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一直不能踏實下來,不能放鬆。
但他一直在分析,爲什麼會如此,導致這般變化的原因是什麼?
如果能找到原因,是不是就能找到剋制的辦法?
他這兩天一直在思索,一直在琢磨,但因爲時間太短,找不到線索。
因爲實在難料。
這兩天以來,自己也沒做別的事,就是施展小馭劍訣,馭使昊陽神劍壓制磨礪衆人的劍陣。
而衆高手們也什麼沒幹,就是不斷的磨礪劍陣。
自己的劍法與衆人的劍陣都在不斷的提升之中,所以很難說清楚到底是爲什麼變化。
肯定不是因爲劍法與陣法,否則不會再變回去,因爲劍法與陣法都在變強的。
總不能變強之後,反而打不過蛟龍。
所以其變量在劍法與陣法之外,來自於外界,自己在外界還做了什麼事呢?
第一件事是玉蝶宗,點破了玉蝶宗的麻煩,避免了玉蝶宗的一劫。
第二件事是……
他皺眉沉思。
好像沒有第二件事。
自己去見了寧真真,又跟許志堅喝了酒,再跟元德和尚及胡厚慶一起閒聊。
剩下的時間,自己是在金剛寺外院及藥谷裡度過的,金剛寺外院有宋圓圓呆着,一直不怎麼放心。
宋圓圓如果出什麼意外,趙千鈞一定發瘋,絕對與金剛寺不死不休。
而趙千鈞也一直沒有放棄營救宋圓圓,所以每天都要看一遍才能放心。
看宋圓圓沒什麼事,自己便回藥谷。
這兩天法寧與徐青蘿他們四個回了藥谷,打理藥谷的雜草與藥材。
他們跟鎮龍淵沒什麼關係,不會去鎮龍淵,所以不會造成什麼影響纔對。
嗯……
難道是宋圓圓?
他在蓮花池上踱步,扭頭看一眼宋圓圓所在的精舍方向。
是因爲自己給了宋圓圓九天玄女神功?
可宋圓圓練成九天玄女神功,並沒什麼太大威力,在未來也沒什麼異動。
趙千鈞那邊也沒什麼異動,自己消彌了魔宗六道的殺意之後,天海劍派也沒主動攻擊。
法空搖搖頭。
實在是摸不到頭腦,找不着線索,還是要多等幾天看,還好時間尚寬裕。
他忽然扭頭看過去。
宋圓圓正俏生生站在月亮門處,宛如一陣風便能吹走般的輕盈曼妙。
她合什一禮。
法空合什,臉色平靜,心下卻驚奇,她自從到了金剛寺外院以來,一直沒出精舍。
這便是自囚於此。
“宋姑娘可是靜極思動,想要出去轉一轉?”
“大師能否陪同?”宋圓圓清亮的眼波在他臉上流轉,勾魂攝魄。
法空卻心如磐石,身邊女子無不美,微笑道:“宋姑娘可以自由行事的。”
宋圓圓發出一聲輕笑。
法空對她的譏誚不在意,笑道:“只要不出神京即可,偌大的神京,集天下繁華於一身,宋姑娘儘可領略。”
“我對世俗繁華不感興趣。”宋圓圓道:“倒是對神水很感興趣。”
法空搖頭道:“宋姑娘你有了九天玄女神功,神水就沒有必要了。”
“神水可救性命。”宋圓圓道:“大師當真是功德無量。”
法空笑笑。
自己放出神水是爲了救人,可救人的目的並不單純,不是因爲仁慈,而是想收穫信力。
所以並沒什麼值得驕傲自豪的,也是有所求。
宋圓圓道:“我想向大師討些神水。”
“天海劍派別院有麻煩?”法空道。
宋圓圓輕輕點頭。
法空雙眼忽然變得深邃,宛如無底的古潭,看得宋圓圓嬌軀一僵,渾身難受。
好像自己的衣裳被扒光,赤着身子在他目光下站立一般,恨不得轉身便逃。
她強抑着這衝動,知道法空這是施展了神通,即使逃走也晚了,更何況還有求於法空。
法空雙眼恢復如常,皺眉道:“還真是好手段。”
他發現了端倪。
天海劍派的高手竟然精準的找到了宋圓圓所在的精舍,將一顆小石子綁上紙條,扔到了精舍內。
要知道這精舍是在院內,而不是與外界只有一牆之隔的,小石子想要落到精舍,需要經過一座院子。
當然,這對於頂尖高手來說也不難,只要感應到她的位置,然後輕盈的拋過來便是。
關鍵是要騙過自己的感應,還有寺內諸人的目光,需要的不僅僅是高深的武功,還有對寺內諸僧生活作息的通曉。
這就不簡單了。
看來天海劍派是真想殺自己,把金剛寺外院摸得通透,知道了諸僧的作息,肯定還有自己的作息規律。
自己生活還是很規律的,什麼時間做什麼事,往往大差不差,沒有自我束縛,只是覺得這般規律會更自在自省心省力。
而且也並不擔心別人摸清楚,畢竟在小西天極樂世界內,自己近乎是無敵的。
他想到這裡,目光灼灼看着宋圓圓,露出笑容:“還真是小瞧了天海劍派。”
宋圓圓輕咳兩聲道:“大師誤會了。”
“怎誤會了?”法空收斂笑容。
他一直平靜溫和,宛如清澈的湖水,可是這般忽然收斂笑意,自然而然的散發出威嚴。
不把精神力量徹底收斂,稍稍放一絲出來,便形成了猛虎般的氣勢威嚴。
精神力量的存在無形有質,外人覺得虛妄,身處其中之人卻清晰感受得到。
宋圓圓道:“他們是想救我出去。”
所以弄清楚金剛寺外院的虛實,以便於趁法空和尚不在的時候出手。
法空再次露出笑容。
這宋圓圓還真是冰雪聰明,堪比寧真真與李鶯了,近乎通曉心意一般。
這是九天玄女神功的妙用之一。
宋圓圓道:“大師可否慈悲爲懷?”
法空慢慢搖頭。
宋圓圓頓時面露失望。
她原本以爲法空不會見死不救的,畢竟是神僧,怎能見死不救?
法空道:“他是走火入魔吧?”
“……是。”宋圓圓緩緩點頭:“走火入魔,武功近乎全廢。”
“廢了武功,慢慢練便是了。”
“經脈俱毀,想要重新練回來,近乎不可能了。”
“有那種修復經脈的心法,練好了之後,經脈更勝往昔,修爲也會更上一層樓的。”
“……大師真會說笑!”宋圓圓強忍着怒氣,壓抑着聲音輕輕說道。
法空道:“以爲我這是說風涼話?”
宋圓圓斜睨他一眼。
“看來你是真不懂。”法空道:“這其實是一種獨特的修行之法,修行的路子。”
宋圓圓明眸流轉,半信半疑。
法空自嘲的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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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圓圓知道他身爲神僧,是不屑於騙自己的,可是這方法確實不太靠譜。
法空道:“我們寺內便有這種修行法,而我當初便用的這修行法。”
“大師你——?”宋圓圓訝然。
法空點點頭。
宋圓圓眼波在他身上流轉,想看清楚真假。
即使沒辦法弄清楚法空和尚的修爲,但也知道深不可測,絕非自己可比。
整個天海劍派,沒有一個人能給自己這般感覺。
自己感應敏銳之極。
這意味着,法空和尚是勝過任何一個天海劍派高手的,包括那些鎮派的太上長老們。
而他年紀輕輕,如果要按照這種辦法修煉,恐怕不可能練得這麼快。
法空道:“夯實根基,修煉起來會越來越快,先前慢一倍,那後面就能快十倍。”
“真要如此,貴寺都用這般辦法,豈不是天下無敵了?”
“宋姑娘你這話就太天真了。”
“怎麼?”
“走火入魔何等兇險,一個不好,直接死了,我金剛寺弟子沒必要冒這個險,走光明大道即可。”
“……也是。”宋圓圓輕輕點頭。
這話確實不假。
金剛寺弟子沒必要劍走偏鋒,只要按部就班的修煉,就能成爲高手,前途無量。
除非有那些急於求成的,那要反而不適合練金剛寺的武功,其心性恐怕難以進入金剛寺的寺門。
法空露出笑容。
宋圓圓明眸閃了閃,輕笑一聲:“大師,你不想救,卻非要說得這麼冠冕堂皇的。”
法空道:“我救天海劍派弟子有何好處?是嫌大雪山弟子不怨自己呢?還是想討天海劍派喜歡,讓天海劍派弟子感激?”
宋圓圓無奈的笑笑:“至少是良心安定吧?”
法空道:“如果他性命危及,馬上就要死了,不必過來求我,直接擡到寺外,自會有神水奉上。”
宋圓圓輕嘆一口氣:“果然是不肯的。”
“趙掌門來神京了吧?”法空淡淡道。
宋圓圓猛的擡頭看他。
法空笑笑:“能讓宋姑娘你勉強求情,也只有趙掌門了吧?”
宋圓圓性情疏淡,絕不會多管閒事,自己尚且被囚,還要想着跟自己討要神水。
這顯然太勉強,十有八九不成的。
也就趙千鈞親自寫信,她纔會答應。
宋圓圓道:“大師既然不肯,那便算了,便讓他試一試大師的修煉之路吧。”
法空若有所思的頷首。
宋圓圓卻是凜然看着他。
法空微笑:“趙掌門此舉太過沖動了,身爲掌門怎能輕身犯險?”
“大師不會亂來吧?”宋圓圓哼道。
她聽出了法空話中的威脅之意。
以身犯險,何爲險?
不知道趙師兄過來的人對他構不成危險,只有知道他來的人,才能構成危險。
法空道:“跟趙掌門說一聲,速速歸去吧,免得落難,這神京城臥虎藏龍,他隱藏不了的。”
“好。”宋圓圓輕輕點頭。
自己也覺得趙師兄不該過來,可惜自己勸不住。
那就勸趙師兄儘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