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門有假形之法,貧道也曾見南海的玉樹尊者施展過,卻不及道友妙法這般自然精巧。”
遠離翠霞宮,北行數萬裡之後,三人悄然地恢復了真身,藉助樓紫珊的飛遁靈器銀龍穿海梭一路朝着東海大淵方向而去。
這只是一件一重天層次的靈器,但在海中行進的速度猶勝過金丹劍修的劍遁之法數倍不止。
“幸好因探索大淵,我帶了宮中幾件寶物傍身只留下玄冥飛星簪鎮守,不然只怕我們多年家底都要被那叛徒帶走了。”
如翠霞宮這般傳承數千年的勢力,法寶雖不曾擁有,但靈器、法器一類的事物還是不缺的。
而且因祖上也出個些不凡之人,也曾從一些大派好友那裡得到過元神層次的秘寶。
所以說,崔寶寶根本就沒和銀鈴子交底。
她靠的可不僅僅是一隻玄冥飛星簪。
翠霞宮靠着歷代之人的打拼積累、交情人脈積攢下的家底不知被崔寶寶帶走多少,無怪樓紫珊都抑制不住要爆粗口。
因涉及有神通層次威力的秘寶,樓紫珊自然不能不提前通個氣。
只見其重重嘆了口氣:“她是我嫡親的師妹,因而宮中除了只有宮主能掌握隱秘外,她都知曉。寶庫中幾樣秘寶的所在,催動口訣她也一清二楚。”
“幸好我回去的突然,出乎其意料之中平日裡她也對我有幾分敬畏,倉惶之間她只帶走了兩樣相當於初階神通的攻擊秘寶、四件道術圓滿層次的攻防秘寶、一件玄冥飛星簪、一件水雲天羅寶衣、一瓶水母養元神丹、以及煉製紫氣蘊神丹的三爐材料。”
流雲羽士臉色不由得變了變,這足以使翠霞宮內裡空虛,傷筋動骨了。
林玄之也忍不住側目,沒有元神真人和法寶鎮壓,神通層次的秘寶對翠霞宮來說可謂意義非凡了。
崔寶寶一下子帶走了兩件,而從此前的情況看,翠霞宮裡怕是未必還有了。
至於紫氣蘊神丹便更不用說了,此爲丹成中品者想進階陰神層次必不可少的頂級靈丹,即便在富庶的東海想蒐集出一爐來都不知道要等多少年。
一下子被釜底抽薪,可想而知樓紫珊爲何傷一好便要動手了。
而且此前與甘文萃長老接觸之下,林玄之也發現對方看似青春常駐,內裡卻已有頹勢,不出意外壽元也就在幾十年內外。
金丹宗師壽八百,但大多數人是很難活這麼久的。
而因玄光、金丹兩個層次並非質變,壽元無增,只有煉就了陰神纔可壽元再翻,得壽八百。
見二人如此神情,樓紫珊也是滿嘴苦澀。
任她如何也沒想到自己會被背刺這一手。
“四件道術圓滿的秘寶二位注意些便無大礙,需要警惕的是兩件初階神通層次的。”
“其中一件名爲四象滅靈錘,乃是我開派祖師婆婆從其一位玉宸派的好友手中得來的,這麼多年一直未曾動用,一旦催動方圓萬里之內,一切都要化爲灰灰。”
“另一件則是元磁鎖神圈,可以收攝他人靈器、法寶,更重要的囚禁陰神、乃至元神。”
樓紫珊一番講述後,三人又不免交流細節,如此很快便到了大淵附近。
海底幽暗而神秘,深海之下對於常人來說難以進入卻如何能難得倒三人。
即便數千丈的位置也能看到不少水族暢遊嬉戲,其中時而還能見到一些開啓靈智的存在。
只不過越靠近大淵,周圍便越發的靜謐了。
銀龍穿海梭疾行海底,宛若一道銀色閃電般劃過,叫看到的人根本難以辯明是什麼。
“因退潮之時大淵會倒吸海水,引起短暫的動盪,所以這大淵附近比平日少了很多人,不過潮水退去便會熱鬧了。”流雲羽士見林玄之好奇地探出神識不由得出言解釋了一句。
而很快一條綿延不知多少萬里的猙獰裂痕便出現在了林玄之神識之中。
往下探去之時,他明顯能感覺到一些不同尋常之處,在神識深入蔓延了兩千餘丈的距離時,更是感到了一陣阻礙,同時似乎還有一股若有若無的刺痛之感。
樓紫珊不由得輕笑道:“這就是東海大淵了。其究竟有多多深不得而知,但據說一些元神真人也只探索了數萬丈而已。”
林玄之微微點頭,語氣頗有幾分不確定地說道:“倒像是一道劍痕……”
流雲羽士聞言微愣,隨即便笑着點頭道:“確實有這麼個說法,深入大淵幾千丈後,也能感知到些許劍意殘留,想不到道友如此敏銳。”
大淵邊緣處,銀龍穿海梭的速度不免開始變得緩慢幾分,明顯有一股外界的阻力在往外推着他們。
樓紫珊臉色微正:“雖潮汐將退,但阻力卻也出乎意料的大,二位稍後還得助我一同發力才行。”
林玄之二人自是欣然應允,沒有推辭的道理。
而對於林玄之的實力,樓紫珊和流雲羽士從始至終都絲毫沒有擔心過。
世人常說,丹成上品者強於下品金丹百倍不止,也勝過中品金丹數十倍。
其中雖有誇張之意,卻也說明了上品金丹宗師的實力,更何況還是一位出身不凡的宗師。
如此底蘊、根基、見識各方都足以擔當兩位陰神尊者的“隊友”了。
沒有絲毫遲疑,只見銀龍穿海梭發出一陣尖厲的嗡鳴之聲後,驟然間便消失在了大淵邊緣。
初始之時尚且還好,即便逆流而下,樓紫珊自身也撐得住,當到了三千多丈距離的時候,銀龍穿海梭便只能勉強不會推上去了。
林玄之二人見狀當即出手,配合樓紫珊一同催動這件靈器。
而且隨着更加深入,大淵之中那股似有似無的劍意也更加明顯了。
同時可見水流之中還有從大淵深處噴涌而出的各種東西,其中不乏靈器碎片以及混亂狂暴的地煞之氣等。銀龍穿海梭外靈光閃爍,前行途中還要抵禦着各種事物的衝撞,以及時而襲來的強流。
不過雖比預想的艱難,但三人聯手之下,一路深入倒也有驚無險。
而樓紫珊他們探索的那處密地是在大淵一萬兩千多丈的一側巖壁中。
此地據說出現已有數十萬年,一直引得各路有心之人爭相探索,撞機緣、尋寶物。
不過有的真得了不小的機緣,有的卻成了別人的機緣。
大淵最深處有什麼尚且不得而知,但萬丈之下劍意凜然,這便足以吸引許多劍道修士前來觀摩了。
大海中本身便資源豐富,奇珍異寶引人,再有前赴後繼而來的修士,因而從古至今積累之下,大淵中的機緣說少還真不少。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且說銀鈴子這邊,整日與崔寶寶言語交鋒,你來我往的試探之中。
外出“訪友”的易天星也確實把那毒龍尊者給帶來了。
見到“銀鈴子”眼中閃過的殺意,崔寶寶嬌笑一聲:“我沒騙你吧?天星子可是視你我爲魚肉了。”
林玄之整了整神色才恢復如常:“到時候就仰仗仙子了。”
“你識趣就好。”崔寶寶輕哼道。
這時便見易天星引着一高大粗獷,愈發赤紅的男子走來。
“二弟、寶兒,想來你們也認識,這位兄弟便是毒龍島的島主,毒龍尊者。”
毒龍尊者上前一步,目光審視着二人,不置可否的點頭朝易天星道:“實力勉勉強強。”
易天星不由得笑容和煦道:“自是不及毒龍兄弟你實力高深。”
毒龍尊者輕哼笑道:“什麼時候動身?”
易天星看向二人問道:“寶兒,你的寶物可祭煉好了?”
“二弟,你的傷勢如何了?”
崔寶寶倒是想盡快動身,只道:“我早已準備妥當,隨時可以出發。”
林玄之不動聲色地無奈搖頭:“那賊道林玄之暗算了我一手,只怕還得幾日才能恢復妥當。”
易天星聞言只是好生好氣道:“既然如此二弟便轉移調養,左右距離退潮還有大半個月。”
而一旁毒龍尊者聽了卻不由得看向林玄之語氣不道:“你竟被一個丹成不久的小輩暗算了?真沒用!”
林玄之臉上浮現明顯的怒氣,忍不住喝道:“你!”
易天星連忙打圓場,不忘朝毒龍尊者道:“兄弟,你不是對那林玄之感興趣嗎,剛好問問我二弟。”
毒龍尊者下巴擡起,瞥向林玄之:“說說那玄都觀的小輩吧。”
而林玄之還要嘴硬,但耳邊就傳來易天星的聲音:“好弟弟,這毒龍的一個兄弟據說當年在北海被玄都觀的沈星河給宰了,你彆嘴臭,且告訴他些吧。”
林玄之聽了這話,不由得心有詫異,卻露出勉強之色地點頭,很是不情願把林玄之的“真實”情報透露給了幾人。
毒龍尊者冷冷一笑:“看來從大淵歸來,本座要去翠霞宮拜訪一下了。”
林玄之看了他一眼,並沒有多說什麼。
你還是先從大淵回得來再說吧……
這裡四個人,四個人都可謂心懷鬼胎。
只怕都不用樓紫珊那邊動手,這裡人就能少一半。
又被林玄之拖延了幾日後,他們這四人才算出發。
而林玄之三人那邊,已經成功地深入了大淵萬丈之下。
一片幽暗寂靜之中,遠處卻時而又絢爛的光彩閃動,時而還有陣陣奇異聲音迴盪。
只不過三人都無暇欣賞,勉強前行下,目標明確地朝着一側巖壁靠近。
這裡的劍意已愈發明顯,給人一種心神刺痛、緊繃的感覺,無時無刻需得分心抵禦,不然便會不知不覺間受到莫名的創傷。
而據說兩萬丈之下才是劍意真正的顯化之處,那裡還有其他劍痕殘留。
“我們此前推測,那古仙便可能是來參悟劍意,但恰逢災劫臨身卻未曾渡過,才坐化在了大淵。”樓紫珊有氣無力的說道。
即便有回氣丹藥,這頂着潮汐而下也着實不好受。
好在如今總算快要抵達目的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