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從雲皺眉。
胡厚明道:“今天這是鬧什麼呢?不會還有人過來邀請我吧?”
蕭從雲搖搖頭:“可能是碰巧了吧。”
“如果不是碰巧呢。”胡厚明哼一聲道:“一計不成便再來一計。”
“靖王爺鼓動的南王爺?”蕭從雲沉吟。
“老十他肯定聽二哥的。”胡厚明冷笑一聲:“從小就是一個馬屁精!”
蕭從雲道:“靖王爺知道請不動王爺你,所以他請完之後,馬上便讓南王爺請?”
“肯定是如此的。”胡厚明冷笑道:“這是非要把我請出王府不可,居心叵測!”
他原本還不能斷定是靖王要刺殺自己,也有可能是其他人,挑撥離間,火上澆油。
可現在便能斷定是靖王。
非要請自己出府,然後在半路上刺殺。
蕭從雲臉色沉肅。
判斷靖王不會罷休,與證實靖王不會罷休,這不是一回事兒,後者更讓人心情沉重。
即使躲得了這一次,下一次呢?還會有無數個下一次,最終要得手。
躲得了一時,能躲得了更久嗎?
這一次的刺殺是在府外,是在半路,下一次呢?說不定直接闖進王府裡。
更重要的是,也不可能一直呆在王府不出去的,那樣能把王爺活活悶死。
即使能忍得住沉悶,可一直躲在王府,不能與人交流不能安定身邊人的心,讓屬下們離心離德,最終會被靖王爺奪走。
那樣就真的迴天無力。
這便是抽去了王爺的筋,剝奪了王爺的一切希望,纔是真正的殘忍。
“蕭先生,沒必要害怕。”胡厚明笑道:“這一次我是沒有準備,把陸老他們四個招呼回來便是。”
“陸老他們……”蕭從雲沉吟道:“能不出手,便不要請他們出手的。”
陸老他們四個是他的底牌,是最隱秘的力量之一,可謂是殺手鐗。
他們最擅長刺殺。
所以他們是用來刺殺的,而不是用來保護的,是隱藏在最暗處的利刃。
關鍵時候能夠扭轉局勢,例如……刺殺了靖王。
胡厚明搖頭苦笑:“現在這個時候,除了陸老他們,還有誰能護得住我?”
“王爺先躲一躲。”蕭從雲道:“不到最後關頭,不能請陸老他們。”
“唉——!”胡厚明忽然面露頹然,搖搖頭:“看來想韜光養晦也不容易,二哥容不得我活着。”
蕭從雲慢慢點頭。
這已然是不容辯駁的事實,不必說些虛言安慰,而是要找到應對的辦法。
胡厚明咬咬牙,發出一聲冷笑:“實在不成,我就去父皇那邊哭訴。”
蕭從雲搖頭:“沒用的。”
即使皇上對靖王發話,不准他殘殺兄弟,可靖王未必會聽,身爲靖王這般地位,找到幾個頂尖高手的死士並不難。
胡厚明皺眉道:“那怎麼辦?我難道一天到晚活在擔驚受怕之中?”
蕭從雲道:“王爺,我們有大師在,真遇到危險,大師會提醒我們的,沒有大師提醒,我們就不必擔心。”
“嗯……”胡厚明覺得不太妥當。
這麼一來,豈不是太過依賴法空大師了?自己這個王爺就太過失敗了。
蕭從雲也覺得不妥。
可是現在形勢險峻,也只能如此依賴法空大師,先保住性命再說其他。
將來再報答法空大師便是。
“好吧。”胡厚明搖頭道:“還是要想辦法收攬足夠的護衛,……我明天去一趟皇宮,求見父皇,讓父皇賜下禁宮護衛。”
“王爺三思。”蕭從雲緩緩道。
禁宮護衛的武功強,說不定真能護住王爺,但也有一個缺點,他們也是皇上的眼睛。
從此之後,相當於有眼睛在王爺這邊盯着,一舉一動都會被稟報到皇上耳中。
比起性命之危,這一點也沒什麼,可關鍵還是禁宮護衛未必真護得住。
誰知道禁宮護衛是不是被靖王爺收買了呢。
胡厚明皺眉:“這也不行?”
“如果是禁宮護衛,他們更心向于靖王爺呢?還是更心向王爺你?”
“……二哥。”胡厚明苦澀的回答。
蕭從雲道:“還是要我們自己尋找高手,能保證忠心的纔好。”
“想找到這樣的,太難了。”胡厚明搖頭。
如果自己有兵權的時候,找起來不難,多的是想給自己效力的。
現在的倫王府卻是門前冷落,甭指望有人才主動上門投靠,而是要自己主動去招攬,別人還未必答應。
落架的鳳凰不如雞。
自己這個失了兵權的王爺很慘,看起來前途渺茫,誰會往火坑裡跳?
蕭從雲冥思苦想。
他們想過兵權被奪後,日子會不好過,可沒想到是如此的艱難,比想象的艱難百倍。
現在的情形是寸步難行。
“王爺,待我回去仔細想想。”蕭從雲沉聲道。
“那就有勞先生了。”胡厚明點頭。
自己現在能依靠的也就蕭先生,還有法空大師,只要這兩人不放棄自己,自己就還有希望。
——
法空收回目光,負手站在湖上小亭裡,神情悠然。
法寧正帶着徐青蘿四人在鋤草,打理藥圃,看他們行事敷衍,好一頓數落。
眼高手低,心浮氣躁,一天到晚想的是打打殺殺,卻不知生命的真諦,看看你們師父及師伯,何時那般浮躁的?
徐青蘿他們只能乖乖聽着,老老實實改正。
法空的目光從胡厚明那裡收回來,又轉向了金剛峰的位置,然後沿着金剛峰往下看。
大雪山對面的山腳下,巡邊司一羣人正圍攻一個英俊青年,正是鏡花宗的高手朱辭歲。
朱辭歲一襲白衣如雪,英俊的臉龐緊繃,寒星般雙眼閃動着憂鬱與惱怒。
在九個巡邊司高手的圍攻下,朱辭歲遊刃有餘,宛如閒庭信步。
他之所以沒有下死手,沒有一走了之,是因爲九個巡邊司高手喝破了他的身份。
他們嚴厲的指責他是叛徒,要叛出大永進入大乾,成爲大乾的走狗,當真是狼心狗肺,罪該萬死。
朱辭歲對他們的指責惱怒之極,卻懶得反駁,知道自己說什麼也沒用,他們就是認定了的。
而且,他們也有可能是故意如此說,就是要把自己罵成一個叛徒,讓自己聲名狼藉。
這樣一來,大永武林就沒了自己立足之地,到了大乾之後,就沒辦法再返回大永武林了,就是不想讓自己回來。
朱辭歲在動手之際,不時的瞥一眼周圍,想看看到底還有誰來追殺自己。
鏡花宗的人肯定是不敢的,那就是神劍峰的高手,神劍峰的高手哪一個來?
只要來人足夠強,那自己便直接鑽進大雪山內,到了大雪山境內,神劍峰的高手還敢繼續追?
如果繼續追,那便是進犯大雪山,便要承受大雪山宗的反擊,自己這一招就是借刀殺人。
如果不繼續追,任由自己進入大雪山,那確實沒辦法,只是自己也能自由自在。
時間飛快流逝,他忽然精神一振,看到遠處有兩個小黑點在迅速的接近,在迅速變大。
卻是兩個灰袍劍客,身穿緊身勁裝,宛如兩縷輕煙眨眼間到了近前。
他們在十米開外時,已然拔劍出鞘,長劍直刺,身劍合一驟然加速,化爲一道白虹直貫而至。
朱辭歲一看便知是神劍峰高手,沉聲道:“神劍峰果然要殺我!”
“叛徒該死!”
兩人發現朱辭歲輕飄飄的一掌拍開自己長劍,劍身涌來強橫之極的力量,震得他們劍身蕩動,無法自持便要脫手。
朱辭歲的鏡花水月功是借力卸力之法,將九個巡邊司高手的力量積蓄疊加,然後傳到兩柄劍上。
所以兩柄劍所承受的力量是九人掌力之和,渾厚驚人,而且夾雜着各種勁力,各不相同,化解起來不易。
這便是鏡花水月功的神妙之處,可以將容納自己數倍的罡氣,借之反擊。
“神劍峰,不過如此!”朱辭歲衝向九個巡邊司高手,隨即再迎向兩柄長劍。
雙掌各拍一柄長劍,令長劍震盪不止。
兩個灰衣中年忽然省悟,斷喝一聲:“你們讓開,不必摻合!”
九個巡邊司高手毫不猶豫的轉身便退出戰圈。
他們早就心中嘀咕,對朱辭歲忌憚異常,九人圍攻之下仍舊遊刃有餘,這個朱辭歲太過邪門兒。
朱辭歲卻不放過他們,冷冷道:“想打便打,想撤便撤?天下間沒有這般好事。”
他衝向九個巡邊司高手,一一攻向他們,身法奇快,讓他們避無可避,只能硬拼。
可是掌力相對之後,往往都是互相退一步,難分彼此,朱辭歲便直接追向另一人。
如此依次攻擊,然後被兩個神劍峰高手追上,再次拍開兩柄長劍。
“都退到我後面!”一個神劍峰高手喝道。
法空此時扭頭道:“青蘿,你們去一趟金剛峰下,接應一下那位朱辭歲。”
“是。”徐青蘿頓時如聞大赦,忙不迭的答應,其他三人也鬆一口氣,毫不猶豫的施展輕功拔地而起,扶搖而上。
他們彷彿身體已經克服了重力,又似虛空之中有繩索在拉着他們往上。
四人身形很快越過了藥谷的高度,上面已然是雪峰,然後平平飛出去,掠過了藥谷。
他們速度驚人,片刻功夫到了金剛峰下的大雪山邊沿,看到了那邊的情形。
他們沒急着動手,只是站在大雪山的範圍內打量外面,好奇的觀瞧。
九個巡邊司的高手看到他們,臉色微沉,卻沒有靠近,反而離得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