中的龐德、司馬懿、徐庶三人問道。
此次出征,張遼除了將領之外,也將他幕府中的衆多屬官帶走大半,除了荀衍等年長者留在雒陽,便是蔣濟也被張遼帶在身邊。
“將軍,丞相兩日前已從雒陽出兵,估計尚有七、八日中軍便可抵達宛城。將軍,我軍該如何行動,還請將軍下令!”龐德說道。
此次張遼帶着曹洪張頜以及各自隨從與四月十七日離開雒陽,快馬加鞭下不到三日便趕到此次南征的東路軍集結點上庸城。隨即張遼便命早已趕到上庸的龐德統一指揮自南鄭而來的三千騎兵和長安趕來的步兵曹海部以及西城、上庸兩城的全部郡卒,自己與曹洪、張頜秘密趕赴上庸以西四十里處的一個小平原,那裡是西漢高帝曾建漢中郡武陵縣,如今已經被廢,人口向上庸集結,但卻是後世的竹溪縣所在,而且還集結着東路軍真正的主力四萬人。
四月二十日,曹洪率張頜、郝昭以及隨軍謀士劉曄秘密出發,他們將翻越大巴山,向南直撲巫縣。這一路完全都是崇山峻嶺,即便是曹軍中廣置當地人以爲嚮導。此行也是危機重重。別人不知道,張遼卻很清楚,他們此行正好擦着後世的神農架自然保護區的西部邊緣,一個不小心迷失方向。幸好將作監早已經制造出了指南針,又仿製出了指南車,且有大批當地兵員和熟悉了巴山環境近一年的兩萬山地步兵精銳,還有精明的劉燁、穩重的張頜、郝昭,這纔是張遼與曹操敢於投下如此巨大的賭注的信心所在。
送走曹洪所部,張遼便回到上庸。東路軍的四萬主力已經離開,可是張遼卻必須以自己身邊的一萬步兵,三千騎兵以及西城、上庸各三千郡卒僞裝出六萬大軍的規模。不過這件事情對於張遼而言就極其簡單了,他身邊有司馬懿、徐庶這樣的智者,還有上庸尉申耽、西城尉申儀這些地頭蛇相助,六萬大軍的假象便立刻像模像樣的建立起來。除非劉表的斥候能夠深入軍營內部,否則絕對看不出任何破綻。
“仲達、元直,你二人有何建議?”張遼對龐德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轉身向司馬懿、徐庶問道。
這兩人相識一眼後,司馬懿開口說道:“將軍,此時當進軍房陵矣!”
此時的漢中也並非曹操一家獨掌,在曹軍攻打漢中時,劉表也在得到消息後派兵向佔點便宜,於是房陵縣便落入荊州軍之手。若非申耽、申儀率家族私兵和上庸守軍死守,曹軍又迅速平定南鄭而回師東進,這才使得上庸這個漢中東部的關鍵城池爲曹軍所有,而申家兄弟也是因爲這樣的功績被曹操任命爲上庸尉和西城尉。如今曹軍既然已經發動,奪取房陵便是張遼東路軍的首要任務,也是要爲東路軍打開進軍襄陽的通道。
“令明,命你率三千精騎先行趕赴房陵,與房陵城西十里。築水北岸處覓地下寨,以上庸例,建立警戒,本將隨後率大軍跟進。”張遼說道。
“諾!”龐德大聲回答。他早已經憋得不耐煩了,郝昭、張頜能隨曹洪翻越巴山,他只能留在上庸。雖然他心中明白這是因爲他的目標太大,而張遼也需要有人指揮騎兵機動,但龐德卻不希望戰後自己的戰功少於郝昭、張頜這兩位曾經的好友和下屬。
“等等,你走時將子文與隨軍的諸曹、諸夏侯參軍們一起帶上,元直也隨你同行。”張遼見龐德興奮的轉身便向走,卻十分不厚道的給龐德加上了一道緊箍咒。
此次張遼的幕府屬官也幾乎空羣而出,那些從事中郎們更是直接掛上參軍的名頭隨軍行動。可是他們全都是曹家與夏侯家的直系子弟,即便有曹彰這位三公子鎮着,龐德也聞言露出一臉苦相。
“去吧!去吧!凡事多聽元直之言,至於那羣小子,自有元直、子文管束,與你無關。若是他們不遵軍令,你卻可行軍法處置!”張遼根本不管龐德那張苦嘰嘰的臉上露出的祈求之色,只是揮揮手,讓龐德與徐庶速去。
徐庶這些日子也知道龐德爲人沉穩、憨厚,見龐德如此,不由心中暗笑,走到龐德身邊。一拉龐德的衣袖,甩了個眼神,額才讓龐德意識到張遼剛纔所說的話。龐德這時候才傳憂爲喜,與徐庶二人向張遼拱手行禮後,轉身離開軍帳。
“將軍此舉是否是故意輕慢蒯祺、劉磐?”司馬懿此時笑着走到張遼面前說道。
此時房陵主官正是蒯祺這位蒯家子弟,當初劉表派兵奪了房陵,便任命蒯祺爲房陵縣令。而曹軍則因爲暫時不願激起與荊州的大戰,更不願在荊州世家態度不明之前與蒯家鬧翻,便放任了房陵之事。然而劉表將蒯祺派到房陵也非善意,他正是要蒯家與曹操撕破臉皮,同時上庸的虛張聲勢也迫使劉表調動了襄陽城中兩萬大軍增援房陵。如今房陵城守將正是劉表最爲信任的侄子劉磐。
而房陵北部是武當山脈,南部則是大巴山脈的神農架林區,房陵城正好扼守漢中通往荊州的交通要道,兩萬餘大軍若是死守,即便是數倍的兵力也未必能夠攻破城池。張遼若要奪取房陵,打通大山的出口,唯有強攻或者將荊州軍引出城池加以圍殲。但以張遼如今的兵力,也只有誘敵出城纔是上佳選擇。而張遼先派出騎兵,又在騎兵中參雜着大批曹家、夏侯家的子弟,同時又派出徐庶隨行,這分明有以紈絝子弟激怒劉磐之意,故而司馬懿有此一說。
“仲達,你猜本將軍此計可成否?”張遼知道自己的計謀很難瞞過司馬懿,也沒有否認。
“若房陵城中僅有劉磐一人,將軍此計必然成功。可惜城中尚有蒯祺,此人雖無父、叔之才謀,卻勝在沉穩過人。將軍此計亦屬尋常計謀,勢必瞞不過蒯祺。若是劉磐被蒯祺勸阻,房陵城便非旦夕可破也!”司馬懿搖着頭,顯然對一舉奪取房陵沒有信心。
張遼當然知道蒯祺沒那麼好騙,而且劉表能派出劉磐,也必然在之前有過叮囑。同時劉表敢於派出似乎已經與他離心離德的蒯家子弟出鎮面對曹軍的前線城池,除了欲藉此陰使曹操與蒯越生出嫌隙,也不乏對蒯祺操守的信賴,只要蒯家一天沒有真正與劉表撕破臉皮,蒯祺便不會背叛劉表。
然而司馬懿並不知道,張遼並不真正想一舉攻克房陵。若是房陵城瞬間被他拿下,那麼勢必會使得襄陽西面變得無險可守,只需行軍一百餘里便可走出荊山,出現在襄陽城西。而此時,曹操還只能與文聘大軍糾纏於新野、樊城一線,這可就等於掃了曹操的面子。
而且張遼自投奔曹操以來,便十分注意自己手中的兵力與曹操指揮大軍的比較。他主政青州、幽州時雖然獨領大軍,可是青州軍不過五、六萬,幽州軍最多也就是十一、二萬,而隨後他便回到了雒陽。攻擊漢中時不過四萬大軍,軍中還有曹操兩個兒子。主持南征東路軍。張遼更是相處迂迴江陵這一招,直接將真正的大軍交給曹洪。雖然這樣看起來有陷曹洪與險地,而自己卻身處安全之處的嫌疑,可是張遼身邊除了趙虎那七百重裝步兵之外,便沒有了自己真正的親信部隊。三千騎兵出於長安,一萬步兵同樣出於長安,主將還是曹家子弟曹海。張遼以主將身份統帥少量兵力,又將大功交與曹洪,這無不表明他不欲爭功的意圖。既然如此,張遼又怎會希望快速攻克房陵呢?
不過以司馬懿的智慧也未必看不出來,只不過大家都故作不知而已。或許司馬懿直言不諱的指出蒯祺能識破誘敵之計,便是看穿張遼意圖而刻意點明,爲張遼尋找藉口而已。
曹操爲人多疑,張遼與司馬懿皆領教過曹操的疑心病。雖然曹操近些年對張遼表現出的完全是純粹的信任,然而心有顧忌的張遼卻不可能不在乎曹操歷史上多疑的名聲。這樣的分兵,分功之舉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所以張遼不但不會急着攻克房陵,反而會虛張聲勢的大舉圍困房陵。然後尋機讓龐德率騎兵繞過房陵,出荊山襲擾荊州地方,掩護曹洪大軍,並牽制荊州軍繼續北上增援。張遼能依靠的也只有曹海的一萬精銳步兵和趙虎的七百重裝步兵,他此次入漢中,連投石機都沒有多準備幾臺。
“仲達,房陵能克便克,不能克……便要使其更多的吸引荊州軍來援。本將需要有人看住西城、上庸,護住後勤通道。仲達能讓本將信任嗎?”張遼的戰術思路既然如此,手中集中了徐庶和司馬懿這兩大謀士便有些多餘。而申家兄弟雖然不會背叛,可曹操卻擔心這兩個上庸本地的土豪借大戰之機擴充自家實力。後勤通道交給他們,張遼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放心的。而司馬懿的能力卻能夠使他輕易壓制住申家兄弟,歷史上孟達欲再度叛魏降蜀,便是司馬懿震懾了申家兄弟,致使孟達功敗垂成。
“將軍信任懿,懿自當使將軍無憂,大軍糧械不缺。”司馬懿當然看出張遼的韜晦,也知道自己和徐庶兩人對於這一場戰鬥基本上就派不上什麼用處,而相對於徐庶而言自己卻更適合維護張遼的後勤。面對張遼的信任和六千軍隊的指揮權,即便是司馬懿也免不了有些心動。司馬懿自認才學過人,統兵、謀劃更是少有人及。但出仕後卻始終得不到曹操的放權,直到張遼將其招入幕府也不過是個大管家,手中毫無軍權可以一展才能。如今張遼雖然將他帶到戰場,司馬懿原本也只以爲張遼欲將他當做謀士使用,哪知道轉眼之間,張遼便將大軍的後路直接交給了自己。雖然郡卒實力有限,可這樣卻更讓司馬懿感覺能夠體現出自己的能力,若是手頭盡皆曹軍精銳,便是能完成張遼所託亦不過是精兵之功。司馬懿心中頓時興奮起來,壓抑了很久的野心也開始蠢蠢欲動了。
“申耽、申儀二人雖歸順我軍,但此二人實乃小人也。其家族又爲上庸土豪,仲達當小心爲上。本將這裡有主公調撥的護衛百人,此時本將暫時將其半數借於仲達,並另行調撥中軍精銳三百聽從仲達指揮。西城、上庸六千郡卒也悉數交與仲達。若遇事,仲達可自行臨機而決,事後報於本將即可!”張遼這時給了司馬懿在漢中東部戰場上除大軍之外的全權,甚至連西城、上庸兩城的六千郡卒的指揮也交給了司馬懿。這是一種信任,對司馬懿也是一種壓力。這等於是張遼逼着司馬懿必須所能的維護住曹軍的後勤通道。要知道,即便申耽、申儀不搗亂,房陵的劉磐一旦頂住了張遼的第一破攻擊而穩定下來,卻也不會放過張遼的糧道。雖然荊州沒有強悍的騎兵,可是步兵在山地戰中更加遊刃有餘這卻是不爭的事實。至於司馬懿的野心,張遼清楚,此時的司馬懿壓根就沒有什麼取而代之的野心,他的心思與衆多希望建功立業的人一樣,都是想在這個亂世中建立自己的功業。那歷史上的司馬氏篡魏,除了曹丕的榜樣作用和曹魏之主過於放權之外,自己一代不如一代纔是真正的原因。有曹操和曹丕在司馬懿何曾敢起異心?
司馬懿沒有說話,只是目光堅定的看着張遼。張遼需要有人穩住後路,卻又不願勞煩南鄭的滿寵而使得防備益州和涼州的力量受損。司馬懿則需要空間展示自己的才能,讓天下都知道司馬懿的大名。這兩人根本就是一拍即合!
張遼看着司馬懿,隨即點點頭,露出一個微笑,轉身取過一塊令符交與司馬懿。然後轉身走出軍帳,對已經站在軍帳外候命的步兵校尉曹海說道:“放出哨探!目標正東,房陵城。準備拔營出發!”
“諾!”曹海朗聲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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