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出手緝拿(下)
魯季成的反應不可謂不快。
幾乎是在刀光剛一衝進屋子的時候,他便一腳踢翻了面前的桌子,酒壺酒杯直接灑落一地,藉以阻攔斬來的這一刀。
與此同時,他整個人則好似狸貓一般,以極快的速度竄向窗戶想要逃走。
整個過程堪稱兔起鶻落,極爲乾脆。
如果是其他人的話可能真就被他給逃了。
但趙崖知道這個魯季成輕功極爲了得,因此早有準備。
他剛衝到窗前,窗外便丟進來一個石灰包,然後炸裂開來。
石灰粉瀰漫了整個房間。
猝不及防之下,魯季成的兩隻眼睛瞬間被迷住,一時間根本難以睜開。
可即便如此他依然沒有放棄抵抗,而是屏住呼吸,腳尖點地,整個人沖天而起,試圖衝破頭頂那薄薄的一層瓦片,藉以逃出生天。
可他快,趙崖比他更快。
幾乎是在他身形剛一飛起的瞬間,趙崖便已經衝到了近前,兩隻手搭在他的肩膀之上,大摔碑手瞬間發動,將他硬生生擲飛在地。
趙崖沒敢用大金剛拳,怕再一拳將這個魯季成給打死。
就連大摔碑手他都是收着勁發動的,可即便如此依然將這個魯季成摔得不輕。
地面被砸出一個淺坑,魯季成躺在坑中,口吐鮮血,已然沒有了掙扎的力氣。
但趙崖依然不放心,這傢伙詭計多端,萬一再跑了怎麼辦。
所以趙崖衝到近前,隕鐵刀直接抵在了他的咽喉之上,然後才冷聲道。
“別動,小心你的腦袋。”
這時魯季成方纔看清,襲擊自己的居然是個年輕少年。
他一迭聲的說道:“我不動我不動,這位少俠,您爲什麼突然來對付我這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子?”
趙崖淡淡道:“都這個時候了還準備裝傻嗎?玉蝴蝶!”
魯季成心裡咯噔一下,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可他行走江湖這麼多年,幾次險死逃生的經歷早將他的心智錘鍊的極爲堅韌。
所以他表面上沒有顯露出絲毫異常,反而叫起了撞天屈。
“這位少俠,您認錯人了,我不過是一個在武館看門的糟老頭子罷了,連腿都是瘸的,如何能是那臭名昭著的玉蝴蝶?”
邊說他邊觀察這個持刀少年的神情,可他很快便失望了。
因爲面對他的這套說辭,趙崖連眼皮都沒眨一下,反而冷冷一笑。
“不是玉蝴蝶那你跑什麼?”
魯季成對此早有準備,立即說道:“少俠,我在家待得好好的,您突然持刀闖進來,這是個人都得跑吧。”
“聽起來似乎很有道理,但你這一身輕功又是怎麼回事?”
“沒有規定說會輕功的就是玉蝴蝶吧,我在武館看門,閒得沒事練兩手功夫也算合情合理吧。”
“嗯,確實很合情合理,這麼說的話似乎是我抓錯人了?”趙崖冷冷道。
魯季成渾身一顫,趕緊強笑道:“不……不是那個意思,少俠爲抓捕採花大盜而來,這份心情很值得人尊敬。只是我確實不是那勞什子玉蝴蝶啊!”
如果是其他人的話可能真就被說的有些動搖了。
可趙崖從剛纔進門斬出那第一刀,並被這魯季成躲過去的時候便知道自己找對人了。
其實剛剛那一刀很大程度上是爲了試探。
趙崖也怕冤枉好人,所以剛剛如果這個魯季成就是個普通老人,沒有躲閃的話,那這一刀到最後便會收住。
可魯季成不但躲了,而且躲的極快。
那快若狸貓的身法簡直令人歎爲觀止。
當時趙崖便知道他絕對就是那玉蝴蝶。
因爲瘸腿,左撇子,四五十歲,這些特徵他全部符合,如今再加上這無法解釋的輕功身法,以及剛纔的心虛逃竄。
這些東西若說一件兩件還能用巧合來形容,可如此多的巧合綜合到了一起,那任誰都不會相信他是無辜的。
至於他的這些狡辯,趙崖也早有預料。
這種人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是不會輕易認罪的。
所以面對他最後這番說辭,趙崖根本沒有理會,只是說道:“伱們兩個進來吧。”
大眼燈和之前那個小男孩都走了進來。
大眼燈的臉上還殘存着激動之色。
剛剛就是他按照趙崖的吩咐,埋伏在窗戶外邊並丟進來的石灰包,那種感覺令他終身難忘。
而一見那個在雨中撞自己的小男孩,魯季成的面色便是一變。
他本以爲這個少年只是察覺到了一些蛛絲馬跡,所以過來質問自己罷了。
可沒想到今天白天才遇到的那個小男孩也是他的人。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豈不是證明他一直在暗中調查自己?
“趙爺,您有什麼吩咐?”大眼燈和這名叫二強子的小男孩齊聲問道。
二強子更是死死盯着癱坐在地上的魯季成,見他嘴角淌血,心中很是快意。
今天在街上被扇的那一巴掌他可都記着呢。
現在見這個老雜毛被趙爺打的口吐鮮血,心情自然無比舒爽。
“你們兩個搜查一下他的這個房間,記住要搜的仔仔細細,不得有任何遺漏。”
“明白!”
二人十分開心的點頭稱是,然後便翻箱倒櫃的搜了起來。
魯季成坐在地上靜靜的看着,臉上沒有任何波瀾。
他住的這總共只有兩間房,也沒什麼傢俱,因此很快大眼燈和二強子便翻了一遍。
“趙爺,您看,這是從這個老雜毛的被褥底下翻出來的。”二強子滿臉嫌惡的拎着一個紅肚兜走了過來。
沒等趙崖發問,這魯季成便解釋起來。
“趙爺,我承認這肚兜是我從鄰居李寡婦那偷來的,但我一個沒有老婆的光棍漢做出這種事,雖然有傷風化,可也不算傷天害理吧。”
趙崖面無表情,壓根沒理會魯季成的解釋,只是說道:“繼續搜!”
他看得出魯季成有些有恃無恐,畢竟對於這種老江湖來說,做完案後處理乾淨收尾是最基本的素養。
可趙崖也相信他絕對做不到不留下半點痕跡,因此又補充了一句。
“這次搜查的對象主要針對刀具,尤其是雕刻刀以及普通人家不常見的刀。”
此言一出,本來有恃無恐的魯季成,面色終於變了。
“好嘞!”
有了具體的搜索目標之後,搜查變得容易了許多。
大眼燈和二強子這次搜查的更加仔細,甚至連茅房都沒放過。
很快,大眼燈便興沖沖的拿着一把短柄小刀跑了進來。
“趙爺,您看,這傢伙把小刀藏在了茅房的頂棚上。”
趙崖伸手接過,心中終於有了底。
因爲這把刀明顯是一個左撇子經常用的,而且看得出是用來雕刻的。
趙崖低頭問道:“玉蝴蝶,你還有什麼話說?”
“呵呵,就憑一把小刀便能認定我是玉蝴蝶麼?你這話說給官府的那些大老爺們,你覺得他們會信嗎?”魯季成當然不肯輕易招供。
趙崖自然也明白這點,因此一笑道:“看來你還是不服啊,好,那我就給你講一講,爲什麼憑這把刀我就能認定你是玉蝴蝶。”
“你每次作案之後都會留下一隻玉蝴蝶作爲你的標記,前幾天薛大姑家的案子同樣也是如此,當時那隻玉蝴蝶我看到了,雖然材質普通,雕工一般,但我發現了一個很有趣的地方。”
“那就是這隻玉蝴蝶的線條都跟常人迥異,一般人若是用刀雕刻的話,線條應該是左淺右深,這是由於普通人都用右手的緣故。”
“而那隻玉蝴蝶的線條卻是右淺左深,這就證明雕刻者乃是個左撇子。”
“後來我又去了一趟官府,看了一下你之前犯案所留下的玉蝴蝶,結果都是一樣,這你還有什麼說的?”
魯季成一翻眼皮,“左撇子多了去了,你憑什麼認定是我?”
“左撇子自然很多,但會雕刻,還是個瘸子,同時輕功還不錯的可就只有你一個。”
魯季成呵呵一陣冷笑,“很精彩的一番推斷,可就憑這些依然證明不了我是玉蝴蝶,你也拿不走那一千多兩的賞金。”
“你說的沒錯,哪怕你現在嫌疑最大,可沒有真憑實據,全憑我推測的話,確實很難說服別人,也拿不到賞金。”
“哼!”魯季成得意一笑。
但很快他便笑不出來了,因爲趙崖說道:“但有了這柄小刀之後就不一樣了。”
“距離薛大姑出事才幾天,相信那隻玉蝴蝶是你才雕刻不久的,這刀上肯定還殘留有玉屑,只要取一些跟那隻玉蝴蝶比對一下,便可知是否一致。”
魯季成的額頭上現出了冷汗。
“這還沒完,畢竟那玉蝴蝶的材質很普通,所以光靠這點還不夠,但你忘了一點,那就是刀刃是有自己的印記的。”
“你這柄雕刻刀想必已經用了很久,刀鋒多有磨損,再加上你的用刀習慣截然不同,所以它刻出來的線條也將十分獨特,到時候只要再一比對線條……你還有何話說?”
魯季成的心理防線終於崩潰了。
他看向這個從始至終都鎮定自若,彷彿智珠在握的少年。
“沒錯,我確實就是玉蝴蝶,但你抓我不就是爲了錢嗎,實話告訴你,我有錢,所以只要你肯放了我,我可以給你一筆遠超賞金的錢財,如何?”
趙崖一揚眉,似乎連眼神都變亮了許多,“哦?你可以給我多少錢?”
“兩千兩黃金,怎麼樣,這筆錢可比賞金多多了,你可願意?”見似乎能打動趙崖,魯季成急忙說道。
“願意倒是願意,可看你這窮困潦倒的樣子,很難讓我相信你有兩千兩黃金啊。”趙崖皺眉道。
“這你就不懂了,我只不過是個看門的門房,就算有錢也不能顯露出來,否則定會引起他人的懷疑,所以這幾年來,我作案積攢下的錢財都被我藏到了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
“呵呵,只要你肯放了我,我就告訴你。”魯季成笑得十分自信。
在他看來這個少年既然是爲賞金而來,那自己的這番話肯定能打動他。
畢竟誰又會跟錢過不去呢。
可沒想到在聽完他的這番話後,趙崖點了點頭,然後便衝外面喊道。
“杜頭還有各位班頭,剛剛的話你們都聽到了嗎?”
外面傳來杜虎的笑聲,“趙爺放心吧,我們都聽得一清二楚。”
魯季成臉上的笑容變得僵硬了。
因爲他看到一羣穿着捕快衣服的人從外面走了進來,爲首幾人各個都穿着官服,職別顯然不低。
他的眼皮瘋狂跳動,難以置信的看向趙崖。
“你……。”
趙崖微微一笑,“來之前我就提前通知杜頭他們了,只是沒讓他們進來而已,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說?”
“那兩千兩黃金你難道不想要了嗎?”魯季成吼道。
“當然想要,可我覺得吧,跟將你抓住,替那些慘死女子報仇這件事比起來,區區兩千兩黃金也不算什麼了。”趙崖微笑道。
“你這個混蛋……。”魯季成簡直都要氣瘋了。
他哪裡知道這個看似單純的少年居然會這麼狡猾,甚至提前帶了官府的人在外面偷聽。
現在自己就是想抵賴也做不到了。
所以他無比憤怒。
趙崖自然不會慣着他。
就見刀光一閃,趙崖很是乾脆的挑斷了他的手筋腳筋,然後才衝着杜虎等人一笑。
“這傢伙輕功不錯,萬一跑了就麻煩了,現在挑了大筋就安全了。”
看着他那純良無害的笑容,包括杜虎在內,這些捕頭衙役們都不由得有些心底發寒。
他們也經常收拾那些不聽話的犯人,可卻做不到像趙崖這樣笑容可掬間便挑斷人的筋脈。
還是杜虎反應快,他伸手衝趙崖豎起了大拇指,滿是歎服的說道。
“剛纔您在屋中的那番推斷我都聽到了,簡直精彩至極,沒說的趙爺,您是這個!之前是我有眼無珠了。”
這番話倒是杜虎的肺腑之言。
當初趙崖在薛大姑家跟他要那玉蝴蝶的時候,他心中很是不以爲然,覺得根本就是白費功夫。
後來趙崖又去府衙看之前的玉蝴蝶,雖然看在鼎泰武館的面子上,杜虎同意了,可還是覺得沒啥用,因此都沒露面,只是讓手下一個捕快帶着趙崖去的證物房。
甚至連這次趙崖通知他們來抓玉蝴蝶,他都覺得很不靠譜,覺得純粹是胡鬧。
但當親眼目睹剛纔那一幕後,杜虎不由得不歎服。
“杜頭過獎了,我也不過是運氣好罷了。”趙崖微笑道。
“那我就先將這個傢伙給帶回府衙了,您明天來府衙領賞就行,而且我估計到時候那五家也會過來向您當面致謝。”
杜虎告了個罪,然後便讓手下將已經癱軟在地的魯季成給帶走了。
事情處理到這算是告一段落,那大眼燈和二強子卻沒有離開。
當趙崖回頭看向他們的時候,二人撲通一下便跪倒在地。
“趙爺,請收我們爲徒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