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正在廚房裡做飯,父親剛準備進書房,聽了張修遠的話,他轉身不解地看着張修遠。
劉一梅驚訝地問道:“一件很重要的事?你不是才離開我們家嗎?現在我要去參加一個會議,能不能等下再說。……,真的很重要嗎?”
張修遠哦了一聲,但依然回答道:“很重要。就是你在西北理工大學有熟人沒有?能不能找人儘快將我父親調到那個學校去。……,我知道你能行!”
劉一梅再次驚訝地哦了一聲,但沒有問什麼,只是說道:“很急?”
張修遠說道:“越快越好。”
劉一梅淡淡地說了一聲:“知道了。”然後掛了電話。
看到張修遠悵然地放在話筒,滿腹狐疑的父親問道:“修遠,你幹什麼?組織上已經在考慮這個事了,你爲什麼還這麼催?還有,爲什麼你就這麼急於讓我到那裡去,難道你發現了什麼事情不成?”
張修遠先看了一眼父親,故着輕鬆地說道:“沒有。我覺得無論做什麼都應該快,不能拖泥帶水。”
父親怒道:“你以爲你父親是三歲孩子?幾句話就能唬弄過去?老實給老子說,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張修遠稍微思考了一下,說道:“爸,這事我一下沒法跟你講明白,因爲事情很多還是猜測。我認爲這次設備引進的背後有很多不爲人知的事情。而你的調動很可能是一顆煙幕彈,有人在拿你做文章,在進行拉鋸。如果你早日離開這裡,事情就會很快明朗。不但設備引進的進度會加快,而且你也不會被人作爲棋子使用。”
父親問道:“什麼棋子不棋子的,我怎麼越聽越不明白?”
張修遠說道:“你又不瞭解官場的齷齪,當然是越聽越糊塗。這麼說吧,你反正是要過去的,爲什麼不早點過去?如果你不信,你可以自己觀察你的這次調動。現在我已經請人幫忙了,組織上也進行啓動了考察程序,按道理應該很快很順利,而我認爲不會很順利,你的調動很可能卡殼一段時間,直到他們角力之後,加上我請的人幫忙,你纔可能調動成功。”
父親看着兒子一臉的嚴肅,又問道:“你真的這麼認爲?這麼肯定?”其語氣已經開始改變,開始有點相信張修遠的話了。
張修遠笑了笑:“你就放心吧,就算我認爲錯了,你又不損失什麼,你何必CAO心?外公外婆可是一直在盼望你們早點過去的。”
父親沒有再說話,默默地朝書房走去,身影有點落寞,背有點佝僂。
站在客廳裡的張修遠默默地說道:爸,你真的只適合鑽研技術。官場上的事你是無法想清楚的。現在我不把你儘快請走,下一步我的計劃就無法實施,別人拿你做文章,我就太被動了。你
不動,他們不會急,你一動,他們就會匆匆地啓動他們的計劃,我就能渾水摸魚了。……,曹衛平,想必你打破腦袋也想不到我會cha上一腳吧?呵呵……
當張修遠想到曹衛平的時候,曹衛平正斜靠在那種高級皮椅上,拿着話筒滿面春風地說道:“哈哈,是啊。他啊,就是一個書呆子。我們說什麼都相信。看他急迫的樣子,看他四處奔波的樣子,我都有點感動。以我對他幾十年的瞭解,他這次可真的是豁出去了。以前他可是從來不求人的,對這種事深惡痛疾。現在爲了這套設備可是完全變了一個人。我還真有點感動,如果不是……。哈哈,是啊,他基本把我們要辦的事,要鋪的路都辦得差不多了。畢竟是教授、權威,大家都相信他呢。他的話比我的話都管用。哈哈,我還真想發給他一個愛國者勳章,發給他一個張毫無私心的證書。……,好,好,這事就拜託你了。再見!”
曹衛平心滿意足地放下話筒,對外面喊道:“王秘書!”
很快,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恭謹地出現在門口。曹衛平吩咐道:“你和政府辦協商一下,我和黃市長在最近幾天到幾個企業去調研,重點是鋼鐵公司。具體的時間由你和他們協商後確定。”
王秘書穩重地說道:“好的,我馬上跟黃市長的秘書聯繫一下。”雖然他心裡有點奇怪曹衛平不久之前已經到鋼鐵公司調研
曹衛平點了一下頭,笑問道:“王秘書,剛到我這裡,還習慣你的工作不?”
王秘書想不到曹市長今天心情這麼好,竟然主動問起自己的事,他回答:“在曹市長身邊工作,感覺很好,很受教育,對我本身的能力有很大的提高。謝謝曹市長。”
曹衛平笑道:“你才當我的秘書,對我的習慣、xing格不是很瞭解,等時間一長,你就會明白我在這個很好打交道,只要你完成了本質工作。本來我用慣了小譚的,但他年紀也有一把了,再窩在我這裡不合適,總要讓他有進步的空間。現在他在下面縣裡當財政局局長,乾的可心多了。他算是脫離苦海了,將這一副擔子交給你。呵呵。”
王秘書只是無言地笑了笑,已經向曹衛平表明瞭態度,自然不能在他面前再多說什麼。作爲一個秘書還是保持慎言的話,不能因爲領導的高興就忘乎所以忘記了自己是誰,也不能因爲領導心情不好而萎靡不振,將領導帶入死衚衕。
跟王秘書稍微聊了幾句,興趣很高的曹衛平很理解地揮了揮手,示意王秘書自己去忙,他拿起抽屜裡的線裝《紅樓夢》看了起來。但是,沒有看幾眼,他就將書放下,有點得意地思考着自己在鋼鐵公司的佈局,準確地說是幫助自己的恩人在鋼鐵公司佈局:
他的恩人是一位風頭正勁的高官,對
曹衛平有知遇之恩。如果不是這位恩人力薦,他這個普通職工子弟的曹衛平是不可能在大學畢業之後就進入仕途並一路順風,搭上各種政策的順風船:幹部年輕化的船搭上了,幹部專業化的船搭上了,不拘一格用人才的船搭上了,……
當同年畢業的同學基本還在科級、副處級努力掙扎的時候,他早已經邁過了正處級的坎進入到了副廳級,當那些有後臺的同學開始接近處級級別時,他卻先一步成了位高權重的市長,成立堂堂的正廳級幹部。就是袁石開當上副縣長也有他運作的功勞在內。
與袁石開等人相比,曹衛平無疑是幸運的,是一個能令人羨慕甚至能引起別人嫉妒的人。
這一切都來源於這個恩人。躺在牀上的時候,曹衛平有時也感到有點不可思議。他都不知道自己爲何受到那人的青睞:他沒有向那個人送過什麼貴重的禮,也沒有娶那個人的寶貝女兒,他甚至都沒有向那人表示過什麼忠心。
唯一的一次就是那個人有次在視察一個工程項目時,他壯着膽子對那個項目提出了一些與別人不同的意見,那個人當時也笑了笑,說初生牛犢不怕虎。這句話既可以認爲是讚揚他的大膽、見解獨特,同時也可以理解爲是他別出心裁想投機取巧。實際上,當時他說完之後就有點後悔,發現自己考慮的不成熟。
但是,自那次以後幸運之神就開始頻頻照看着他,他的一切都開始順利起來。有一次他和他老婆稍微聊了聊,他老婆作爲局外人倒是說出了一個理由:“你當時表現得落落大方,人也長得高大,加上有知識有學歷,又沒有什麼資深的背景,他提拔你自然困難小,別人也不會說他什麼。一旦將你提拔到重要位置,你還不對他感恩戴德?還不好好報答他?他肯定是在放長線釣大魚,不在乎眼前的這些小利。真要在乎你送的利,當時的你又能送出什麼禮?”
當一年前那個恩人的兒子找到他請他幫忙的時候,他越發認定老婆的看法是對的。出於對那人的尊敬和感激,他將這事當做了自己的事來做,雖然他心裡覺得這個年輕人吃相很難看,欲壑難平。
這個人看中的是經營情況越來越糟糕的市屬鋼鐵公司,他不但想將鋼鐵公司的技術人員、設備一口吞掉,還想吞下鋼鐵公司所佔有的那塊地皮。這塊以前是郊區現在處於城市中心的地皮還有巨大的商業價值,無論是建設成住宅區還是建成商業區,都有無法估量的升值空間。自然,對於這塊地方早就有人虎視眈眈地盯着它。只是因爲鋼鐵公司是一個燙手的山芋,它是前任市長、前任的前任市長所關注的政績項目,經濟效益還沒有到破產的邊沿,加上購置、拆遷、建設所需要的資金數額實在巨大,一般的公司無法吞下,這才讓貪婪者遲遲不敢動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