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7 眼紅

246眼紅

?趙立夏看着原本被安排到各個鋪子裡住着的那幾個孤兒大都在這院子裡,有兩個身上還帶着傷,當即臉色一變,沉聲吩咐道:“立年,你先帶着大家去梳洗一下,辰辰,你帶着壯壯和苗苗去屋裡待會兒。”

說完,趙立夏和方怡帶着那幾個孤兒去了書房,還不等他們開口,那幾個孤兒就有人哭出了聲:“立夏哥,你們走了沒多久,鋪子裡就有人找上門了,說是二夫人的孃家舅舅,王家的老爺,又說這些鋪子都是他們王家的產業,是立秋哥的媳婦私自帶出來的,要掌櫃的把銀兩都交出來,掌櫃的起初不肯,後來還是給了,給了之後又來讓我們做假賬,我們自是不肯,結果那些王家老爺就帶了人來打我們,然後翻出我們的賬本,全都燒了!”

這個剛說完,另外個又接着道:“我們被打了一頓就先回這裡來了,想等你們回來再說,可冬哥說我們是受了趙家恩惠的,不能眼睜睜看着這些人拿趙家的錢,然後他就被那掌櫃的關進了柴房裡,若不是白叔聽了我們的訴求之後出了面,冬哥恐怕就要給活活餓死了!”

趙立夏聽後,整張臉都黑了,方怡連忙問道:“那冬子現在在哪兒?”

“白叔去了之後,那掌櫃的還是不肯放人,他栽贓冬哥,說冬哥偷偷做假賬,還趁他不在偷鋪子裡的銀兩,說要等立夏哥和大嫂回來讓你們主持公道!立夏哥,嫂子,冬哥他沒偷銀子!我們之前是偷過東西吃,可那會兒是因爲實在太餓了,自從立秋哥把我們帶到講堂,我們就再也沒有偷過東西了!”

這些孤兒不過十二三歲的年紀,平日裡倔強地很,從不輕易落淚,此刻卻哭得傷心,可想而知是受了多大的委屈。趙立夏和方怡忙掏出手帕,輕聲地安慰他們:“別哭,我們當然知道你們不會偷東西,這筆賬我們會跟他們討回來的,不哭了。”

等那幾個孩子哭得差不多了,趙立夏又問了他們先前的傷勢,得知受傷最重的兩個被打斷了手,後來是得了信兒趕過來的白城山帶他們去了女大夫那兒給他們接上了,又叮囑他們先在家裡養傷,暫且不要去管鋪子裡的事兒,除了這兩人,其他幾個都受的都是些皮外傷,養了這一個多月也早就好了。另外冬子那邊據說也傷得不輕,白城山雖然沒把人帶出來,卻撂下了狠話,末了又隔天就親自上門去看一回,那掌櫃的也不敢怠慢了冬子。

方怡這回是當真的氣得狠了,她從沒想過那幾個掌櫃的居然是這麼些個吃裡扒外的東西!早知道當初就不應該讓趙立秋心軟留下他們!既然想當王家的走狗,那就讓他們去當個夠好了!

趙立夏顯然也是怒火中燒:“你們在家裡等着,我先去把冬子接回來再說。”

“立夏哥,我也要去!”

“我也去,我們一起去吧!”

“萬一他們連你都打呢?還是讓我們一起去吧。”

趙立夏冷哼一聲:“他們敢來試試!”

看着幾個孤兒一臉緊張的神情,方怡安慰他們道:“放心,他們不敢對我們動手的,我們這次先把人帶回來,其他的晚點再說,賬要慢慢算,不着急。”

幾人這才點了頭,趙立夏和方怡又叮囑了趙立年和方辰幾句,便匆匆出門去了,先去了趟白叔的鋪子,聽夥計說他今兒一早就出去了,也不知道是去了哪裡。於是,趙立夏和方怡便自己去了那關了冬子的鋪子,那是開在城南的布行,最早的時候就是這家布行的掌櫃的主動跟趙立秋認錯,說一定會好好替趙家做事,原來他就是這麼做事的!

兩人突然出現在布行裡,把守店的兩個小二嚇了一跳,正要開口,卻聽趙立夏板着臉訓斥:“夏掌櫃的去哪裡了?小點兒聲告訴我!”

對於店裡之前發生的事,這兩個店小二也知道一些,後院兒裡關着人他們也是明白的,這會兒看到幕後東家氣勢洶洶的出現,心裡頭咯噔一聲,直覺得要出事兒了,齊齊拿手指了指後院兒的方向,嘴裡並沒有出聲。趙立夏點點頭,又態度嚴厲地補了一句:“不許出聲,否則就捲鋪蓋回家!”兩人被嚇得不輕,白着臉一個勁兒點頭。

趙立夏擡腳走到後院兒,才踏出了門檻就聽到一陣難聽地罵聲:“你這小兔崽子,別以爲有白城山給你撐腰就覺得怎麼樣了!他白城山要真想管你,早就把你帶走了!你以爲你在邊城裡乾的那些個下作的勾當就沒人知道了?你這種有爹生沒娘教的崽子,活該就是被人關起來的!小小年紀不學好,竟學着跟狗一樣舔着人腳底板!我倒是要看看,回頭趙家那羣小子回來了以後,會把你怎麼樣!”

“我若是你,就不會去操心趙家會把他怎麼樣,而是操心操心趙家會把你怎麼樣!”方怡的聲音不大,卻帶着滔天的怒意:“這不要臉的人多了,我倒是頭一回見着這麼不要臉的,夏掌櫃的,你可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

剛剛還趾高氣揚叉着腰指着人罵的夏掌櫃的彷彿突然被一道雷給劈中了似的,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他猛地轉過身,難以置信地望着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不遠處的兩人。不是說趙立冬要在邊城成親了嗎?怎麼身爲大哥長嫂的兩人這麼快就回來了?

“怎麼?不吭聲了?剛剛不是還指着別人的鼻尖兒罵別人是狗麼?現在你自己這副狗樣兒又是擺給誰看呢?”

夏掌櫃的慘白的臉色頓時變成豬肝色:“大夫人你怎麼說這樣的話!”

方怡冷笑一聲:“說什麼樣的話?對人我自然是有好聽的話說,但是對狗,我還需要客氣什麼?”說到這裡,話鋒陡得一轉,“我倒是不知道是誰給的你膽子,居然連我們趙家的人都敢關起來!都敢指着鼻子去罵!”

趙立夏早已經在方怡開口的時候就走向了柴房,瞧見那門口的大鎖,也不去看夏掌櫃的,直接湊過去低聲喊:“冬子,你還好嗎?”

“立夏哥,我在!我沒事!”

聽着那有些哽咽的聲音,趙立夏的眼底閃過一絲心疼:“那你躲遠點,我把門踹開。”

“好!”裡面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過了會兒,又聽說了句好了。趙立夏站起身,往後退了兩步,猛地擡腿,一腳踹上去,只聽哐啷一陣聲響,那不甚牢固的柴門就被整個兒踹散了,趙立夏一眼就看到縮在一邊的冬子,才短短兩個月,原本有張可愛的圓臉的冬子這會兒瘦的都能看到尖尖的下巴了。看到趙立夏,冬子咬着脣,眼底卻漸漸泛起淚花兒,他忍了一個月,等了一個月,終於把人盼來了!可是,面前的立夏哥不是立秋哥,他會相信自己沒有偷東西嗎?

趙立夏幾步走過去,不顧冬子身上髒兮兮的衣服,攔腰就把人抱起來,一抱之下才察覺對方竟然輕的嚇人,臉上的怒色更濃:“這混蛋,難道都不給你東西吃?”

冬子撇着嘴搖搖頭,只有在白城山來的時候纔會給他東西吃,白城山不來的那一天是沒有吃的,他不願意跟白城山說那麼多,正如夏掌櫃的所說,如果白城山真的相信他,真的想保住他,早就能把他帶走了,可是白城山沒有,所以他不想自找沒趣。

趙立夏沒有再多說什麼,直接抱着人就出去了。那夏掌櫃的被方怡臭罵了一頓,看到趙立夏連忙攔上去,張口就想要替自己辯駁,不過趙立夏沒有給他機會。

“你有一晚上的時間可以去找那個讓你放着人不做卻心甘情願當條狗的主子,明天我來的時候,你要是交不出賬本和銀兩,我會帶着我那兩位舉人弟弟親自把你送上公堂!另外,把我的這句話轉告給另外幾個掌櫃的。我趙家的人,還輪不到別人來欺負!”

……

直到被抱進馬車裡,冬子纔回過神來,張口第一句話便是替自己辯解:“我沒有偷銀子!”

“我知道。”

趙立夏毫不猶豫的話音剛落,冬子哇的一聲哭得驚天動地,彷彿要將這段日子一來所受的所有委屈和擔憂統統都哭出來,他不怕被人打,也不怕被人關柴房,更不怕被人餓肚子,可是他怕趙家不相信他!當初是趙立秋把他帶進講堂,在抓到他偷藏吃食之後,沒有打他,沒有罵他,而是語重心長地跟他講道理,告訴他,孤兒也可以靠自己養活自己!也是從那天起,他走上了另一條不同的路,他不想這條路被堵死,他想留在趙家一輩子!既可以努力養活自己,也可以報答趙立秋的恩情!

不論是趙立夏還是方怡,都沒有開口去勸冬子,這個孩子受了太多的委屈,太多的苦楚,這都是因爲他們的失誤,自認爲一切都安排的很完美,卻忘了人心是如此的險惡醜陋,爲了利益,什麼都會去做!

馬車並沒有直接回逸仙居,而是先繞了一圈兒去了趟女大夫那兒,讓她再細細地給冬子檢查一遍,方怡擔心那幫子黑心的人會給冬子下黑手,傷了他的內臟。

女大夫咋一看到方怡很有些吃驚,她是知道趙家這些人前陣子去了邊城忙趙立冬的婚事去了,卻沒想到他們這麼快就回來了,正要說話卻看到方怡身後的趙立夏以及他懷裡抱着的孩子,連忙就把人往屋裡帶,嘴裡低聲問道:“冬子怎麼了?”

方怡微微皺着眉頭:“我們剛回來就聽說冬子被關起來了,這不才剛剛去把人給接出來,先帶到你這裡來檢查一下,我怕他傷到了哪兒。”

女大夫哦了一聲:“我前幾天才替他檢查過,已經沒什麼大礙,我再給他細細檢查一遍。”

“有勞姐姐了。”

等從女大夫的醫館裡出來,已經是傍晚時分了,冬子身上沒有內傷,只是身體虛弱了些,得慢慢補回來。三人回到逸仙居,看到白城山已經等在那兒了,趙立夏把冬子交給那幾個孩子,自己和方怡跟白城山去了書房。

“白叔。”

趙立夏纔剛喊了一聲,就被白城山揮手打斷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不是不相信冬子纔不把他帶回來,而是王家的人插了手,我到底是個外人,而且這事兒又牽扯到你們立秋的媳婦,我也不好把事做狠了,總要等到你們回來纔是。”

“我明白,我沒有怪白叔的意思,我只是想問問白叔對這事兒有什麼看法,我剛剛想了想,按時間算來,差不多就是我們前腳剛走,他們就找上門了,哪有這麼巧的事?”

白城山道:“我也覺得這事兒蹊蹺,王家那兄弟幾個都不是個東西,之前王芊芊剛嫁進你們家的時候我就琢磨着他們要出什麼幺蛾子,可一直都沒見動靜,眼瞅着都一年了,我也就把這事兒給忘了,哪成想他們根本不是轉了性子,而是專門在等着機會呢!”

趙立夏問道:“就是芊芊的那幾個叔叔?”

“可不就是他們!對了!前些天我突然想起來你們之前買下的那兩個山頭,瞅着差不多也到葡萄熟了的時候了,所以今兒就抽空去看了看,這才發現有一家人也被人收買了,至於是誰我還不知道,不過那一家人動手腳的時候被另外一家給發現了,當場被罵了一頓,後來就收斂了很多,另外一家怕他們搗亂,每天都跟在他們後頭盯着,只盼着你們回來,我今兒去的時候,把那家人狠狠敲打了一番,應該能頂上幾天,等你們處理了這邊的事兒再去問那邊的。”

方怡冷笑:“看來是有人見不得我們過幾天好日子啊!連這樣下作的手段都使出來了!莫不是看着左先生一家去了京城,就當我們好欺負了?”

白城山嘆了口氣,這城裡頭眼紅趙家的人太多了,大家族礙於臉面,也顧忌左家和對方辰另眼相看的齊家,一直不出手,暗地裡其他人也都一直在觀望,如今終於有了王家那幾個草包去當出頭鳥,其他人又怎會不趁機推搡幾把,這次的事只不過是個開頭,若是趙家這些孩子一個處理不好,等待他們的,將是一個又一個的意外,他們的好日子恐怕就要到頭了!

這些話即便白城山不說,趙立夏和方怡也是能想到的,他們從一個小小山村,只花了幾年的時間就走到了今天這一步,有人眼紅,想要給他們使絆子是情理之中,之前有左家護着,有齊家毫不掩飾的偏愛,又有他們兄弟幾個齊心協力,沒人敢觸這個黴頭,如今覺得趙家只剩下趙立夏一個男人了,獨木難支,就想要趁機把他們趙家拉下水,這如意算盤倒是打得響亮!

只是,那些人是不是都忘了,他們趙家可從來都不是一羣好欺負的!即便只有趙立夏一個男人,這個男人的背後還有她方怡!還有舉人之身的方辰和趙立年!他們趙家早就今非昔比!當年那麼艱難的局面他們就沒被狠狠地欺負過,時至今日,又豈會再任由他人欺凌!

那些人是不是都忘了,他們趙家可從來都不是一羣好欺負的!即便只有趙立夏一個男人,這個男人的背後還有她方怡!還有舉人之身的方辰和趙立年!他們趙家早就今非昔比!當年那麼艱難的局面他們就沒被狠狠地欺負過,時至今日,又豈會再任由他人欺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