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會客氣……
直到黑色的勞斯拉斯行駛在夜色裡,距離舒家所在的別墅區已經不是一點點距離,舒茜腦袋裡好像還在迴盪着剛纔她坐在副駕上聽到外面傳來那低沉的嗓音。
好像……誓言,雖然她知道,其實是警告。
“等我一下。”
舒茜顧自苦笑的扯脣,一不小心扯動了左邊臉頰上的傷,立刻疼得她忍不住狠狠一抽搐。
然後,在舒茜還沒緩解臉上的痛苦之際。
坐在她身邊,一直沉默的開車前行,途中也不知道是在生氣還是什麼,好半天也沒有開口說話的莫韶安,突然就冷不丁的將車子停在了路邊的綠化帶旁,丟下一句話,舒茜聽到耳朵裡傳來“啪!”的一聲,隨後駕駛座的車門被打開,身旁的男人已經邁着修長的步伐,走向了道路旁邊燈火通紅的店鋪。
舒茜微微啓脣,直到清楚的看見莫韶安進了其中最大的一家藥房。
“臉還疼嗎?”
一陣朦朧在腦子裡轉動,舒茜嘴角輕抽,好不容易控制住了臉頰上的疼痛,再醒過神的時候,剛剛出去的男人已經又拉開車門上了車,將手中拎着的口袋往旁邊一放,伸手似乎就要觸碰舒茜臉頰上的傷。
舒茜被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就往後縮了縮。
莫韶安微微一皺眉,墨黑色的瞳孔深深的凝了舒茜一眼,在周圍的空氣漸漸凝固下來,他才慢慢開口:“別動,我看看。”
“我……”舒茜好像被嚇到了,眼看着莫韶安骨節分明的長指再度好像要伸過來的樣子,她啞着嗓子楞了一下,下一瞬,卻感覺到自己的腦袋已經靠在了靠背上。
再想挪開,已經沒了餘地。
莫韶安彷彿沒有看見舒茜眼底的緊張和尷尬,見舒茜不動了,他的手輕而易舉就握住了那白皙纖細的手腕,將它拉到了旁邊,“我看看。”
與完好的那一邊臉頰相比,被舒拓一巴掌打過的臉頰明顯又紅又腫,兩邊極好的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舒茜小心翼翼的抽着氣,臉頰一動不動,但一雙漂亮的黑眸卻一眨不眨的觀察着男人所有的反應。
眼見他眼底的冷意越來越強,她心尖似乎又緊跟着狠狠顫了顫,“莫韶安。”
“你就一點也不生氣?”
長眸裡面的憤怒轉瞬即逝,莫韶安鬆開手,開始打開自己剛纔拿上車的袋子,從裡面取出醫用藥棉,下面接了一隻盒子倒上藥水。
他剛纔下車,就是給她去買這些處理傷口的東西去了?
舒茜剛剛還在輕顫的心臟,轉瞬間似乎又被忽然溶解了一樣,大大的黑眸,亮晶晶的好像夜空裡的星辰,有些不可思議的凝望向動作不至於利落,卻很專注的莫韶安。
“嗯?”
關上了車門和車窗,車內的空氣安靜得厲害,舒茜的思緒陡然被打斷,詫異的看向莫韶安。
身爲男人,莫韶安一雙長睫還真只有讓女人羨慕嫉妒的份。
舒茜目光微微閃爍了一下,眼睜睜的看着那雙長睫輕輕抖動,下意識的問:“你剛纔,說什麼?”
下一秒,漆黑的長睫頓了頓,突然大大的掀開,隨後,墨黑的瞳眸對上她微微慌張的眼睛,“在想什麼?”
舒茜搖頭,“沒……”
莫韶安扯了扯嘴角,就在舒茜感覺一股壓迫感襲來的時候,他又重新垂下頭,繼續處理手中的藥物,“我問你,剛纔舒拓那麼對你,你就一點不生氣?”
舒拓剛纔,沒有分青紅皁白的,就是一巴掌。
舒茜的心臟再度一冷,那猶如精雕細琢的柔和的輪廓在短短剎那,如同籠罩上了一層無奈,繼而,又沒有忍住的,冷笑:“他說了,爲我。”
“你也相信?”莫韶安扯脣問。
她相信嗎?
這問題的答案如此清楚易見,舒茜抿着脣,卻沒有回答,轉而彎了彎嘴角,“莫韶安,對不起。”
“……”
“原本這是我的事情,我的家人……很抱歉!”
粘上了藥物的棉花在舒茜臉頰上輕輕揉動,刺痛的滋味兒一度驚得舒茜連連後退,後來莫韶安的手乾脆直接的攬住了她的腰,迫使她只能待在他和靠背的中間,一動不能動。
莫韶安清楚地看着她緊促的眉心,手上的動作在明知道她並不好受的情況下,仍舊沒有減去多少力道,“你將我們,一開始就分得很清楚。”
舒茜楞了一下,眸光有些不知所謂的看着莫韶安,似乎沒有聽懂他這句話到底什麼意思。
“甚至舒家人不管對你做什麼,你從來不會想我求助。”莫韶安幾乎是苦笑了一聲,緊繃的俊臉才稍稍舒展開了一點。
舒茜好像被針紮了心尖,嘴角抽搐了一下,抿着嘴脣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莫韶安。
舒茜臉上的傷紅腫得厲害,但好在並沒有任何傷口。
莫韶安最後收起了藥水和藥棉,將一塊剛纔一併拿過來的冰袋遞給舒茜,上面順手套上了一條嶄新的毛巾,“拿着,等臉上的藥水幹了,敷着。”
有了毛巾,冰袋冰冷的感覺也不至於那麼刺激。
舒茜身形沒動,眼看着莫韶安收回身子,拿着用過的東西下車走向垃圾桶,她心念一動,整個人好像都跟着莫韶安那高大的背影被狠狠震了震。
“要是覺得冷就拿開一點,多敷一會兒。”
莫韶安再度回來的時候舒茜也慌慌張張的剛收回自己的視線,他彷彿沒有看見她臉上被抓包的尷尬,一上車就爲自己繫上了安全帶,啓動車子準備上路。
舒茜臉紅了一陣,這個時候她倒是無比慶幸臉上還有傷了,拿着冰袋敷着,角度問題,根本讓莫韶安看不出什麼異樣。
“洗澡的時候就先不要碰臉了。”
兩個人一路無話一直回到公寓,時間已經不早了,張嫂也早收拾好東西回去了,莫韶安上了樓就朝書房走去,舒茜剛從衣帽間找出睡衣,他碰巧又來臥室裡找東西,看見她手中的睡衣,他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
舒茜抿着脣,拿着睡衣僵在浴室門口,眼睜睜的看着莫韶安在牀頭櫃上撿起一本書,拿着出門。
“剛纔……我很抱歉!”
莫韶安剛走到門口,舒茜陡然出聲。
似乎連她自己都沒有做好足夠的心理準備,一句話剛說出口,她臉皮子立刻又紅了,匆匆就開了浴室門,進去之後反手又緊緊地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