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氣機在肆虐,萬載皇城在震顫,許多陣勢都被激活了,神光閃耀,宛如盛世的煙火,可惜充滿了硝煙氣味,危機四伏。
“他們竟是殺上了神都。”
江明隱約聽到了“羋家”二字,心中震驚,元樑大帝只是試探了一步,或是做得過火了,但羋家老祖卻是直接殺上神都,可謂是驕傲至極,一點委屈都不肯受,桀驁如斯。
“至尊若是敗了,元樑皇朝最後一層遮羞布,將被扯掉。”
墨歡知道元樑大帝想要什麼,擺脫上層勢力的鎮壓,解放部分的權柄,給予下層。
可惜,羋家等人毫不退卻,一意死磕,並且佔據着上風,此次驟然之間,又是一次顛覆之戰,若是元樑大帝敗了,上下尊卑將徹底鎖死,底層無望了。
“這不是我們能夠決定的。”
江明嘆息道。
他太明白身不由己了,出身不俗如他,都不能掌控自身的命運,何況弱小的散修呢。
“叮咚”
這時,有刀兵斬擊的聲音傳出,如大鐘響動,很近,不是發生在遙遠的皇城。
“有人衝着守蔵室來了。”
江明一下反應過來,戰火終是波及開了,以皇宮爲中心,一點點肆虐,朝着十方傾覆而下。
“他們要洗劫這一方浩大道藏。”
墨歡看了看身後,萬頃道藏都在發光,絲絲縷縷的道韻,騰挪飛轉,似是仙人在傳道。
這裡藏着元樑皇朝諸多神妙的功法,是個大寶藏,想來有人動了壞心思,想來洗劫。
“這裡的安全還是能夠保障的。”
陳生平靜道。
“嗡”
他動手了守蔵史的權柄,一座座書架震顫,一本本的經書,彌散出一縷氣機,像是編織法衣般,籠罩住整座守蔵室。
陣勢生成,往虛空外生出了三丈的光暈,遮蔽一切的侵擾,保證內裡的寧靜。
“轟”
數百修士齊齊出手,四面八方盡是攻伐,本是搖動了守蔵室,但在陣勢復甦後,卻是被攔住了。
他們不死心,攻伐越發兇猛了,確實搖動了陣法,但還是被攔在了外頭。
“有人守衛守蔵室,衝殺不入。”
衆人不甘,守蔵室中有萬千道藏,只要從其中奪得部分,壯大族羣易如反掌,可卻是差了臨門一腳,徒自傷神。
“待我撕開屏障,殺入進去。”
一位老人走了出來,眼神陰鷙,又帶着一絲的凌厲鋒芒,被他看過的人,都有種被大鵬盯上的錯覺。
“嗤啦……”
說完,彭沙伸出了一隻手,他的手細直,五指修長,併攏起來,像是一口狹長的刀器般,往陣法上一斬,破開了一道一人多寬的縫隙。
他遁走進入,見到關閉的門戶,五指按壓,如雷霆轟擊,終是踏入了守蔵室裡面。
“啊……”
跟隨在彭沙背後的人,慢了一步,匆匆跟上,但破損的陣法,已經修補了,他們直接被卡在了半道,身軀、金丹等盡皆被磨滅。
慘叫聲發出,鮮血和碎骨混雜流淌而下,但沒有止住衆人的貪念,他們一心想攻打進去,又開始了折騰。
“有人闖進來了。”
守蔵室內,江明看到了,陰影一晃,多出了一道身影,是個老人,強大無比,至少流露出來的氣息,不是他能夠應付的。
“我只是搬些經書,不會對你們出手的。”
彭沙殺意沸騰,又平復了下來,看着陳生,好聲商量。
“你以爲守蔵室中沒有禁制嗎,這裡不是你能夠亂闖的。”
陳生冷笑,守蔵史只是一個看守者,不是守蔵室的掌控者,這浩大道藏,連他都無法隨意翻閱,何況是一個外人。
“伱我井水不犯河水,我自己去探索。”
彭沙來都來了,自然不願意退避,真到了無法窺探的時候,纔會放棄。
他不找陳生的麻煩,轉了個方向,朝着某處走去。
“嗖”
陳生卻是身形一動,攔住了彭沙的去路,作爲守蔵史,他不容外人在他的地界肆虐。
“看來,你不願和我和氣了。”
彭沙冷聲道。
“鏘”
陳生直接拔劍了,鐵劍嗡鳴,像是鬼神在嗚咽咆哮,劍光如風雪遮蔽了月光,清冷而肅殺。
“鐺”
彭沙不敢忽略這一劍,也是忌憚陳生的存在,方纔定下一個互不干擾的基調。
他將手一翻,出現了一口長刀,細長如月牙,一刀斬落,無聲無息,卻有無匹的鋒芒。
“鐺”
兩劍交擊,劍意縱橫,這片虛空的光華,明滅不定,萬頃道藏散發出的道韻,盡皆被斬滅了。
“幻離浮生”
砰沙時間有限,耽誤不得,施展出一道術法,剎那間身軀破碎,飄忽如夢,徹底的消散在了天地間。
“嗯?”
陳生眉頭一皺,知曉他是遁去蟄伏,等待一擊必殺的機會,法眼睜開,只看到一道身影倏忽而過。
“一劍斬塵”
在陳生看到彭沙之時,他已是尋到了一個出劍的好機會,施展的是劍訣,一劍斬落,像是要切斷萬物和天地的聯繫,化作幽魂。
“轟隆隆……”
陳生感受到了危險,運轉日熙神照體,體內沉寂的磅礴血氣,一下復甦,渲染了一片片虛空,他的肌體,綻放着琉璃的光澤,一拳轟出,充滿了可怕的威勢。
“噗”
劍光略過,他的拳頭留下了一道血痕,無法和之前在金丹境時,縱橫無敵的霸烈了。
“到了元嬰境,這道法體有些不大適用了。”
陳生心有所感,踏入元嬰境的時間,還是太短,少了一種沉澱,接下來該是潛心修煉,積蓄力量了。
“叮叮叮”
彭沙殺來,體內運轉着神妙的術法,身軀縱橫,來去無蹤,像是一場幻夢般,手上劍訣斬落,更是玄妙,欲要將陳生從天地間抹去。
陳生催動日熙神照體,殺伐來去,一雙拳頭連連轟出,粉碎諸般劍氣,偶有中招,但肉身堅固,沒有太大的傷害。
“這礙事的肉身。”
彭沙低罵道。
若是陳生的肉身,沒有這般的強橫,他憑藉着神妙的遁法,還有強悍的劍訣,早將大敵斬殺了。
“守蔵室中,不適合太大的爭鬥。”
陳生看到了,守蔵室在動盪,氣機逸散,一些道藏的禁制,已經被磨滅了,載體玉佩出現了裂紋,十分危險。
“嗡”
一念到此,他身軀一震,玲瓏寶珠飛遁而出,定立在虛空上,垂落下萬千寶光,護住一方方道藏。
剎那間,一種安寧祥和的氣韻,彌散開來,宛如溫馨的太陽,照耀大地。 “這是什麼至寶,對同階之敵壓制那麼大。”
彭沙卻是不同的體驗,只感玲瓏寶珠的光輝,照耀在身,卻是一道道無形的枷鎖,將他定住。
他的幻離浮生,已是被破了大半,無處可藏匿,像是天光下的影子,十分明顯。
“斬星”
陳生氣意沉凝,看着彭沙,手中的鐵劍在嗡鳴,黑漆漆的,像是一方黑淵,一劍斬落,卻是生出無窮的絢爛光輝。
宏大的劍意在行走,幸有玲瓏寶珠護住一方虛天,不至於毀了道藏。
“轟”
彭沙神色一變,遁法已是無法顯威,只得施展“一劍斬塵”,以劍訣對劍訣,劍意硬撼。
剎那間,這一方地界,盡是細密的劍意,微小如塵埃,細長如牛毛,蘊含着可怕的鋒芒,一陣切割。
“噗”
彭沙發出了一聲悶哼,劍意侵體,嘴角流淌出一絲血跡,臉色慢慢的變白。
“同階之敵,看來不能傷到陳道友。”
江明有些意外和驚喜,陳生是四階煉丹師,原以爲會顯露出敗象,那麼他和墨歡就要硬着頭皮往上衝了。
結果很喜人,陳生的鬥戰之能,和煉丹技藝一樣,都是頂尖,輕易擊敗了大敵。
“大師很厲害的。”
墨歡說道。
自陳生第一次顯露出高絕的煉丹技藝後,他就將之當成了一個高深莫測之人,不容小覷。
“想不到守蔵室中,竟然藏着一位殺伐果斷的強人。”
彭沙有些後悔了,早知守蔵史這般強悍,他就等等,將外面的一衆同夥都帶進來。
“鏘”
陳生無言,只一劍斬落。
斬星的光輝在綻放,守蔵室大亮,壓蓋過一方方道藏的神采,顯露出可怖的戰力。
同時,玲瓏寶珠發威,散發出一重重威壓,定住虛天,鎮壓十方。
“砰”
彭沙有所動作,但讓得玲瓏寶珠一壓,顯得遲鈍,再是眨眼,斬星已是殺來了。
最終,他身軀散去,讓可怖的劍意,殺得血肉骨骼碾碎成塵,飄散出去。
“死得好……”
墨歡拍手道。
守蔵室適合安安靜靜,實在不適合有殺伐之聲,如今滅了來敵,他們又能窩着了。
“也不知外頭,鬥到何等情況了。”
大敵隕落,江明心中輕鬆了不少,但念及守蔵室之外的大戰,又不平靜了。
那裡的戰鬥,關乎着元樑皇朝的國運,真正的決定性戰役。
……
萬載皇城,本是深沉而威嚴的,如今卻是瀰漫着大戰的氣息,有神秘修士,大舉侵入,更有十二大姓之一的羋家,公然尋釁至尊,強勢殺伐。
風波鬧得太大了。
“逆賊,死來。”
顧芳恨不得將這些作亂之徒,通通殺掉,他身上殘破的甲冑,爆發出血色紅光,像是屍山血海走出的聖靈般,手中泣血的長刀,可以收割天地萬物。
他一刀斬落,虛天出現了一道紅色的刀芒,如血狼,似城牆,巍峨厚重,不可磨滅。
“砰”
羋家老祖怒目圓睜,五指捏拳,熔鍊一身精氣神,打出了恐怖一擊。
刀芒破碎,但那種殺戮的真意,並未消散,依舊強勢鎮壓而去,他捱了一刀,險些被攔腰斬殺。
“你們這種人,安逸得太久了,不知天地變化。”
顧芳長刀在手,氣意可與天爭鋒,身後是一片茫茫血色,極盡強勢和恐怖。
他的自信,是建立在無數殺伐之上的,此番敵勢雖然洶洶,但依舊可破。
“呵……”
羋家老祖笑了,有贊善,還有嘲諷,兩種截然相反的情緒,竟是同時出現在了臉上。
這個從底層爬上來的老兵,卻是厲害,堪稱是萬中無一的豪傑,他們也確實是享受了太多的富貴,失了敏銳。
可是,有一點顧芳說錯了,也說對了。
那就是天地早生變化了,在顧芳殺人磨礪時,他們也走在殺人練功的道路。
“嗯?”
顧芳皺眉,看不懂羋家老祖的情緒,但知道這位定然是有後手,所以至今沒有一絲慌亂之意。
“呼”
羋家老祖將手一揮,虛空上浮現出一滴黑色鮮血,泛着紅光,又帶着一點晶瑩之意。
這是一滴冥血,但是更爲高級,不知熔鍊、提純了多少次,蘊含着不可思議的力量。
“你們真該死。”
見到這一幕,顧芳駭然,又是大怒,這種鬼東西,竟還在流轉,怪不得皇宮中的那位九五至尊,徹底坐不住了。
他催動長刀,劈落下來,天上雲頭缺了一角,像是皓月的陰晴之力在殺人般。
“愚蠢的成見,這是另類的大道。”
羋家老祖將冥血吞了,精氣神大漲,周身浮現出黑霧,眸光淡漠,像是一尊大魔王般。
見得刀光,他五指捏拳,朝前打去,整方天地都在搖動。
“鐺”
戰局扭轉,那可怖刀光,竟是傷不得羋家老祖,彌散的黑霧擁有着侵襲削殺之力,皮膚之上冒出的紋路,亦有強大的防禦功能。
“嗡”
顧芳眼神沉凝,心中殺意卻是越發的癲狂,法力催動長刀,血色盈天,刀鋒之上有鮮血滲出。
而後……
長刀斬落,浮現出一道道兵卒的身影,像是萬千的陰兵,巡邏天地。
“砰”
羋家老祖再次拿出了玉尺,但此時一片漆黑,上面一個個的符文,像是扭曲的蜘蛛般,再沒有一絲美感了。
他一把抽下,明明沒有太大的威勢,但那可怖的刀光,卻是在崩壞。
同時,顧芳握刀的手,因爲精氣神消耗太大,抖了一下。
“你應該感受得到,冥血道的強大。”
羋家老祖淡然道。
這是他們找到的新路,無須付出大代價,就能擁有穩固的權勢,無論底層出現多麼優秀的天才,都只能是資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