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茜!”
“……”迴應莫韶安的依舊是一片徹骨的安靜。
剛剛在公寓門口,在心間上升到了極點的興奮和希望,在不知不覺間,又狠狠的墜落,失重的感覺令莫韶安極度難受又不自在。
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的時候,他沒有忍住,又叫了一聲。
“……”
“啪——”
漆黑又痛苦的眉眼地毯式的搜索,將不大的臥室從門口到衣櫃的角落,一寸地方都沒有放過。
“舒茜?”突然變得小心翼翼的男人嗓音,夾雜着顯而易見的顫抖。
空蕩好像可以刺傷人的利劍,莫韶安長長吸了口氣,捂住胸口砰砰亂跳的地方,說不出話來。
沒人!
他抱着莫大的希望踹門進來,將最後的希望都放在了這裡。
但,沒有人!
“鈴……”微微開啓的薄脣沒有忍住的顫抖,踉蹌了兩步的高大身軀狠狠貼合在冰冷的牆壁上,一瞬間,莫韶安竟然好像失去了耐以生存的氧氣一樣,右手剛擡起來要落在臉上,口袋裡,清亮的電話鈴聲突然聒噪的在一片寂靜的房間裡響起來。
舒茜沒有在這裡!
這個念頭剛剛燃起來,取而代之的就是幾乎毀滅了莫韶安的沉重。
連口袋裡的手機,也是響起到了第二遍,才被他從口袋裡掏出來。
“莫少,人找到了嗎?”電話是秦薇打來的,聽着她在電話裡喘着粗氣的聲音,人現在應該也在外面。
莫韶安眉眼清冷的打量着他陌生到了極度,卻是舒茜住了這麼長一段時間的房子,喉嚨有些莫名的發緊,“沒有。”
秦薇果然頓了頓,隨後才又問:“現在有什麼線索了嗎?你能想到她還能去什麼地方沒?”
除了這一處公寓,舒茜還能去哪裡?
剛纔來的路上他心存懷疑,已經打電話問了公寓裡的張嫂。
但張嫂下午都在公寓,根本沒有看見舒茜回去,爲保險起見,她還將公寓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找到舒茜,又回了電話給他。
“暫時,還沒有。”一字一頓,每一個字都是那麼厚重。
“可現在都這麼晚了。”秦薇忍不住埋怨,“你說這麼晚了,她手上連個手機都沒有,又沒有其他的朋友,她還能去哪裡呢?”
莫韶安張張嘴,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見秦薇懊惱的道:“昨天她問我要手機的時候,我就應該給她一個呀,至少她還能來找我,至少還會有一點線索!”
“你昨天去看她的時候,她還說什麼了嗎?”好像抓住了又一絲可能有的線索,莫韶安聲音沉沉的問。
秦薇漸漸緩過氣來,想了想,在電話裡也沒有隱瞞的,將昨天見到舒茜之後的細節,一點一點簡單的跟莫韶安說了一遍。
當然,她承諾要幫舒茜調查莫韶安跟孫嘉瑜到底有沒有關係這一茬,她存了心眼兒,沒說。
秦薇說話的時候莫韶安始終沒有開口,好像黑曜石一般的眸光又一遍掃過了臥室裡諾大的衣櫃,心念一動,修長的雙腿大步跨上去,沒有絲毫猶豫的,一把拉開了衣櫃門!
“……昨天她好像也沒有給我留下任何她要出走的訊號吧?”
一邊跟莫韶安坦白,秦薇也重新將昨天她們見面時候的情節理了一遍,感覺還是沒有發現任何可以挖掘的地方,又有些挫敗,“難道是我什麼地方沒有注意到?”
“……”衣櫃裡掛着的衣服很少很少,其中有幾件,記憶深處,莫韶安似乎還有那麼一點印象。
如果他沒有想錯的話,應該是舒茜自己買入的,他給她的衣服,從來都是讓人直接採購好當季最流行合適的服裝,送到家裡。
他們在一起的兩年舒茜幾乎很少穿自己入手的衣服。但他讓人採購的衣服,她也從來沒有說過一句喜歡。
從來沒有說過一句喜歡,可,他竟然是在那麼長時間的兩年後,才意識起來!
上次從他們的公寓裡搬出來,搬到這裡來的時候,如今想起來,莫韶安也才幡然醒悟,除了她那些平價的衣服,她竟然沒有帶走一件他曾經爲她添置的。
在那一次,她就是打定了主意,再也不要跟他有交集,所以纔會如此決絕,毅然而然嗎?
衣櫃裡沒有收穫,但他所看見的,似乎又是意外的收穫。
莫韶安的心臟一陣一陣的發涼,直到聽到秦薇在電話裡一連叫了他好幾聲,他才幡然醒悟,“應該不會。”
“那昨天晚上呢,昨天晚上,你也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秦薇問。
昨天晚上,他根本沒有回去!
莫韶安心浮氣躁,擡手就去關衣櫃門。
衣櫃是推拉門,其中有一道里面是鏡子,莫韶安骨節分明的長指剛剛將鏡子的那一面拉過來,冷不丁從鏡子斜對過去的大飄窗前,窗簾隨風擺動,露出了一片……
“莫少,你現在是有什麼事情嗎?”
秦薇人不在,自然看不見莫韶安漆黑當中突然升騰而起的驚愕,和喜悅。
舒茜沒有將衣服扔在飄窗上的習慣吧?
莫韶安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分析錯,他之前認識的那個舒茜,越到後面,越好像根本不是現在這個舒茜。
她有太多的事情是他所不知道的,也有太多的地方,完全出乎他的預料!
“我現在有點事情,晚點說。”
秦薇不死心,莫韶安心臟砰砰亂跳,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飄窗後面,隔着一層米色的厚重窗簾,他感覺自己的心臟馬上都要從喉嚨裡跳出來了。
秦薇不知道這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見莫韶安這麼說,她應了一聲,便直接掛斷了電話。
莫韶安將手機放進口袋裡,腳步放慢,一步,一步,每一步都好像踩在刀尖上,生怕,到最後還是空歡喜一場。
“舒茜?”
距離飄窗越來越近,莫韶安緊蹙着眉心,輕喊出聲。
沒有迴應。
莫韶安不死心,又叫了一聲,“我已經看見你了。”
“……”
看錯了?
心絃跟着一顫,等到修長的手臂已經能夠得着窗簾,莫韶安眉心緊擰,狠狠的吸了口涼氣,終於一把拽開了窗簾。
“刺啦——”
一抹灰白的身影好像受驚的兔子,漆黑的腦袋迅速往窗外的方向埋了過去。
“舒茜!”
如同久旱逢甘霖,在看見那抹灰白的身影后,莫韶安倒不會說話了似的,薄脣輕啓,卻好半天也只叫出了舒茜的名字。
她,居然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