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宮人們,一桶又一桶將往裡面澆水,鳳輕揚想衝進去救人,被王芷蓉死死拉住了,“皇上,使不得,萬萬使不得,皇上是萬金之軀,不能冒險,要去也是臣妾去。”
“你去幹什麼,這麼危險,你不能去,你在這裡等着。”鳳輕揚衝了進去,裡面的火已經撲滅,地上橫七豎八躺着很多屍體。
“櫻兒,櫻兒…………”鳳輕揚連跑邊喊,他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他拼命地喊着,可是陳櫻都沒有應一聲。
“找到了,找到了。”突然聽到宮人喊了一聲。
鳳輕揚急忙跑了過去,見角落裡有一堆破被子,被子已經燒焦了,地上有隻繡花鞋,他一眼認出是陳櫻的鞋。那破被子下面可能是陳櫻,鳳輕揚甚至沒有勇氣去掀被子。
幾個宮人上前,用力將被子掀開了,見到兩個孩子被陳櫻護到了身下,彩兒橫躺在最裡邊靠牆,陳櫻的身上披着被子將火擋在了外面,她後背上的衣服緊緊貼在身上。
鳳輕揚撲過去將陳櫻摟進了懷裡,抱着她跑了出去,鳳朵和鳳念也被宮人們抱了出來,隨後彩兒也被擡了出去。
陳櫻醒來的時候,感覺全身痠痛,她居然趴在一堆稻草上睡着了,脖子歪着都正不過來,痛得哼了一聲。
“姐姐,你醒了?”彩兒高興地走過來問道。
“彩兒,這是哪裡?怎麼這麼破,我爲什麼睡在草上,我們燒死了嗎?”陳櫻問道。
“燒死?燒死倒好了,這裡是冷宮,我們沒有燒死,但是你被打入冷宮了。”彩兒皺眉道。
陳櫻緩緩坐了起來,感覺後背很疼,問:“我的背好疼,我爲什麼會進冷宮,因爲走水燒了永慶殿嗎?念兒和朵兒怎麼樣了?”
“姐姐,你的後背燒傷了一點兒,只是燒傷了皮膚,不礙事。念兒和朵兒只是被煙燻暈了,本來就沒事了。你進冷宮問題不是出在走水上,出在懷孕上。之前,你說你不是懷孕,我也覺得不像,姐夫也信了。可是昨天姐夫把你從火中救出來以後,讓太醫替你檢查,那個太醫也說你懷孕了,一連兩位太醫說你懷孕。”彩兒將事情的經過講陳櫻聽。
“怎麼可能,我怎麼會懷孕呢?”陳櫻緊張地說道,過了一會兒,她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說道:“我這個月的確沒來葵水,如果是懷孕,又有什麼不可以,爲什麼要把我打入冷宮?”
“姐姐,你覺得你懷孕沒有錯嗎?太醫說你懷孕三個月了,可是你明明進宮才兩個月,這孩子是誰的?”彩兒問。
“太醫說我懷孕三個月你姐夫就信了?他不相信我,他爲什麼不相信我,我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他的事,也絕對不會懷上不屬於他的孩子,他爲什麼就不肯相信我。如果我懷孕了,孩子肯定是他的,肯定是。”陳櫻堅定地說。
“姐姐,一個月前,給你看病的太醫說你懷孕兩個月,現在是另一個太醫看的,說你懷孕三個月,時間都能對上啊,可見兩位太醫的診斷都沒有問題。姐姐,你是不是…………”
“沒有,絕對沒有。”陳櫻打斷彩兒的話,否定了。
彩兒打量着陳櫻,伸出手摸摸她的肚子,說:“姐夫天天歇在永慶宮,你會不會真的懷孕了,你不知道,被有心人知道了,然後故意說你的孩子有三個月,這樣姐夫肯定容不下這個孩了。”
“我之前沒放在心上,明明沒有懷孕,太醫卻非要說我懷孕,現在如果真的懷孕了,我就更說不清了。”陳櫻發愁地說。
彩兒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笑道:“姐姐,我有辦法了。你被打入冷宮,我又沒犯錯,我可以想辦法出宮,我去靜心山莊找鳳老夫人,宮裡的太醫不可靠,把她老人家請進宮真相自然大白。”
“彩兒,你一個人出宮能行嗎?姐姐不放心,現在世道這麼亂。”陳櫻想起自己被人搶走賣到青樓的事,擔心彩兒的安危。
彩兒滿不在乎地說:“我可以找沙羅王子幫忙嘛,知道你被打入冷宮,他肯定比我們還着急。”
“彩兒,姐姐可就全靠你了,你要快去快回。”陳櫻叮囑道。
彩兒離開冷宮以後被鳳輕揚下令禁足了,鳳輕揚下令,沒有他的旨意,任何人不得進冷宮看望陳櫻,沙羅求情,鳳輕揚一怒之下,命沙羅護送糧食去災區。
陳櫻在冷宮左等右等,就是不見鳳雨萱進宮,彩兒也沒再來看過她。外面下着雨,鳳夾着水氣撲面而來,陳櫻盯着房檐下的一串串水珠想着進宮這兩個月發生的事情。
鳳輕揚對她很好,真的很好,可是她那麼反感他碰她,每一次他碰她的時候,她的腦海裡都會浮現陳飛羽噁心的嘴臉,可是她又不能跟鳳輕揚說,她該說什麼,告訴他,她險些被自己的親哥哥強暴嗎?她說不出口,真的說不出口。
屋子裡很潮溼,鳳大了起來,雨也越來越大,陳櫻呆呆地望着雨裡,她知道,今天不會有人來了。
傍晚的時候,雨停了,王芷蓉帶着人來到了冷宮,陳櫻有些意外看着她。
“櫻兒姐姐,彩珠公主可能暫時不能來看你了,禁足在寢宮了,皇上下令沒有他的旨意,任何人不能來冷宮看你。”王芷蓉道。
“那你爲什麼敢來,你就不怕被皇上知道了?”陳櫻冷冷地問道,雖然不知道王芷蓉此行的目的,但是她知道,這個女人不會那麼好心來看自己。
陳弦月因爲不能嫁給明浩,對自己恨之入骨,三番四次的陷害,這個女人因爲自己,險些皇后之位不保,陳櫻心知,她是王芷蓉的威脅。
“是皇上命我來的,皇上讓你把這個喝了,皇上會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你還是貴妃。”王芷蓉看了看婢女托盤中的一碗藥。
一股很難聞的味道,隨着雨後的冷鳳吹了過來,陳櫻聞着那味道直覺反胃,指着那碗東西問:“那是什麼東西?”
“墮胎藥。”王芷蓉簡短的回答道,說完打量了一下屋子裡的情況,牆上的白灰已經脫落了,地上很潮,一堆稻草,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更別說睡了,她不知道,陳櫻是怎麼在這裡住了三天的。這三天,她天天派人來看,陳櫻安安靜靜地待在這裡,沒有哭也沒有叫。
“我不喝,我不會喝的。”陳櫻生氣地端起碗用力扔在地上。
“你爲何想不開呢?這個孩子不是皇上的,你若是執意留着這個孩子,皇上會傷心的。皇上念着舊情所以讓我來,他是想給你一次機會。”王芷蓉勸慰道。
陳櫻冷笑,盯着王芷蓉看,看了好半天,道:“我沒有做錯事,我沒有懷孕,如果我喝了這藥,不就是承認我做了對不起他的事嗎?這藥我是不會喝的,他相信我,就親自來接我,不相信我,就不要讓你拿碗墮胎藥來侮辱我。”
“我會把你的話轉達給皇上的,下雨了,地上潮,睡在地上會睡出毛病的,我拿了牀被子過來。”王芷蓉命人將一牀錦被鋪在稻草上。
睡在地上真的很冷,夜時陳櫻凍醒了好幾次,看到厚實的被子,陳櫻道:“多謝。”
“不必謝我,我也是受人所託,忠人之事,只是那個人也走了,皇上派沙羅王子去災區送糧了。”王芷蓉說完朝着門口走去。
陳櫻呆呆地愣在那裡,彩兒禁足了,沙羅送災糧去了,還有誰能救她,鳳輕揚啊鳳輕揚,我爲什麼要回來找你啊,你怎麼就是不肯相信我呢?
夜裡,陳櫻將王芷蓉送來的錦被裹在身上,墊半邊蓋半邊,夜裡驚醒,感覺全身發癢,用力撓,皮膚都撓破了。陳櫻生氣地將被子扔到一邊,坐在稻草上,靠着牆坐到天亮。
天亮以後,陳櫻發現身上似是被無數蟲子叮咬,胳膊和腿全都紅了,肚子和腰也癢,她盯着那牀華麗的被子,她在冷宮住了三天,雖然也有蟲子咬,都沒有被蟲子咬成這樣的。
“吃飯了。”送飯的宮人將一碗白稀飯扔在門口。
陳櫻走過去,將碗摔碎了,那宮人回頭看了一眼,道:“摔了,那你就餓着吧,還當自己是貴妃啊。”
陳櫻沒理那宮人,拿起破碗的碎片,走到錦被前,輕輕地劃開了一道口了,裡面一下子飛出一羣飛蟲,只只肚子鮮紅,都是吃的陳櫻的血。
陳櫻連忙將那道口子緊緊地攥着,將被子扔出了老遠,蟲子一下子全都飛了出來,四處逃躥。陳櫻看着那些蟲子一下子飛沒影了,冷冷一笑,“就知道你沒那麼好心,只是沒想你這麼惡毒,真是難爲你了,在被子裡裝進去這麼多蟲子,很不容易吧。”
“這被子是皇后給你的,你居然扔了,櫻兒,我是不是太寵你了。”鳳輕揚冷冷地訓斥道。
陳櫻擡頭,見是鳳輕揚,他皺着眉頭,很憔悴的樣子,陳櫻看着他,平靜地說:“你看到我扔被子,那你可曾看到,被子裡藏着蟲子,你看我被咬的。你那惡毒的皇后,假心假意給我送被子,卻在被子裡做手腳。”
鳳輕揚見陳櫻的臉還有手都咬起了紅包,有些心疼,走過去將被子撿了起來,用力抖了抖,並沒有見到一隻蟲子。
“櫻兒,你說被子裡有蟲子,蟲子呢?”鳳輕揚問。
“飛走了。”陳櫻答。
鳳輕揚冷笑,打量着陳櫻,道:“櫻兒,你以爲我是三歲小孩嗎?”
“信不信由你,我現在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了,可是我真的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這些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想着你和孩子,爲什麼我們就不能安安靜靜地過日子?爲什麼你不相信我?那晚切蛋糕的時候,我拿着刀,你緊惕的眼神,你覺得我會殺你嗎?如果夫妻之間連最起碼的信任都沒有,還有什麼意思?”陳櫻質問道。
鳳輕揚走上前,握着陳櫻的手說:“櫻兒,我不知道這五年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這個孩子到底是誰的,更不知道你到底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要殺了陳飛羽,我可以什麼都不問,只要你放棄這個孩子,你依然是我的櫻貴妃。”
陳櫻掙脫他的手,說:“我沒有懷孕,我爲什麼要喝墮胎藥?那個女人想害我,那些太醫也在騙人,我要見婆婆,除非婆婆親口跟我說,我懷孕了,否則,我絕對不會相信。”
“櫻兒,你真的要這樣嗎?如果你堅持要生下這個孩子,你就在冷宮住着吧,從今以後,我不會再見你。”鳳輕揚威脅道。
“我說我沒有懷孕,沒有,你爲什麼就是不相信,我不想見你,我想見婆婆,我只相信婆婆。鳳輕揚,如果你執意要我喝什麼墮胎藥,才肯放我出去,我寧願不出去。藥我是不會喝的,我不接受這種侮辱,你走,我不想見你。”陳櫻歇斯底里的怒吼道,因爲情緒太過激動,陳櫻突然覺得腹部一陣巨痛,雙手緊緊地捂着肚子。
“櫻兒,櫻兒,你怎麼了,怎麼了?”鳳輕揚緊張地扶住了陳櫻,殷紅的鮮血順着她的大腿內側流了下來…………
“我說我沒有懷孕,沒有,你爲什麼就是不相信,我不想見你,我想見婆婆,我只相信婆婆。鳳輕揚,如果你執意要我喝什麼墮胎藥,才肯放我出去,我寧願不出去。藥我是不會喝的,我不接受這種侮辱,你走,我不想見你。”陳櫻歇斯底里的怒吼道,因爲情緒太過激動,陳櫻突然覺得腹部一陣巨痛,雙手緊緊地捂着肚子。
“櫻兒,櫻兒,你怎麼了,怎麼了?”鳳輕揚緊張地扶住了陳櫻,殷紅的鮮血順着她的大腿內側流了下來…………
“我肚子好痛,好痛…………”陳櫻呻吟道。
“你出血了,流了好多血,我帶你去找太醫。”鳳輕揚說完抱起陳櫻離開了冷宮,一路上,他跑得飛快,邊跑邊說:“櫻兒,你千萬不要有事,不要有事,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你說什麼我都信你。”
“我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從來都沒有。”陳櫻說完昏死過去。
“老夫人,您快點兒,快點兒啊,姐姐她在冷宮好多天了,快點兒。”彩兒拉着鳳雨萱一路狂奔,在冷宮附近見到鳳輕揚抱着陳櫻出來了。
“母親,您怎麼來了?”鳳輕揚見到鳳雨萱進了宮,有些意外,他不是沒想過去接鳳雨萱,只是覺得宮裡有這麼多太醫,還大老遠去請母親過來,太過煩瑣,母親年紀大了,車馬勞頓很辛苦。
鳳雨萱瞪了鳳輕揚一眼,冷冷地說:“我要是不來,你是不是要把櫻兒關在冷宮一輩子啊,她這是怎麼了,出了這麼多血。”
“不知道,她剛纔情緒很激動,然後就腹痛出血。”鳳輕揚說道。
“永慶宮燒了,也不見你修繕,抱她去你的寢宮,我給她看看。”鳳雨萱急忙說道。
“好,快走。”鳳輕揚道。
彩兒扶着鳳雨萱跟在鳳輕揚的身後,向金龍殿走去,淚水模糊了彩兒的視線,她用袖子擦去眼淚。
“彩兒,別哭,你姐姐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鳳雨萱安慰道。
“鳳輕揚,你這樣對姐姐,你不配當她的夫君,我從今以後不會再認你。”彩兒見到陳櫻全身紅腫,裙裾上大片的鮮血。
“你私自出宮的帳還沒跟你算,你嚷嚷什麼,我是一國之君,豈由你這般無禮。”鳳輕揚怒吼道,這些年,因爲陳櫻的緣故,他很慣彩兒,彩兒卻越來越沒大沒小了。當着他的面頂撞皇后,甚至當面指責他。
“櫻兒都這樣了,你們還有心情吵架嗎?都給我閉嘴。”鳳雨萱生氣地吼道。
鳳輕揚和彩兒都乖乖閉上了嘴,到了金龍殿以後,鳳輕揚將陳櫻平放到寬大的龍牀之上,鳳雨萱連忙上前查看。
鳳雨萱坐到牀邊,拉過陳櫻的手,看到她手臂上滿是蟲子叮咬的痕跡,氣憤地瞪了鳳輕揚一眼,他低下了頭。
“櫻兒懷有身孕,這個孩子怕是保不住了,命人準備滑胎藥。”鳳雨萱道。
“鳳老夫人,姐姐懷孕多久,這關係到姐姐的清白。”彩兒搶先一句說道。
“一個多月,不到兩個月,貴妃懷孕,這麼大的事,宮裡的太醫查不出來嗎?”鳳雨萱問。
“母親,您確定是一個多月嗎?”鳳輕揚質疑地問。
“墮胎藥等一下準備吧,不急在一時,反正這孩子保不住,早死晚死也是一個死。把太醫苑的太醫全部找來,如果皇上你質疑老婦的話,讓太醫告訴你。”鳳雨萱生氣地站了起來,坐到桌邊,彩兒連忙爲她倒了一杯茶。
“來人,傳朕的旨意,命太醫苑的太醫全部到金龍殿來。”鳳輕揚下令道。
“奴才遵旨。”太監領命出去了。
鳳雨萱平靜地喝着茶,她倒想聽聽,太醫們怎麼說,彩兒找去靜心山莊的時候說陳櫻被打入冷宮,是因爲太醫說陳櫻懷孕三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