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明海緩緩點頭,雙眼閃動精芒,微微一笑:「徐姑娘果然是絕頂聰明。」
徐青蘿道:「你知道我?」
羅明海微笑:「法空神僧弟子,在下豈能不知?」
徐青蘿道:「看來羅少峰主很關心家師呀,知道得這般清楚。」
世間知道師父的多矣,可知道自己的卻不多,尤其是大永與大雲,更是寥寥無幾。
羅明海道:「法空神僧確實讓人好奇,在下花了一點兒心思打聽了,名師出高徒,徐姑娘也讓人佩服。」
「愧不敢當。」徐青蘿笑道。
周陽不耐煩,看羅明海這模樣就覺得礙眼,輕咳一聲:「吉祥峰到底爲何與長春谷勾結一起,難道單純只是想對付大妙蓮寺,還是別的目標?」
羅明海微笑看着周陽,搖頭道:「周公子謬矣,吉祥峰絕沒有跟長春谷勾結,恰恰相反,我們與長春谷還有深仇大恨。」
「那爲何跟長春谷的弟子一起行事?」周陽道:「你說的跟你們做的可不一樣。」
「長春谷的弟子?」羅明海皺眉。
周陽道:「長春谷的弟子在搗亂,你們也在搗亂,難道不是一起的?」
「這絕對是誤會。」羅明海臉色微沉:「我們吉祥峰並沒弟子在搗亂。」
周陽瞥一眼前排的四人。
三十多個人之中,有四個與羅明海的氣息是相似的,應該都是出自吉祥峰。
羅明海沉聲道:「他們只是我的護衛,我們來只是聆聽佛法,而不是來搗亂的,周公子,我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可別害我們!」
周陽笑笑,不再多說。
「阿彌陀佛。」元德和尚緩緩道:「此處距離最近,最適合聆聽佛法,請羅施主留在此處如何?」
「好啊。」羅明海笑道:「巴不得如此。」
「善哉。」元德和尚合什。
徐青蘿衝羅明海笑笑,收回目光,看向遠處的人們,繼續感應着周圍的情緒。
前來聆聽佛法的人羣極爲複雜,並不是單純的崇信佛法,還有一些心懷惡意。
心眼之下,倒是能看得清他們各自的情緒。
每個人身上所放的光芒代表了他們的心情。
綠色代表充滿了希望,灰色代表絕望,紫色則代表了他們陰鬱,金色是心晴,黑色是嫉恨,紅色是憤怒,各種各樣的心緒,各種各樣的光芒。
除了每個人的光芒,植物與動物也在閃動光芒,心眼看上去的世界是極爲瑰麗絢爛的。
她很少施展心眼,偶爾施展一次馬上便收斂,省得造成太過強烈的反差,覺得世間寡澹無味,影響心境。
能看得到各人的情緒,只會覺得索然無味,所以還是不施展心眼的好。
她暗自搖頭嘆氣。
…
情緒並不意味着會行動,所以在預測行動的方面,還是不如慧心通明的。
她看向周雨。
周雨輕輕搖頭。
元德和尚看到了她們的小動作,知道是周雨辨別出了人羣中的搗亂者。
現在看,她慧心通明的修爲比師伯們的大圓鏡智更勝一籌,當真是驚人。
如此年紀有如此深厚的慧心通明修爲,證明了她是天生慧根,無與倫比,明月庵的運氣當真好。
這一番清理之後,元德和尚舒一口氣。
「當……」
「當……」
「當
……」
大妙蓮寺內忽然飄出三道銅鐘聲,悠悠迴盪,鳥鳥不絕。
衆人頓時精神一振。
他們的目光投向了大妙蓮寺的門口方向,想要看到法空的出現。
「阿彌陀佛……」一聲佛號悠悠響起,法空已然盤膝坐在了法壇上方的金黃蒲團上。
一襲紫金袈裟,頭頂在陽光灼灼閃爍,但無法掩蓋掉他劍眉下的雙眼。
目光沉靜如深潭,卻能將衆人的眼神完全吸攝過來,情不自禁的盯着他看。
法空合什之後,溫聲道:「貧僧法空,今日應大妙蓮寺之邀,前來說一說自己對佛法的理解。」
他聲音悠悠揚揚,傳遍每一個角落,即使站在最遠處的人們也清晰看到他的一舉一動,看得到他的臉龐與眼睛,聽得清他的每一個吐字,甚至聽得清他的細微語氣。
法空的聲音繼續飄蕩:「若是諸位善男信女有別的理解,覺得貧僧才疏學淺,還望見諒。」
衆人頓時露出笑容。
據說這位法空神僧佛法精深,神通廣大,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但才疏學淺就太過謙了,能被大妙蓮寺邀請而來講經,佛法絕對是精深的。
近百年來,大永有這般殊榮的高僧屈指可數。
法空雙手結印。
一道清心咒頓時落下。
一道瓊漿在空中飄灑如細雨,分別墜落到每一個人的百會穴,不管是前排還是後排,不管是心懷善意還是惡意,都接收到了一滴瓊漿。
瓊漿落下,衆人頓時精神一振,心境瞬間平和寧靜。
原本翻涌的躁動與緒一下平息,如濁海怒浪一下變成了風平浪靜,海靖宴平。
法空微笑道:「貧僧出身於大雪山金剛寺,研究最深的便是金剛經,今天就講一講金剛經,……再講一講佛法與武功的修持有何殊異,如何通過佛法來加持武功的修行。」
最前排的一羣人臉色頓時一肅,雙眼放光芒。
他們不信佛法,更重武功,覺得在武功面前,佛法就是狗屁,不堪一擊。
所以對法空的講經毫無期待,只想着破壞掉這一次的開壇,掃大妙蓮寺與法空的顏面。
聽到法空要講佛法對武功的加持,他們頓時激動。
法空雖然可惡,可他畢竟是天下絕頂的神僧,據說修爲也是深不可測。
能在這個年紀,有精深的佛法還有深奧的武功,那一定是佛法所致。
這一回,縱使他不會道盡其玄妙,僅露出一鱗半爪也足夠引起重視,說不定會給自己別樣的啓發。
元德和尚一怔。
他沒想到法空竟然要講武功。
佛法與武功的關係,這涉及到金剛寺的根本奧妙,怎麼能輕易的泄露?
不過法空大師行事,絕不會魯莽與衝動,想必是有其深意的,有何深意呢?
他腦筋一轉便隱隱猜到。
這恐怕是要把那些練武之人也拉攏到信衆之中去。
一直以來,練武之人往往是不信佛法的,只信武功,覺得佛法無用,不但沒什麼威力還佔用時間與精神。
如果他們明白佛法對武功的加持與增益,肯定要精研佛法的,畢竟武功練到神元境,往往就會卡住不動。
到這個時候,任何一個能增加成爲大宗師可能的途徑,他們都會去嘗試。
轉而精研佛法便是最有可能走的。
而一旦精研佛法,那便很有可能成爲佛法的信衆,從而弘揚佛法。
這一招委實高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