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殊華高喊着號子,帶領衆修士齊心合力劈砍聚靈符篆。
符篆不斷破碎消散,神像漸生裂紋,雙目漸漸黯淡,釋放出的威壓越來越小。
“青驕斧,展現你的神力吧!”殊華高高躍起,全力劈下最後一斧。
符篆徹底消散,“咔嚓”聲起,神像上的裂紋越來越大,搖搖欲墜。
殊華尚且來不及鬆氣,偷襲已至,凌厲的攻擊從她的上中左右後五個方位同時襲來。
其中一道來自棲穂的劍意尤其致命,雄渾磅礴、刁鑽狠辣。
殊華早已力竭,避無可避。
她迅速將背上的雲麓拋給和光,弓身縮成一團護住要害,用後背迎上劍意,騰手抓取晶芒。
以重傷換取一線生機,只要撐過去這一瞬,她就能再戰幾百回合!
她感覺到了頭髮削落,法袍開裂的冷意。
死亡的寒意從四面八方涌來,將她包圍其中,想要將她割裂切碎。
“殊華!”靈澤的聲音突如其來地在她的識海中響起,驚叫吶喊,絕望悲鳴。
殊華的眼裡莫名蓄滿了淚,返生樹劇烈收縮,散發着酸楚痛苦的滋味。
一如當年她在仙庭經受極刑,看到靈澤朝她飛奔而來之時。
又彷彿是在虢國某個記不清具體的時間裡,她也這樣痛楚絕望地凝視着靈澤。
這種情緒讓人厭惡,她永遠也不想再要。
且,靈澤只能通過圓滾滾和她傳音,這一聲呼喊,多半是這邪惡的神像搗鬼。
“滾!別叫我!”殊華狠狠捏碎晶芒,等待靈力充盈的同時,也在等待命運的宣判。
“月籠紗!”靈澤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是真真切切的在耳邊響起,而非是在識海之中。
能這樣,必須是在寶殿之上對着水鏡當衆喊出。
殊華大吃一驚,以爲自己幻聽了。
可接着,月籠紗果真及時撲到她背上,替她擋去了這致命一擊。
棲穂的劍深深沒入月籠紗的腹部。
月籠紗緊握劍身,咬牙前撲,死死纏住棲穂,雙手化爪,用力插入棲穂後背。
“殊華,我答應過司座,無論如何一定會護你周全,我做到了!這一次,我沒有逃走!”
長劍穿透月籠紗的身體,她的爪子也穿透了棲穂的身體。
她們就這樣緊緊地擁抱着彼此,跌入深淵。
就是這片刻之機,讓殊華得以撐過去。
她帶着滿身的血痕傷口,瘋狂劈退偷襲她的修士,竭力拋出根鬚去撈月籠紗。
這一系列事情只發生在須臾之間,陵陽等人反應過來,匆忙上前幫忙,現場再次亂成一團。
寶殿中。
隔着水鏡觀望的衆人臉色都很難看。
剛纔殊華遇險,靈澤忍不住當衆大喊月籠紗救人,很能說明一些問題。
玄驪珠幾次想要開口質詢,都因爲棠莨在側,不敢張嘴。
靈澤先聲奪人:“殿主,爲何你的手下會在這種時候偷襲殊華?必須淘汰出局,再重重懲罰!”成奇也很生氣:“你沒看到那神像邪惡,會惑人心智嗎?除了我的手下,不是也有其他修士發狂偷襲同僚?”
按照他的計劃,棲穂應該等到完全揭穿神像的秘密之後再出手,但棲穂沒有,顯然是受到了神像的操控。
成奇忿忿地看向仙帝。
仙帝已然重新回到寶座之上。
雖然珠簾未曾放下,但寶殿太深,那一處光線陰暗,剛好隱去仙帝的頭臉表情,也就沒辦法探究太多。
棠莨息事寧人:“無論如何,殊華未曾遇險就好,我們繼續觀望吧?”
獨蘇忿恨地給靈澤傳音:“殭屍丹都封不住你的嘴!我也有所安排,剛纔也幫忙了!就是沒你喊得快!你這行爲,像是安排後事的人嗎?”
“我不是故意的。”靈澤澀聲道:“我是當時太過着急,情不自禁,以後不會了。”
獨蘇難得看他服軟,再看他臉色蒼白僵硬的樣子,心想這人反正活不久了,不如裝個大度,省得他在殊華面前壞自己的事,便道:“算了,反正都是爲小殊好,下次不許這樣了。”
“嗯。”靈澤情緒低落。
殊華不會知道,重明鳥一生能和兩人結契。
這兩名結契者在意念很強烈時,可在識海中直接對話,無需通過重明鳥轉述。
殊華叫他滾的時候,他真切地感受到了她的嫌棄和厭惡。
所以,應該可以抵消他忍不住呼叫月籠紗救人的行爲吧?
如果還不能,他可以再做點什麼。
水鏡之中,場景越發混亂激烈。
符篆被毀,怨濁之氣失去控制,瘋狂亂躥,深淵中爬出無數蒼白的妖鬼,它們尖嘯着衝向神像,用手撕,用牙咬。
“咔嚓”聲越來越大,“轟”的一聲巨響,那高大的神像從腰部斷成兩截,徹底崩裂。
有修士驚呼:“看啊,那是什麼!神像的身體裡藏了東西!”
衆人聽見驚呼,忍不住起身去看神像中到底藏了什麼。
就在此時,強烈的光芒閃過,有修士大喊道:“乾坤眼壞掉了!和光仙君重傷!”
水鏡再次炸裂,飛濺的水漬如同鋒利透明的刃,裹夾着恐怖的神力,襲向在場衆人。
棠莨第一時間衝出來將仙帝護在身後,獨蘇見狀,也火速衝過去護駕。
仙帝示意二人退後,袍袖揮過,強橫的神力壓下所有水刃。
他表現出的實力太強,除了棠莨由衷讚歎,其餘人等各有忌憚。
“這次的事情太邪,每到關鍵時刻乾坤眼就出問題!”玄驪珠喃喃地道:“也不知那神像體內究竟藏了什麼?”
棠莨直接詢問仙帝:“父皇可謂三界之中最爲淵博者,可否指導兒臣?”
“自蒼梧境成,迄今已是數萬年,無人能夠詳盡知曉三界之中究竟藏了多少神異。”
仙帝威嚴地道:“乾坤眼已毀,再難看到南淵之下的情形,以目前的情況來看,便是殊華勝出。你們幾個火速前往南淵,將困在其中的倖存者救回來,那一處地方,能毀便毀,不能毀掉就封了。”
“是!”成奇不甘心地行禮退出。
棠莨目送靈澤等人離開,越想越不安,火速折回大殿,直奔珠簾之前:“父皇……”
珠簾後面空空蕩蕩,早已沒了仙帝的影蹤。
一絲淡淡的血腥味飄來,他皺眉上前,在寶座的墊子上找到一塊小小的血跡,是仙帝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