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幾個宗門?”法悟道。
“我們與天海劍派接壤的幾個宗門,可能都會受到襲擾,具體的跟寺裡問問。”法空道。
“這麼多宗門,我恐怕……”法悟遲疑。
法空道:“師弟,這麼多宗門,但只要抓住一個宗門,狠狠收拾一頓,形成了足夠的震懾也就差不多了,這就跟打雪狼差不多。”
“這樣……”法悟露出笑容:“明白了,交給我便是!”
自己踏入一品是極高興的,可寺裡現在多的是一品,毫不稀罕。
所以在寺里根本感受不到一品的難得與榮光。
這一次有機會人前顯聖,他即使佛法不俗,還是忍不住躍躍欲試。
人前顯聖是天生的本性,難以克除。
——
逸王府
後花園
逸王楚雲負手在小亭裡踱步,走來走去。
石桌旁端坐祝鬆與周坤。
祝鬆如一棵蒼松,臉色沉肅,越發勁拔乾瘦。
周坤原本平時如彌勒佛一般,此時收起了笑呵呵的模樣,眉頭緊鎖。
“可想出主意了?”楚雲哼道。
祝鬆與周坤皆搖頭。
“難道就沒有一個兩全之策?”楚雲不再踱步,坐到石桌旁嘆氣道:“眼前的大好局面便要毀於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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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你不在,大家都沒主心骨,”祝鬆搖頭道:“這是沒辦法避免的。”
周坤嘆道:“羣龍無首啊,殿下。”
“讓淼兒代我?”
“不一樣的。”祝鬆搖頭:“世子再英明再神武,畢竟只是世子。”
“這不行,那也不行,難道就沒一個能行的?”
“王爺,現在看,只能蜇伏,靜待王爺你回來。”祝鬆沉聲道:“到那個時候,王爺必是應者如雲,不勝而勝。”
“哼,我就怕到那個時候,我回來也沒什麼用了。”楚雲沒好氣的道:“全成了老六的人。”
“……”祝鬆與周坤皆沉默。
這種情況極有可能。
羣龍無首之下,恐怕逸王一派毫無還手之力,被英王迅速瓦解,逐一蠶食。
“唉——!”楚雲一拍桌子,重重嘆息,看向禁宮的方向,無奈而迷茫。
實在不明白父皇到底要幹什麼。
把自己送走,整個朝堂豈不就成了老六的?
難道父皇真正矚意的是老六?想讓老六繼位?
他想到這裡,實在不甘心,焦躁難安,起身負手踱步。
“王爺,爲今之計,只能想辦法減少損失,把骨幹保留住,剩下的也就顧不得了。”祝鬆沉聲道。
“就怕骨幹也保不住。”周坤搖頭。
祝鬆道:“王爺,其實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周坤眼睛瞪大,失聲道:“老祝,你說什麼胡話呢,好事?這算什麼好事?”
楚雲緊盯着祝鬆:“祝先生,怎麼說?”
祝鬆道:“先前我們是人多勢衆,可有些是能臣,有些則平庸且見風使舵,動不動就惹麻煩,反而壞了王爺的名聲。”
楚雲深以爲然的點頭。
自己實在膩歪了給他們擦屁股,依着自己的脾氣,早就把這些傢伙一腳踹出朝堂,滾回老家種地去。
祝鬆道:“趁着這個機會,把這些人送出去,把那些真正的能臣留住,那就不但不傷筋動骨,反而精簡凝練,一旦王爺回來,縱使聲勢不大,卻足夠有力。”
“嗯,這倒也是。”楚雲頷首。
周坤道:“如果這樣的話,別太容易就送他們走,要做出竭力挽留卻最終沒能留下他們的模樣,也能牽扯一下英王那邊的精力,拖延時間,儘量拖到王爺你回來。”
“回來?”楚雲嘆一口氣:“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呢。”
“……”兩人再次沉默。
什麼時候回來,實在沒辦法揣測。
將來如何變化,他們心裡沒有譜,有可能三五年回來,有可能一直回不來。
祝鬆道:“所謂板蕩見忠臣,在這個時候留下來的人,纔是真正值得王爺信重的人,大浪把沙子都淘掉,留下真金,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楚雲嘆氣道:“這也是無奈之舉。”
周坤覺得眼前的局面也很無奈,實在是迴天無力,能做的實在不多,便轉開話題:“王爺,法空大師那邊怎麼說?”
“法空大師——?”楚雲搖頭:“法空大師幫我看兇吉,也就仁至義盡了。”
祝鬆搖搖頭。
他當初就勸過楚雲,好跟法空大師交好,平時多一些往來,卻被楚雲拒絕。
楚雲顧忌的是皇帝的態度,覺得皇帝既然遠離法空,不靠近法空,他自己這個王爺也不宜跟法空太近,免得惹皇帝不高興,因小失大。
祝鬆只能暗自感嘆,王爺實在小瞧了法空的威能,有時候是無可替代甚至逆轉局面的。
可惜現在再燒香拜佛,已經有些晚了。
隨即他精神一振。
再晚也比不燒香拜佛好。
“王爺,還是跟法空大師親近一些的好。”祝鬆輕聲道:“這個時候,想必皇上也能理解。”
楚雲嘆道:“祝先生,不是我不想跟法空大師交好,是法空大師不想跟本王交好啊。”
祝鬆道:“站在法空大師的立場,儘量跟王爺及英王爺保持距離,不攪和進朝爭之中,確實是明智之舉。”
“法空大師多精明的一個人。”楚雲哼道。
周坤道:“要不然,我們去跟法空大師接觸一下?請教一下佛法?”
祝鬆看向他。
周坤嘿嘿笑道:“我也略解一些佛法真味。”
祝鬆驚奇的看他。
周坤道:“老祝,我也不是吃閒飯的。”
他這些日子一直在精研佛法,還向幾位高僧請教。
祝鬆點點頭:“佩服。”
這老周也算是有心人了。
楚雲道:“你若能跟法空大師親近,再好不過,有些事情他提前就能看到,說出來對我們便是莫大的助益。”
“正是如此。”周坤忙點頭。
祝鬆搖頭。
周坤斜睨他:“老祝,你又有什麼怪話?”
“法空大師何等人物?你抱着這般功利之心,恐怕根本靠近不了。”祝鬆搖頭:“別白費心思了。”
周坤一怔。
楚雲皺了皺眉頭,無奈的點點頭。
法空大師看着很溫和,脾氣也不錯,卻是一個崖岸峻高的心性。
且看有幾個人真正能與他接近?
“老祝,”周坤哼道:“我去了金剛寺,難不成法空大師還會趕我離開?”
祝鬆道:“法空大師會避開你。”
周坤撓撓頭。
祝鬆道:“先抹去功利之心,纔有望靠近法空大師,依我看吶,此事不能急,慢慢來,先混個臉熟吧。”
“嗯,此事徐徐圖之。”楚雲頷首。
祝鬆沉吟一下,輕聲道:“王爺其實我們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什麼事?”周坤忙問。
祝鬆左右看一眼。
周坤起身繞小亭走了一圈,重新回來。
祝鬆壓低聲音:“王爺,那個位子……,其實並不是由朝堂的勢力決定的,而是皇上決定的,一言而決。”
楚雲若有所思,頗爲觸動。
周坤深以爲然的點頭。
楚雲起身踱步,越走越快,精神越來越昂揚,臉上漸漸有了笑容。
他坐回桌邊,笑道:“不是祝先生提醒,我們確實一直陷入誤區而不自知。”
他感慨道:“不愧是祝先生,見事明白。”
祝鬆抱抱拳沒多說。
楚雲感慨道:“確實如此,歸根到底,還是父皇的一句話,而不是其他。”
他隨即呵呵笑道:“便是所有人都被老六奪去了又如何?正好看看哪些人真正忠心!”
即使朝堂上的勢力被老六全部奪走,父皇只要一句話,自己便能繼承大統,老六再強,也只能乾瞪眼。
軍中最服的是老九,而老九隻聽父皇的,所以老六在朝堂的力量再強,也影響不了自己接任大位。
只要把事情做好,只要能安然回來,自己便穩坐那位子!
他陰霾盡掃,渾身輕鬆。
“王爺,還有一件迫在眉睫之事。”祝鬆道:“便是挑選護衛。”
楚雲神情一肅。
他確實一直在想這件事。
“護衛人選一定要慎之又慎才行。”祝鬆道。
這件事最緊要。
比起朝堂的勢力歸屬,這件事要緊得多,關係着生死存亡,人死了,什麼都休提。
周坤道:“旁人信不過,且從我們府裡調人手吧。”
祝鬆搖頭:“不夠。”
這一次的護衛需要足夠多,從而抵擋刺殺。
“隨從有九十八個名額。”楚雲沉聲道:“除了十幾個侍從,剩下的便是護衛吧。”
“那選八十個護衛?”祝鬆道。
楚雲緩緩點頭。
周坤道:“王爺,我倒是覺得,護衛不需要那麼多,其他各種人纔多帶一些爲好,我隨王爺過去吧。”
楚雲皺眉道:“周先生,你還是留下,我在那邊不需要幹什麼,反而這邊的事很重要。”
自己身爲質子,在天京要做的事就是混吃混喝,別搞風搞雨,保護好自己,安安穩穩呆夠日子就好。
不需要他們出謀劃策。
祝鬆道:“王爺,還是讓老周過去吧,那邊的情況確實需要有人應對,未必就輕鬆了。”
周坤用力點頭。
楚雲沉吟。
周坤道:“王爺,我覺得可以請信王爺調來一些護衛,剩下的便是我們自己府裡護衛,其餘的什麼南監察司、綠衣司還有神武府,一概不能相信的。”
就怕英王爺鋌而走險,讓人扮成大雲的刺客刺殺了王爺。
在異國他鄉,調查也沒那麼容易,找不出破綻的話,誰還能跟他爭皇位?
所以不能不防,尤其防備護衛被英王爺收買,甚至原本就是英王爺的人。
楚雲緩緩點頭:“嗯,我會跟老九說。”
“如果能從金剛寺裡找幾位供奉,那就最好不過了。”周坤嘆息道。
祝鬆搖頭。
依法空大師的性情,怎麼可能答應。
楚雲卻精神一振:“我去求父皇!”
——
上午明媚的陽光照在金剛寺外院。
法空溜達完後,在藏經閣裡讀書的時候,楚靈跑進來告訴了他一個消息,皇上讓金剛寺派出四個大宗師做楚雲的守衛。
法空驚奇的看楚靈,懷疑她說話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