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龍鱗妖甲 槍炮洗地
“這……黃金面具?”
看着紅霧中閃爍的金光。
石橋上一行人瞬間認了出來。
怪臉上那塊黃金鑄造的異形面具,和老榕樹絳血玉棺中撈起的那塊,幾乎一模一樣。
龍角、獸口以及魚尾雙耳。
連面具上那一道道猶如眼珠的漩渦,也相差無幾。
就是一個模子裡出來。
唯一不同。
也只有大小之分。
絳血棺中那塊顯然是大祭司爲自己量身打造。
但這塊卻大的驚人,就像是一面大鐵鍋,扣在了什麼東西臉上。
準確的說是嵌進了血肉。
和那怪物的身軀徹底融合。
此刻,藉着石橋上一盞盞燈火。
衆人分明看到黃金面具下只有一個獨眼,底下露出一道肉球樣的東西,來回轉動。
虎口下則是藏着一張血盆大口,每次開合間,就有大量紅霧噴發。
讓人難以窺見它的全貌。
“不對,這不是山神,到底是什麼玩意?”
“怎麼感覺又是一頭大蛇?”
“不會是山蛟或者地龍吧?”
除了陳玉樓早有預料,橋上衆人神色皆是劇變。
尤其是鷓鴣哨和老洋人。
從頭到尾,他們都以爲藏身山洞中的就是神龕和浮雕中的黑麪山神。
甚至關於它的身份,幾人也有猜測。
除了真仙以及屍僵,任何生靈也無法逃脫時間的懲罰。
就算是妖也不行。
蓋因這世上萬事萬物,都是大道里的定數,陰陽兩極,有其生就有其亡。
而證得大道的真仙,徹底超脫了生死輪迴,所以能不受其擾。
至於屍僵,本就是死物。
只不過假借陰煞而活,又並非真正的復生,等於是處在了陰陽之間,只要逃脫天道制裁,就能不死不滅。
從先前祭臺上的石刻浮雕看。
幾千年前,夷人先祖便用湖中蟾蜍祭祀山神。
那等詭異奇毒之物。
肯定不會是仙人供奉。
剩下的唯一一種可能,石洞裡的就是頭老糉子。
躲在這種風水寶地,藉着龍脈地氣修行。
而夷人不明白其中緣故,只當它是遮龍山的山神,世世代代供奉於此。
無論怎麼想。
這個解釋都是無懈可擊,挑不出任何毛病。
所以,就算是見識多廣的鷓鴣哨,也是這麼認爲。
直到……
此刻那張黃金面具從紅霧中一閃而現。
雖然沒能看清。
但強烈的直覺告訴他,這玩意絕對不是糉子。
粗重的呼吸,猩紅的血霧,以及那隻詭異的獨眼。
和糉子根本沾不了邊。
他都認不出來,更何況山上那些夥計。
刷——
羣盜死死盯着紅霧,那怪物卻看都沒看衆人一眼。
一雙獨眼裡,只有那頭蟾蜍。
看似臃腫的身軀,速度卻是快的驚人,昂起腦袋,張開血盆大口,閃電般朝蟾蜍咬去。
“老天……”
只見那張血口裡並無牙齒,只有蛇信一般的肉芽,來回蠕動。
在接近蟾蜍的一刻,粉色肉芽立刻裂開,一分爲四,彷彿一下長出了四張嘴。
遠遠看着這一幕。
羣盜只覺得如墜冰窟,寒氣直衝頭頂,頭皮幾乎都要炸開。
那哪是嘴巴。
簡直就是一扇通往地獄的大門。
比起他們的恐懼,地上那頭被捆死的蟾蜍更是絕望。
此刻感受着死亡來臨,瘋狂拼命的掙扎。
可惜卻無能爲力。
只能眼睜睜看着那張血口籠罩而下。
眨眼間的功夫,牛犢般的蟾蜍,一身精血就被吞食一空,只剩下一具枯草似的皮囊,被那怪物扔下。
嘩啦啦——
滿意的打了個飽嗝,呼吸聲中,又有大片血霧噴出,將洞口再度遮掩。
趁着它吞食蟾蜍的功夫。
陳玉樓手上也沒耽誤,猛然用力,藉着那根鑽天索,硬生生將崑崙從湖面上拉了上來。
“道兄!”
來不及鬆口氣。
眼角餘光便瞥到了這一幕。
見此情形,陳玉樓又怎麼會看不懂?
那不死蟲分明是吃飽喝足,打算返回洞裡。
只是……
廢了這麼大力氣。
好不容易纔將它釣出來,哪有還將它送回去的道理?
當即衝着旁邊一聲低喝。
鷓鴣哨瞬間明悟過來。
雙手拔出二十響,猛地扣下扳機。
剎那間,嘭嘭的響聲不絕,槍口內火光四濺。
不過,卻並未打在衆人預料中的怪物身上,反而直奔竹筏上剩下的幾頭蟾蜍而去。
那兩把鏡面匣子,跟了他多年。
不知道多少人死在槍下。
槍法早被他練到了爐火純青,彈無虛發的地步。
只聽見一陣噗嗤聲中,蟾蜍身上頓時血光四濺。
隨即,淒厲的叫聲傳徹四方。
那頭怪物本來都吃飽了,但此刻聽到動靜,黃金面具下那隻獨眼頓時直勾勾的盯向了那幾只蟾蜍。
涎水嘩啦啦的從嘴角滲出。
一張醜陋猙獰的臉上,寫滿了貪婪之色。
只是……
它似乎對大湖頗爲忌憚。
遲遲不敢邁出那一步。
彷彿身下的洞口,就是蟲谷中的斷蟲道,不敢越過雷池半步。
看到這一幕。
藉着黑霧隱藏自身的陳玉樓,臉上都不禁閃過一絲急躁。
不到萬不得已。
他都不願闖入不死蟲老巢。
那地方本就狹窄,以它的恐怖身軀,稍微動動就如地龍翻身。
那些夥計血肉之軀,根本扛不住一下。
一旦貿然闖入。
無異於給它送人頭。
而且,最重要一點,那紅色血霧劇毒無比。
在沒有防毒面具的前提下,想要進入難如登天。
清毒丹能夠躲避蟲谷白色霧障已是僥倖。
而紅霧比白霧更甚數倍。
“陳兄,要不要再來幾槍?”
察覺到他眉宇間的躁意,鷓鴣哨臉色也有些難看,低聲問道。
“不……”
陳玉樓搖搖頭。
剛纔他那幾槍已經無可挑剔,並未打斷那幾頭蟾蜍的生機,而是洞穿腹、尾以及四肢。
要是再補槍的話。
卻是必死無疑。
從不死蟲的表現來看,它似乎只對活着且生機蓬勃的蟾蜍感興趣,真要一口氣全殺了,它必然會捨棄返回。
當然還有一點。
槍聲太大,也容易將它驚走。
這也是到目前爲止,他都不曾招來怒晴雞的緣故。
要殺就要做到毫無缺漏。
否則,放虎歸山,只會後患無窮,再想將它釣出來就是癡人說夢。
“我來!”
腦海中思緒電轉,陳玉樓沒有半點耽誤,鑽天索在手中輕輕一晃,認準竹筏上一頭蟾蜍猛然甩出。
刷——
只見一道寒光掠過。
鋒利的鉤索,瞬間刺穿蟾蜍後背。
將它從竹筏上帶起。 重重拋向了洞口處。
察覺到濃郁的血腥氣,不死蟲眼中的貪婪一下壓下忌憚。
巨大的身軀從石洞中衝出。
石洞內碎石崩落,煙塵滾滾而起。
同時,之前衆人聽到的銅甲鐵片交錯摩擦的異響也越來越大。
轟!
或許是太多年不曾從洞內走出。
狹窄的洞口,竟是被它一下撞得直接坍塌。
但不死蟲卻毫不在意,肉球般的眼睛死死盯着半空那頭蟾蜍,透明的涎水,就如斷了線的珠子一下嘩啦啦落下。
看的橋上衆人一陣反胃。
終於。
那道巨大的身影徹底離開了洞內。
只是……
藉着周圍火光,出現在視線中的分明是一頭身穿青銅重甲,形如蛟蟒的怪物。
尤其是那身銅甲,呈現出龍鱗狀。
被燈火一照,頓時折射出一種說不出的妖異感。
“蟲子?!”
紅姑娘強忍着噁心。
盯着那頭怪物,驚呼出聲。
這段時間裡,她想過無數種可能,蛇、蛟,甚至龍都有可能,卻唯獨沒想過,這頭大如山嶽的怪物,竟然會是蟲。
不僅是他。
其餘人也是錯愕萬分。
這他娘究竟是個什麼鬼地方。
一路所見,蟾蜍、蜢蟲、樹,都比外面大了數倍不止。
彷彿……這座底下溶洞,連接的是另外一個世界。
咔嚓——
念頭浮現間。
不死蟲已經再次張開血盆大口,將那頭蟾蜍一口吞下。
但它卻沒察覺到,蟾蜍體內還藏着一隻鋒利無比的倒鉤。
只聽見咔嚓一聲。
不死蟲張開的口器中,瞬間被鐵鉤劃開一道巨大的豁口,綠色的血液頓時四濺而開。
“崑崙!”
“給我拽住了,拖住它!”
見一招得手,陳玉樓終於能夠得到了稍稍的喘息之機。
將鑽天索的繩子一把塞到崑崙手中。
“是,掌櫃的,交給我就行!”
崑崙咧嘴一笑。
一點點將繩索纏在手臂上,同時右腳用力踏出,躬身沉馬,一身肌肉頓時高高隆起。
那不死蟲吃痛,嘶吼聲中就要甩掉嘴裡的蟾蜍。
但有異動。
身前黑霧中,立刻響起一陣急促的嗡鳴。
分明是鑽天索的繩子,被拉的緊繃如同弓弦。
這一幕看的衆人咋舌不已。
不愧是崑崙。
竟然單憑一人之力,硬生生拖住了那頭怪物。
“動手!”
機會難得。
容不得半點差錯。
已經脫身的陳玉樓,又怎麼會放過,當即一聲怒喝。
這一聲滾滾如雷。
在盜衆耳邊轟然炸開。
數十人再不敢遲疑,紛紛開槍。
一時間火光沖天,子彈如雨般,朝底下那頭怪物身上傾瀉而去。
它身上那層龍鱗妖甲,防得住刀劍,卻擋不住火藥爆炸的威力。
黃綠色的血不要錢似的往外噴涌。
不死蟲痛得怒吼不斷,偏偏嘴巴被鉤索死死拉住。
只要稍微一動,刺骨入髓的痛楚便瘋狂鑽入腦海深處。
讓它更是痛不欲生。
等到第一輪子彈清洗結束。
它身上所穿的鱗甲,已經碎得不成樣子。
只剩下殘破的幾塊還嵌在血肉裡,露出一層難以形容的皮膚。
非要形容的話。
就像是得了嚴重的皮膚病,血肉潰爛,滿身毒瘡,毛髮大塊脫落的感覺。
這一幕看的衆人胃裡翻涌。
要不是下湖之前,就被陳玉樓提醒蒙上用解毒藥草浸過的黑巾,這會估計早都撐不住,俯身狂吐了。
“怎麼樣,死了沒?”
“應該差不多了吧,這他娘就算鐵骨也打穿了。”
“那可不一定,這玩意哪能用常理推斷?”
即便蒙着黑巾,還是能夠聞到那股沖天的腥臭味。
一行人下意識踮着腳尖往下看去。
那怪物浮在水面上一動不動,看似沒了氣息,但誰也不敢輕視。
畢竟它本身的存在就極不合理。
天底下,哪有如此驚人的蟲子?
他們在低聲爭論,陳玉樓幾人也在凝神打量着。
“師兄,好像沒氣了……”
老洋人看了片刻,這才收回目光,不過在師兄和陳把頭面前,他不敢把話說死。
鷓鴣哨其實也是這麼想。
藉着氣機感應,那怪物氣息孱弱,似乎承受不住重傷,已然走到了絕路。
不過。
剛要開口。
他便察覺到了什麼,眉頭猛地一沉。
“不對,還沒死透!”
下一刻。
一股天崩般的氣勢,已經籠罩而來。
眼角余光中,那頭形如蛟龍的黑影,竟是驟然暴動,巨尾狠狠朝着石橋上衆人拍來。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鷓鴣哨雙手一甩。
但預料中的槍聲卻沒響起。
反而只有一道清脆的咔噠聲傳來。
卡膛!
他一下反應過來,臉色愈發難看。
眼下他們身下的石橋,其實就是一株石化的古樹,看似堅不可摧,實則極爲脆弱,根本承受不住它拼死一撞。
到時候,他們一旦落水。
就只有亡命待宰的份。
電光火石間,鷓鴣哨不愧是慣於劍走偏鋒的老江湖。
竟是將雙槍一收,使了個力墜千斤的架勢,打算動用魁星踢鬥,強行將那怪物踢回去。
只是……
他還沒來得及。
一旁的陳玉樓速度更快。
從崑崙背後一把拔下大戟,在半空劃過一道弧線,對着怪物的尾巴橫掃而去。
“五虎斷門槍?”
羣盜之中,張雲橋看着那一記殺招,整個人頓時如遭雷擊。
那分明是斷門槍的最後一招。
縱然他練了多年槍法,也無法做到這般一氣呵成。
轟!
足有數十斤的大戟,幾乎彎成了一張大弓。
裹挾着難以想象的恐怖勁道。
狠狠拍在了尾骨上。
只聽見轟的一道巨響,不死蟲尾彷彿都要被從中截斷,混合着皮肉鱗甲的血水四濺而起。
橋下的不死蟲疼得不斷悲鳴。
整個身軀幾乎扭成一團。
這一幕看的羣盜心驚膽寒,一己之力硬抗山神。
這得是何等恐怖的力量。
即便是常年跟隨在陳玉樓身邊的崑崙和紅姑娘,也是難掩驚歎。
尤其是前者,他本就天生神力,比其他人更能明白那一戟的分量。
就算是他。
自覺也無法做到那一步。
“火藥!”
“快!”
在那股震力傳回的剎那,陳玉樓握着大戟的五指立刻鬆開。
藉着四肢百脈,將貫勁盡數卸去。
隨後……
纔回頭低吼道。
“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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