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卸嶺有甲 搬山有術
“是!”
一聽明天下墓。
圍在四周的卸嶺盜衆,瞬間精神起來,一個個激動不已。
他們這幫人說到底就是綠林山匪。
有墓倒鬥。
無墓可盜時便聚嘯山林。
而倒鬥更是腦袋懸褲腰帶上的活。
兇險萬分。
稍有不慎就得把命留下。
所以,他們這些人看得也很清楚。
出來做事,就圖一個發財。
兜裡有了錢,吃喝嫖賭五毒俱全。
原本這次被拐爺選中,說要跟着總把頭前往湘西倒鬥,一幫人嘴都笑開了花。
山上誰不知道。
總把頭眼界極高。
尋常古墓根本不放在眼裡。
從掌管常勝山以來,光是王侯大墓就盜掘了無數。
跟着總把頭那就是去撿錢吶。
哪知道,這趟他們從湘陰出發,一路翻山越嶺,到這苗疆大山。
轉眼間都過了快十天。
總把頭卻隻字不提下斗的事。
他們這些人整天不是推牌九就是睡覺,要麼進山打打牙祭。
鳥都閒出了淡來。
如今終於要下墓。
一幫人哪能不欣喜雀躍,懸着的心,總算落回了肚子裡。
站在一旁的鷓鴣哨。
也是暗暗鬆了口氣。
此行雖然答應陳玉樓,與他共盜瓶山。
但說實話,他並不覺得瓶山中有關於雮塵珠的消息。
在此耽誤的時間越久。
留給他的也就越少。
雖然嘴上沒說什麼,但這些天裡,他早已經心急如焚。
“散了吧。”
陳玉樓一揮手。
衆人這才一鬨而散,各自回去休息。
都是老江湖了。
深知倒鬥之艱難。
一旦下鬥,心絃就得全部繃直,容不得半點馬虎。
“崑崙,我們也回去。”
直到人影盡數離去。
陳玉樓也收起心思淡淡道。
很快,主僕二人便一前一後回到了帳篷。
崑崙主動點上燭火。
火光驅散黑暗。
瞥了眼怒晴雞,它倒是悠閒,整天不是吃就是睡。
不過他也知道。
吞服了一枚妖丹,需要時間煉化。
在進瓶山之前,怒晴雞實力哪怕增長一分,對結果都有着極大的影響。
自顧自的走到桌前。
拿出紙筆。
陳玉樓開始伏案忙碌。
見掌櫃的如此認真,崑崙也不敢打攪,走到一邊燒水煮茶。
等他捧着茶盞走過去時。
下意識看了一眼。
此刻,一座大山躍然紙上。
他愣了愣,只覺得說不出的眼熟,撓着頭想了下,很快眼睛一亮。
掌櫃的畫的不就是瓶山?
這些天,他每天一早就跟着陳玉樓去放牧。
只不過。
放的不是牛羊,而是怒晴雞。
怒晴雞極爲聰明,根本不用他多管。
自行捕獵,吃飽了就會回來。
閒暇無聊時,崑崙就會四下看看,早將瓶山的樣子記在了心裡。
唯一讓他不太理解的是。
掌櫃的這畫,不僅描出了瓶山地勢,還有底下情形。
隱隱能看到一座古樓的樣子。
旁邊還寫了許多字。
這些涉及到他的盲點,根本看不懂。
見他一臉茫然地站在旁邊,陳玉樓接過茶水,笑道,“怎麼,想學認字?”
崑崙臉龐瞬間漲紅。
這年頭,能識文斷字的都不是一般人。
他一個山間野人,當年蒙掌櫃的搭救撿回一條命已經是僥倖,哪敢奢望讀書寫字,當即連連搖頭。
“識字也不是壞事。”
“等這趟結束回去,我給你請個先生。”
不等崑崙拒絕。
陳玉樓直接給他做了決定。
崑崙一下愣住,隨即眼睛通紅,張嘴想要說什麼,但天生啞巴的他,只能發出一陣含糊的嗚嗚聲。 “還有你這怪病……”
見狀,陳玉樓嘆了口氣。
記憶裡,這些年裡他也請了不少名醫替崑崙把脈。
但無一例外。
那些人都斷言,他這是從孃胎裡帶出來的根症,並非後天形成。
根本藥石難醫。
放以往,陳玉樓也不會多想。
但如今他已經踏上仙途。
或許可以嘗試修仙手段,讓他也能開口說話?
畢竟。
青木功都能直達長生。
開啓靈智,應該不算什麼問題吧?
要知道,鬼吹燈世界通靈之物不少。
先從它們身上嘗試,等到萬無一失,再給崑崙醫治,這路子應該可行。
而且,明天要下的瓶山就藏有一頭。
山陰後那頭白猿。
見掌櫃的忽然陷入沉默,在燭火映照下的那張臉色不斷變換。
崑崙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只是耐心在一旁等着。
“崑崙,你等着,過段時間,掌櫃的我給伱個驚喜。”
越想越覺得可行的陳玉樓,重重拍了下崑崙肩膀大笑道。
不明所以的崑崙。
也跟着傻樂起來。
……
第二天。
天才剛矇矇亮。
整個營地裡就忙碌起來。
漫山遍野的雞鳴,加上生火做飯的青煙嫋嫋,倒是給這座人跡罕至的荒山老林增添了幾分人間煙火氣。
等吃過飯。
羣盜開始聚集。
只見他們人人以身穿藤甲,以黑巾覆面,揹着蜈蚣掛山梯。
卸嶺一派,向來以械見長。
最有名的就是甲和梯。
蜈蚣掛山梯自不用說,乃是陳玉樓的得意之作,是他從赤眉軍攻城雲梯中演化而成。
至於藤甲。
需採山間多年的老藤,又用桐油浸泡半年才能編織。
刀砍不斷、火燒不熔、水浸不透。
卸嶺羣盜幾乎人手一件。
不多時。
陳玉樓、鷓鴣哨等人也從各自帳篷裡走出。
鷓鴣哨還是一身道袍。
不過無人知道,他貼身穿着一件掘子攀山甲,乃是搬山前輩傳下。
攀巖下澗,如履平地。
除此外他身後綁着一副皮囊。
看上去神秘無比。
赫然就是爲了保護雮塵珠專門打造的風雲裹。
這次帶上,也是想着瓶山中可能還有丹丸藥石遺留。
腰間則是懸着鑽天索和飛虎爪。
皆是搬山一派的獨門利器。
跟在他身後的老洋人仍舊箭不離身,和他師兄一樣,腰上也纏着索和爪。
值得一提的是。
這次他還背了一隻竹簍。
可惜用一張黑布緊緊蒙着,外人看不清虛實。
至於小道姑花靈,除了鏡傘外,身上則是多出了大包小包的藥草。
鷓鴣哨目光落在羣盜身上。
只覺得一股凜然的氣勢撲面而來。
心頭不禁暗暗叫了聲好。
不愧是常勝山,看他們令行禁止,很難想象得到竟然會是盜匪出身。
再看如今那些擁兵自重割據一方的軍閥。
手下人,抽大煙、玩女人,哪有半點當兵的樣子。
“道兄,都準備好了吧?”
爲了今天下鬥。
陳玉樓特地換下了青袍,而是穿着一套方便行動的騎馬服。
看了眼旁邊的鷓鴣哨問道。
目光卻是不動聲色的掃過老洋人身後的揹簍。
如今的他。
很輕易就能感受到其中兩道輕微無比的氣機浮動。
顯然……
那揹簍裡藏的,應該就是兩頭異種穿山甲。
“好了。”
鷓鴣哨點點頭。
見狀。
陳玉樓再不猶豫。
朝一旁的花瑪拐吩咐道。
“柺子,斬雞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