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金光再次洞穿了楚海的心口,射進了身後的小亭朱柱內。
它沒能穿透朱柱,僅僅露出了尖頭,尾部卡住,卻是一枚大拇指大小的金梭。
彷彿一條小金魚一般,通體鱗片閃爍着金芒,花紋精緻玲瓏,精美絕倫。
怎麼看都是一件精緻的藝術品,實在想不出竟然是如此厲害的殺人利器。
孫士奇與楚海都穿着寶甲,尤其心臟位置都有護心鏡,就是大宗師手持神兵利器也不能洞穿。
卻沒能阻擋住它的穿梭。
孫士奇低頭看看自己的心口,又扭頭轉身看向楚海,苦笑道:“王爺……”
楚海捂着心口沉聲道:“先生休要說話!”
他聲音嘶啞低沉,宛如一天一夜沒喝水,有氣無力,疲憊欲睡。
孫士奇苦笑着點頭。
徐長老他們臉色大變,四人圍住他們,兩人伸手從懷裡掏出玉瓶,倒出靈丹。
他們已經做了最精心的準備。
心神緊繃,隨時撲過來的同時,還要防備真的沒能擋住,需要靈丹救命。
只要靈丹吊住一口氣,便去法空神僧那裡求救。
“茶!”孫士奇吐出一個字,艱難的指向旁邊的石桌,上面是兩盞茶。
他感覺力量好像決堤的洪水一般的爭先恐後衝出心口,傾泄而去,眨眼間便逃離自己身體。
這一會兒,擡手這個動作已經艱難,從沒感覺身體如此之沉重,好像一像山。
“茶!”楚海也省悟過來:“先喝茶。”
高大魁梧的徐長老一怔,隨即忙端起兩盞茶,分別遞給兩人,兩人已經被扶住慢慢坐到石墩上。
“叮叮叮……”
盞蓋與雪瓷盞輕輕撞擊,楚海與孫士奇竟然端不住茶盞,茶盞抖動着慢慢傾斜。
徐長老他們忙接住,打開盞蓋,白氣與茶香一起飄出。
楚海與孫士奇深吸一口氣,將茶香與白氣吸進自己鼻孔裡,頓時精神一振。
他們搶過茶盞,仰頭將其一飲而盡,喉嚨滾動汩汩作響,然後將茶盞遞給徐長老二人。
他們精氣神大振,蒼白的臉色恢復了一絲紅潤,氣息不再迅速衰落,穩定住了正慢慢回覆。
徐長老他們一怔,隨即反應過來。
這茶水是神水!
神水之妙在這一刻發揮無遺。
“王爺,”徐長老忙道:“要去金剛寺外院嗎?”
現在最明智的選擇就是去金剛寺外院求救,有法空神僧在,兩人性命無礙。
楚海搖頭:“把我那兩串佛珠拿來。”
心臟原本已經不跳,眼前一陣陣發黑,如果不是罡氣還在支撐着,已然昏死過去。
隨着神水進肚,一股無形的力量滋生,瀰漫於周身。
這無形的力量開始擠壓心臟,不斷的修復殘破的心臟,一邊修復一邊逼迫其跳動,令血液繼續流動周身。
他知道自己這一步走對了。
如果不喝神水,只吃靈丹,絕對沒有這般神效,可能只是吊住自己一口氣,自己卻已然昏死過去。
既然神水如此神妙,那麼佛珠呢?
“是。”徐長老肅然點頭,隨即道:“王爺……”
他想催促儘快去金剛寺外院。
現在喝下了神水,只能暫時吊住性命,他們畢竟傷得太重了,神水恐怕救不了。
楚海皺眉一呶嘴。
徐長老抱拳轉身離開。
片刻後,他拿來一個檀木匣,放到石桌上打開,卻是兩串佛珠正躺在匣內。
兩串平平無奇的佛珠,看着實在不像古物,沒有滄桑之氣,好像就是現代剛剛雕刻而成。
更不像是寶物。
楚海拿起一串,遞給孫士奇一串,苦笑道:“我一直不信任這佛珠,現在卻要依靠它,看它能不能救命了。”
孫士奇道:“它若不成,便去找法空神僧,王爺放心,大師他不會見死不救。”
他明白楚海的顧忌,知道爲何一直不戴法空所制的佛珠。
這兩串佛珠有一串是法空贈與自己的,另一串卻是王爺從別處獲得。
王爺所忌,是怕這佛珠上暗藏玄妙,能窺得他的位置,甚至聽到看到他的所作所爲。
這種沒有秘密的感覺,被人全部看透的感覺,最爲王爺這般地位之人所忌,尤其是心懷奪嫡的大志。
一戴上佛珠,兩人頓生異感。
天空有一道瓊漿直貫而下,落入百會穴,然後灌滿周身,進入五臟六腑,滲進血液之中骨髓之內,再順着血液與骨髓進入肌肉與骨骼之中。
身體運轉的速度一瞬間加快,身體輕盈飄飄欲仙,好像沒有了重量一般。
他們低頭看向心口。
破損的小洞流轉着淡淡的光華,如果不仔細看,看不到這光華。
他們懷疑是自己的幻覺,可能因爲處於重傷狀態,極容易產生幻覺。
隨即腦海迅速的清明,腦筋轉動遠勝從前。
楚海咬着牙道:“追!絕不能讓他逃掉嘍!”
徐長老肅然點頭:“已經派人過去追了,王爺,我們還是先去……”
“不必。”楚海搖頭:“我死不了。”
徐長老六人卻心情沉重。
再厲害的大宗師,生命力再強,心臟被擊碎,也是一樣要殞落的。
心臟被擊碎之後,正常人眨眼間便要昏死然後徹底死去,大宗師生機旺盛,還有罡氣存在。
血氣原本是一體,血能帶動氣,氣也能帶動血,罡氣可以催動血液的流動,維持一段時間。
但也只是一盞茶時間而已,維持血液流轉的罡氣消耗是驚人的,大宗師撐不了太久。
徐長老見他神情篤定,知道自己再勸無用,便給一個護衛使了個眼色,然後道:“劉師弟,你再去看看。”
孫士奇道:“徐長老,我們有這串佛珠,佛珠乃法空神僧加持有佛咒,與見法空神僧無異。”
他看出徐長老的眼色是做什麼,是讓人過去請法空。
依現在的情況看,有神水與佛珠在,好像能救得回自己,感受到心臟正在慢慢的恢復。
如果一個時辰之後,還是不成,那就直接去金剛寺外院,如果法空神僧避而不見,那就賴在金剛寺外院。
法空神僧對王爺再怎麼有氣,也不至於見死不救。
“那就好那就好。”徐長老臉色鬆弛。
身爲護衛,沒能擋得住這金梭,已然是失職,如果王爺真有個三長兩短,自己六人也沒臉見人。
如果王爺性命無妨,失職也有挽救的餘地。
他這一刻對法空感激之至,同時對那中年男子憤恨之極,殺意沸騰。
他沉聲道:“王爺,我們一定會逮住他。”
楚海沉着臉點頭。
如果逮不到這傢伙那纔是笑話。
他扭頭看向孫士奇:“先生感覺如何?”
“甚好。”孫士奇正閉着眼睛,輕聲答應:“王爺,我覺得正迅速的恢復。”
天空源源不斷的瓊漿貫下,一直在增強身體,尤其是心臟,明顯感覺到心臟越來越有力。
他睜開眼低頭瞧,原本的破洞已經有了一層薄膜,粉嫩色的薄膜吹彈可破。
這意味着心臟確實在迅速恢復,並不是自己的錯覺。
徐長老上前,將那枚金梭取出,仔細打量着,臉色卻越發的沉肅。
楚海道:“徐長老。”
徐長老忙轉身將金梭遞上前,輕聲道:“還好沒有毒,但此物委實霸道。”
“不霸道也破不開我的護心鏡與寶甲。”楚海拿在手上把玩,哼道:“應該也是寶物。”
徐長老點頭。
金梭玲瓏精緻,看似輕盈,卻沉重異常,比純金打造的還要沉重三分。
這顯然材質非常,並非純正的金子,還摻入了更加神秘的特質,令它又沉又硬,破鐵如鑽泥。
金梭光滑異常,比真魚還要滑膩幾分,落到手上便要擠出手指間。
這種光滑並非因爲材質,而是金梭上瀰漫着一種奇異力量,這種力量在驅使它遠離自己的手指。
又沉又硬又滑,處處透着古怪,如果配合奇異的心法,從遙遠處射過來,確實威力不俗。
可是從王府外射進來,還有如斯威力,如此速度,確實駭人聽聞,超乎想象。
楚海把玩着這金梭,淡淡問道:“徐長老可知這是什麼宗門的高手?”
徐長老想了想,輕聲道:“大雲好像有一宗,名叫穿雲宗,據說用的暗器就是金梭。”
“穿雲宗……”楚海扭頭看向孫士奇。
“恕臣孤陋寡聞。”孫士奇搖頭。
他沒聽說過穿雲宗,更多的心思是花在大雲朝廷,放在大乾的朝廷。
楚海道:“徐長老說說看,穿雲宗真有這般厲害?……好像不是頂尖宗門吧?”
徐長老道:“大雲的宗門,但凡能站穩的,都有頂尖的本事,只是整體實力不濟,這穿雲宗只是二流宗門,沒想到有這般手段。”
“穿雲宗……”楚海雙眼迸射寒光。
孫士奇道:“王爺不可動怒,免得有礙傷勢,……知道了他的底細,剩下的便好辦了。”
楚海哼一聲道:“鞭長莫及,對付不了這穿雲宗的。”
他覺得憋氣,堂堂皇子,差點兒沒命了卻沒辦法報復回去。
孫士奇道:“王爺,還是請南監察司的高手出動吧。”
“……試試吧。”楚海遲疑一下,沉聲道。
就怕指使不動南監察司。
不過自己現在被刺殺,也只能調動南監察司的高手追捕,憑王府的實力,恐怕捉不到。
否則,這會兒已經有消息了。
徐長老臉色沉肅,看看南邊,還沒消息傳來,那就是沒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