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此之前,我諮詢過因爲感情受傷而嚴重到需要諮詢醫生的案例,席醫生是這一方面的專家,而且我調查過席先生給其他這方面案例的病人治療的時候,莫不都是採用了藥物和心理,雙管齊下的治療方式。”
言外之意,不可能對孫嘉瑜一個人採取了另類的治療方式了。
可,他們沒有查到孫嘉瑜有任何用藥的記錄!
“席醫生,我想請問這是因爲什麼原因?”
席醫生站在證人席上,因爲方律師不算緊迫,但別有一番冰冷的詢問,他眼神開始有意無意的看向孫嘉瑜下首的辯護律師。
“席醫生……”
“反對!”孫嘉瑜的辯護律師舉手。
“請被告律師闡述反對原因。”
被告律師輕吸了口氣,面上卻不動聲色,“這是屬於病人的個人隱私。”
檢控官嚴肅的打斷了被告律師,“嚴律師,這是法庭所需要的證據!”
說完,看向席醫生,“席醫生請繼續。”
“是,當初這件事,是孫小姐要求絕對保密,所以,沒有藥物記錄。”說完,席醫生不經意的拿手去擦了擦額頭。
嚴律師眯了眯眼睛,人到中年,微微彎脣的動作依舊魅力十足。
他有條不紊的開口,“是,就算被告孫小姐當初是真的接受了治療,而且用藥也沒有任何存檔。那麼,我想請問席醫生,當初你拿藥的途徑呢?可能在座的各位對於精神病方面不是很清楚,我在這裡爲諸位普及,精神方面的藥劑,全部屬於非處方非正規途徑不能拿到,那麼我想請問席醫生,你是利用了什麼原因,纔拿到的爲孫小姐治療的藥劑呢?”
剛剛上臺還衣冠楚楚,整個人一看就十分紳士的席醫生,在方律師連番的追問下,額頭上的細汗已經是用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往外冒了。
他緊張得說話都開始吞吐,“是……是我在其他病人的用藥上,多開了。”
“具體,是哪位病人呢?”
席醫生腿肚子都開始顫抖,“不,時間過去太久了,我現在已經不大記得了。”
“不是因爲不大記得,是因爲你根本就是在說謊!”威嚴有力的聲音,這是舒茜認識方律師以來,或者上午加上下午兩場官司以來,他第一次用這麼威嚴聲色俱厲的模樣說話。
一句話剛結束,眼見對方律師和席醫生紛紛變色的臉孔,他又繼續:“席醫生20xx一整年時間,因爲個人受傷原因,只工作了短短四個月,而這四個月當中,就包括了被告孫小姐治療的兩個月。”
“而這四個月當中,如果真有孫小姐治療過的話,那麼除去孫小姐,就只有三個人需要藥物治療的病人在席醫生手上得到治療過,而根據醫院院長介紹,其他三位精神疾病患者,皆是程度較輕者,藥物需求較少,而當時他們開具的藥物單,一切都沒有異常。”
席醫生的臉色越來越白,原本不算過白的臉皮子,漸漸地,竟然連一絲血色都找不到了。
“席醫生,由此得知,要麼,你在爲其他病人治療期間,偷工減料。要麼,你今天所在法庭上,就是蔑視法律和法官,因爲,你爲被告孫小姐治療,都是你在說謊!”
蔑視法律和法官!
舒茜微微鬆了口氣,渾身的骨骼好像都從剛剛的緊繃一下子就舒展開了。
緊跟着,方律師面色又放輕鬆了,看向檢控官,“我要陳述的都陳述完了,接下來,請法官和陪審團,幫我審覈一份資料。”
在場的人,包括法官和檢控官,似乎都沒有想到方律師突然有資料需要審覈,大家互相對視了幾眼,最終法官面色難看的批准了。
方律師笑笑,神色從容的拿着一疊剛剛被助理交上來的資料,起身拿去臺上。
他聲音即便沒有話筒,也鏗鏘有力,“這些資料裡面,有席醫生作爲全職太太的妻子這兩年多的額外收入,就我所知,席家所有的收入全部靠席醫生作爲精神病醫生所得,並未有過額外的資產和投資,這筆錢的來源,很值得懷疑。”
舒茜微微訝異,緊緊盯着剛剛方律師交給法官的材料。
剛剛因爲孫嘉瑜與莫韶安分手,而鬧出精神病的那一出,已經徹底從她的腦袋裡被移除出去了。
現場靜默了兩秒,隨之而來的是幾乎快要被炸掉的喧囂。
因爲法官在短暫的沉默之後,直接詢問方律師這份資產的來歷已經必要性。
而方律師,舒茜感覺他好像從來都不會慌張,彷彿這一開始,他已經做好了所有可能的準備,每一句話都說得恰當好處,不會逾越,也不會尖銳,但更加不會屈服。
“關於席醫生的個人醫德,我個人不作任何評價,但就席醫生的個人資產來歷,特別是半個月前,席太太賬上入賬的這一百萬,我需要席醫生的解釋。”
資產來自席醫生的太太賬上,但那筆錢……一百萬……
席家只能算是小康家庭,作爲精神病醫生,他的收入不低,但也絕對夠不到一百萬,更何況是席太太的賬上,而非是他!
還有,半個月前,剛好……
這下,臺上所有人的臉色,包括臺下觀衆席上,大家看向席醫生,還有被告以及被告律師的神色,悄無聲息的就變了。
“這筆錢……是我……”
“席醫生,這不是你的正常收入,以你目前的狀況,雖然就職於國內權威機構的醫院,但是並不可能在短時間,甚至在一年內,薪水以外賺到這麼大一筆錢。”
席醫生汗如雨下,“那是我太太賺的!”
“既然席醫生不願意配合。”方律師笑笑,再度開口,“那麼就由我來說說,席醫生這兩年時間內,每一次席太太賬上多了一筆錢的時間,以及對應的事件!”
太可怕了……
舒茜目瞪口呆的看着方律師上下嘴皮子輕輕顫動的時間,那源源不斷的事件,以及對應的哪一筆鉅款到達席醫生的賬上的時間。
他就好像無所不知無所不能!
聽到最後,連舒茜額頭上都開始沁出了細汗,沒忍住用手去擦。
還有坐在被告席上的孫嘉瑜,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已經沒了剛纔癲狂的狀態,整個人也目瞪口呆的看着方律師,聽着他一步一步的拆斷了席醫生作爲精神病科醫生的權威和醫德。
“當然,中間有一樁曾經鬧得沸沸揚揚的事件我特意放在最後說。”方律師看着對面庭上幾個臉色灰敗的男女,眼底從容而淡漠,當開口的瞬間,他的聲音又倏地加大,“那就是去年楊總裁,楊沛殺人,後被判定精神病患者,這樁鑑定,也出於席醫生之手!”
方律師話音剛落,場上頓時一片死一樣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