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陵城牆上,曹軍士兵正與守軍士兵進行着激烈的搏殺。有了長弓的掩護。荊州軍又是第一次親身體會到曹軍的攻城戰術,刀盾兵登上城頭幾乎就沒有費多大事,除了幾十名士兵中了流矢之外便沒有任何損傷。
至於那些中箭的士兵同樣還保持着戰鬥力,這些參與攻城的刀盾兵的防禦裝備相當高檔,除了他們自己的內衣之外,還有一件用水打溼了的厚麻布織造的戰袍,最外層是一件綴着鐵片的皮甲,只要不是沒有皮甲保護的手臂和大腿中箭,基本上那箭矢就只能掛在皮甲上,根本連第二層戰袍都無法穿透。
一千名曹軍刀盾兵正好一曲(確切的說應該是835名戰兵,剩餘士兵屬於營中後勤輔兵,裝備一樣,但他們在城下負責照顧雲梯,確保城頭士兵的退路。)在登上城頭之後,便以伍爲單位,伍長指揮着五名士兵組成一個“六花陣”,再與身旁其餘戰友的“六花陣”配合作戰。雖然城外的長弓因爲擔心誤傷而停止了射擊,這羣曹兵也已經穩穩的站在了城頭。
“衝上去!將曹軍趕下去!”劉磐見此情形,不由得着急起來,若是曹軍後續兵力乘機繼續登城,他可沒把握將數千曹軍全部趕下去。如今劉磐只能夠一次性投入最大兵力,希望能夠有些效果。
“好樣的!這些傢伙確實沒給子廉與我丟臉,一個曲的兵力一次進攻便讓劉磐調動城中大軍,呵呵……要是面對的是孫權、劉備的丹陽精兵就好了。”城外土丘上的張遼卻輕鬆地向徐庶、蔣濟誇耀着自己的士兵,還在不停地埋怨着對手不夠強悍。
張遼這樣說也不無道理,這些步兵都是曹海的部下,全軍都是從幷州曹洪麾下調到關中的。而他們當中的很多老兵和軍官不是張遼出征徐州是的部下就是第一批組建的青州軍,自然也算是張遼的老部下。張遼如今在曹軍中也算得上部下滿天飛,換成後世的說法也可稱之爲桃李滿天下了,只要曹軍能統一天下,張遼的舊部就真的可以遍佈全國各地。
城牆上受到圍攻的曹軍士兵面對着數倍於己的敵軍一點不落下風,一百個相互配合的“六花陣”在軍官的指揮下進退自如,盾牌格擋,鋼刀劈砍,在大陣的掩護下,數個小陣突然間衝入敵羣中一陣衝殺,隨後又在身後戰友的接應下安然返回大陣中休息,如此輪番戰鬥,曹軍士兵的體力始終被維持在一個平衡的階段,這等於增加了曹軍的戰鬥時間。
“將軍,這種戰術真是罕見啊!如此一來,我軍的持續作戰能力便得到了延長,在與敵軍對陣可是大佔便宜!”徐庶不愧是做過遊俠的,在蔣濟之前一眼就看出了曹軍的優勢。
“徐司馬,這也多虧了此戰是在城牆上展開,城牆上地方有限,荊州軍投入的兵力雖多。可是真正能夠加入戰團的士兵卻始終只有那麼點,這纔給了我方將士以充分的調整機會。若是戰鬥發生在平原上,這種打法或許一時吃不了虧,但絕對佔不了今日這般的便宜。那個劉磐在荊州能當上將軍,若是換成我軍,他也就是個都伯,最多不過讓他當一個軍假候的料子!”一旁的曹海自豪的說。
荊州堂堂中郎將被曹海貶斥的一錢不值,可是徐庶根本就無法爲其辯解。曹海是曹軍中的宿將,曹操出此起兵時的老人,如今也不過就是個校尉。當然了,曹軍的校尉一旦成爲軍中實職,那也是一個統兵萬人的大將,與諸侯的中郎將、將軍基本平級。但是曹軍的都伯也只能指揮一百餘人,軍假候更只是軍候的副手,沒有直接統兵之權。曹海如此說法,實在是有點看不上劉磐的臨場指揮和應變能力。
張遼被曹海的話逗得心裡一樂,要說劉磐也不能算太差,那老將黃忠的水準可不是吹牛的,歷史上孫吳派出太史慈駐軍海昏,爲的就是抵禦劉磐、黃忠的長沙軍。如今劉磐如此不堪,除了曹軍的戰術與衆不同之外。曹軍軍官的普遍戰術意識的提高也是一個因素。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面對統兵數量遠遠超過自己,但能力卻不如自己的劉磐,曹海心中有所不忿實在是太正常了。
城頭的戰鬥還在繼續,劉磐畢竟不是真的蠢才,他雖然一直鎮守長沙,可是卻始終是在黃忠的庇護下指揮作戰,或許理論知識十分豐富,可是真到了臨戰時,他的應變就顯出不足。然而劉磐終究是能讓劉表委以重任的將領,又曾經經歷過實戰,初戰不利後便立刻清醒過來,開始調整進攻方式。
在劉磐的指揮下,荊州軍不再一窩蜂的向上衝去,而是利用自己的弓弩遠遠的掩護自家士兵,又針對曹軍陣中長兵器不多的特點,以長矛、長戟作爲打頭的攻擊,迫使曹軍不得不在用盾牌極力抵擋的同時,還將原本在陣後指揮作戰的軍官拉了出來。
曹軍這一曲刀盾兵的標準裝備就是小圓盾和繯首刀,只有什以上的各級軍官纔會根據自己的習慣配備長兵器。看到荊州軍以長兵器步步推進,城頭曹軍的最高軍官無奈的嘆了口氣。他知道,自己需要準備撤退了,荊州軍已經從初戰的慌亂中恢復過來,若是再不走,自己的損失就大了。想到這裡,他拎起自己的長戟,帶着副手和不在指揮位置的軍官向陣前衝去。
“曹海,看到沒有,劉磐的反應很快啊!學習戰爭的最好途經就是參加戰爭。你們唯一比劉磐有優勢的地方就是你們參與的戰爭較多,還有人指點。論及資質,你們之間並沒有什麼差距啊!”張遼最見不得的就是麾下將士驕傲到自負,有機會打擊一下張遼絕不放過。
曹海自然是知道張遼爲何如此說,他低下頭,暗自吐了吐舌頭,也閉上了嘴。
張遼見狀一笑,再度舉起望遠鏡,觀察城頭的戰鬥。
這時候,曹軍城外的部隊也沒有閒着,三輛撞車還在堅持不懈的撞擊着城門和城牆。但相比搖搖晃晃的城門,城牆就幾乎沒什麼動靜了。
“看來房陵城這些年保養的還不錯,這些夯土依舊很堅固啊。”張遼雖然看不清楚城牆杯破壞的情況,但是他能夠從城牆上夯土的變化判斷出破壞力度並不算理想。“看來對城牆的破壞,撞車遠不如掘子軍吶!下一次有必要讓士兵帶着搞頭、鐵鍬靠近城牆了。”張遼的心中盤算着。
“哎呀!不好!”突然將張遼聽到蔣濟大叫,猛的擡起頭,正好看到城頭的曹軍在組織撤退。數百名曹軍一改登城時的緩慢,一步跨上雲梯,雙腿勾住雲梯的兩條長杆,整個身體靠在雲梯上,順勢就滑了下來。城牆下,未登城的輔兵在雲梯下方張開手臂將這些滑下來的戰友一個個接住,而弓弩兵中的弩兵已經靠近城牆。他們開始用準確性更高的弩機清除意圖威脅自家士兵的荊州軍。
城頭上,曹軍的軍官永遠是最後一個離開的,他們正用自己手中的長兵器阻擋着荊州軍的逼近,掩護士兵們先走。在戰鬥的第一線,兩名曹軍軍官最爲顯眼,他們手中的長戟揮舞的密不透風,不但爲身邊的戰友守護住了破綻,還利用曹軍精良的兵器製造的優勢,用長戟的小枝砸斷了數十支荊州軍的長矛。
“快快快!趕緊撤下來!”曹海這時候也顧不得裝啞巴了,口中唸唸有詞。
張遼當然知道這些軍官都是曹海軍中的翹楚,也是曹多年的戰友。面對荊州軍因爲將曹軍逼下城而節節上升的士氣和咄咄逼人的舉動,曹海即便是對戰友再如何有信心也不免心中緊張。可是張遼着急,衡量軍隊是否真正合格或者是否精銳的標準之一便有如何組織撤退。如何退而不亂,如何讓撤退不變成潰退就是最考驗軍隊實力和軍中將領的指揮能力。如今曹軍的撤退並沒有混亂,甚至張遼用望遠鏡仔細觀察也不過是看到了一些士兵臉上的緊張,但卻沒有看到一點慌亂的神情。而殿後的軍官和士兵也同樣有條不紊的慢慢後退,他們用長戟保持着與荊州軍的距離,用盾牌和鋼刀格擋着飛來的箭矢,一步步的向城牆邊上的雲梯退卻。
張遼此時也不再關心其他,他的注意力全部被城頭的退卻所吸引。自袁紹被曹操徹底擊敗後,曹軍便再也沒有經歷過戰鬥中的撤退。張遼如今緊張的就是一貫順風順水的將士是否能夠順利的撤下來,並在心裡接受暫時被敵軍“擊退”的現狀。
只聽到曹軍軍陣中突然有人大喊:“長弓兵,準備射擊!”
張遼不用去看,就知道長弓兵要準備掩護步兵撤退了。在張遼的視線中,迫近城牆的弩兵已經從三三兩兩的零星射擊改爲以什爲單位的連續不斷的攢射,他們還要封鎖因爲步兵撤退而讓出的城頭上的攻擊位置,掩護撞車撤下來。
“長弓兵,目標,城牆外延三尺之內。放箭!”弓弩兵的指揮官一聲令下,長弓兵再度發起攻擊,房陵城上又一次飛舞起秘密的箭雨。
在長弓兵的掩護下,城頭最後幾名曹軍軍官猛的一揮長戟,將逼近自己的敵軍逼退幾步,一轉身跳上雲梯,順勢滑了下來。張遼看得清楚,其中還有兩人竟然用腳將城牆上荊州軍一摞的兵器踢向敵兵,如此好整以暇,到讓張遼很是讚許這兩人的膽氣。
“好樣的!”看到這兩名軍官的舉動,張遼不禁暗自爲他們叫好。而且在少了士兵們阻擋視線之後,雖然這兩名軍官的頭盔甲冑一樣不缺,但是張遼依舊能夠從身材和舉動上分辨出這兩人也是當年隨着他征討徐州的舊部。只不過那時候這兩人還是普通的士兵,而且還是詐取南武陽時首先破門的士兵,如今卻已經是軍中的中級軍官了。
“曹海,將士兵撤回來後清點傷亡數字,然後準備第二次攻擊。讓針對城牆的撞車中的士兵換上鎬頭和鐵鍬,虛張聲勢也要逼真。”張遼放下望遠鏡,對曹海說道。但是最後一句話卻將聲音壓得很低。
曹海眉梢一震,明白了張遼的意思。微微一點頭,策馬向軍陣緩步小跑過去。曹軍需要牽制房陵的荊州軍,同時還不能讓荊州軍發現城外曹軍的真實兵力。此時用不斷的攻擊逼迫荊州軍,讓他們無暇去思考,讓他們無奈的從襄陽增調援兵,這不但可以掩護曹洪,還能夠爲新野的曹軍主力減輕壓力。
房陵城頭,劉磐此時也在自己的士兵重新掌握了城牆的控制權後走到堞口觀察已經退回本陣的曹軍。“好強悍的曹軍啊!”劉磐看着城頭那一具具屍體,暗自心驚。
“我軍損失情況如何?”劉磐頭也不回的問道。
劉磐身後的幾名荊州軍軍官相互看了看,其中一人開口說道:“我軍傷亡4381人,其中因爲曹軍弓箭損失的達到1295人,其餘3066人的傷亡則是曹軍步兵造成的。”
這時另外一人接着說道:“我軍陣亡1623人,重傷751人,2007人輕傷,短時間內不會影響戰鬥。不過城門的損壞情況不容樂觀,若是再不加固,很難撐過下一次曹軍的攻擊!”
劉磐深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問道:“曹軍傷亡情況如何?”
“不知道!”開口的軍官說道:“我軍的攻擊肯定會讓曹軍有所損傷,但是曹軍並沒有留下任何屍體,就連兵器、甲冑也沒有任何遺落。所以……”
“不到千人,不到千人!”劉磐猛的轉身,對着低下頭的軍官吼道:“不過是不到千人的曹軍,就讓我軍損失超過四千,即便是有曹軍弓弩,但在與步兵對戰時也損失了三千人。超過敵人數量三倍的戰績,你們很好,讓敵人不但拿到了三倍於己的戰績,還讓他們從容撤退……”劉磐說到這裡氣不打一處來,可是想發作卻又不知該如何懲罰這些部下,畢竟接下來還需要他們指揮士兵守城,看曹軍的架勢,下一次攻擊不會太久的。
廖立在劉磐走到城牆堞口時也登上了城頭,當劉磐發怒時廖立當時就想上前勸阻,可是見到劉磐壓制住了怒火後,他卻微微一笑,又不急着上前了。
“這一次就算了。立刻整頓你們的部下,準備抵禦曹軍下一次攻擊。”劉磐說完後向內城牆的石梯處走了幾步,突然回頭說道:“用土石將城門堵死,絕不能讓曹軍攻破城門。”
這兩次的戰鬥已經讓劉磐真正瞭解了曹軍的戰鬥力,他此時也不管堵死城門是否會影響他出擊,如今他滿腦子考慮的都是如何擋住曹軍,不要讓曹軍破城。殊不知這正中張遼的算計,劉磐一旦封死房陵西城門,他即便是知道了曹軍的欺騙,也不可能用最快的速度向曹軍發起反擊了。
房陵城外,張遼見曹海佈置完任務回來後便隨意的問道:“我軍有損失嗎?”
“呵呵!”曹海此時心情極好,喜不自禁的回答道:“我軍除了三百餘人輕傷之外,無人陣亡、重傷,只需要用藥包紮後,士兵立刻就能投入戰鬥。荊州軍的箭矢不夠鋒利,他們的士兵更是垃圾!”曹海很是爲自己的部下驕傲。
“就是箭矢消耗了一萬餘,如今庫存尚有十萬有餘,倒還一時無缺箭之虞。”曹海說道。
“無妨!仲達那邊三日後便會將下一批補給物資送到軍中,箭矢數量不會少於五萬,你儘管放心就是。”此時張遼已經不耐煩再繼續看下去了,他將曹海拉到身邊,低聲說道:“我這就準備回營了,如何攻城你自己掌握,我會將軍旗、儀仗全部留下的。不過你務必牢記,絕不要讓劉磐摸清你的底細,攻擊方式也可以換着來。”
曹海見張遼不像是開玩笑,點點頭答應下來。
張遼笑了笑,讓自己的儀仗、軍旗繼續留在土丘上,護衛也留下八成,只帶着張新和二十名護衛離開土丘,向軍營而去。徐庶、蔣濟和曹泰等人張遼沒有帶上,他們的經驗需要他們留下,繼續觀摩戰事。
“將軍,這一大早就不該出來,如此弄虛作假確實沒什麼意思!”張新最瞭解張遼的心思,張遼是見到自己士兵如此強悍,即便只有一萬兵力也足以攻克房陵。但爲了戰局,張遼卻必須忍受着,還得關照部下作戰時要“留一手”,這是在是讓強硬慣了的張遼有些不習慣了。
“嗨嗨!”張遼無奈的笑道:“大局爲重啊!子初,等此戰結束,天下也就基本上不會再有大的戰事了,那時候我就帶你們縱馬向北,去看看前輩蘇武當年的牧羊之所。聽說北海中有大魚,味道極其鮮美的!”
“哦!算了吧!”張新嘆了口氣說道:“荊州之後還有揚州、益州、涼州、交州,而且您還在一份地圖上將叛亂的象林郡重重劃了個紅圈,這難道不是您的目標嗎?反正我這輩子是交給您了,將軍不該離開戰場,我好歹也該算是一個將軍了吧?”
“哈哈哈!”張遼笑了,他確實有獎丟失的領土全部收回的想法,不過他卻沒有一定要自己完成的計劃。不過這時候張遼卻不會與張新明說,就讓自己部下的心中永遠留下一個意圖收復失土的將軍的形象好了。
當張遼踏入軍營大門的時候,他的身後又傳來曹軍進攻的號角聲……
月初也是雙倍,怎一個爽字了得!大郎求票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