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趕海
“這是……消失了?”
哪怕有着兩世的經驗,見識遠比一般人要強得多,但眼睜睜看着這隻貝殼消失不見,趙崖還是忍不住爲之驚異。
孔向東心中不禁有些小小的得意。
在此之前,趙崖給他的壓迫感實在太大了。
因爲不管是個人實力還是毒道造詣,趙崖都遠勝過自己。
甚至在性格決斷上,也比自己來的強勢。
這在無形中令孔向東有些自慚形穢。
尤其在得知趙崖的真實身份後,這種感覺越發的明顯。
以至於在跟趙崖站到一起的時候,孔向東會不自覺的表現得很是弱勢。
其實這也算不了什麼,但孔向東總歸有些彆扭。
直到今天,孔向東特意拿出自己最引以爲傲的收藏,爲的就是給趙崖一點小小的震撼。
結果也沒讓孔向東失望。
趙崖臉上果然露出了震驚之色。
“其實並沒有,這隻貝殼只是在咱們的眼中消失了而已,至於它的本體……。”
孔向東說着,從桌上拿起酒杯便將裡面的殘酒潑了過去。
剎那間,本來空無一物的玉盒之中,光線突然開始扭曲。
緊接着便見那隻貝殼又重新顯現出來。
所不同的是,在接觸到酒水之後,貝殼的顏色變成了粉紅。
趙崖恍然大悟。
原來這隻貝殼剛纔不知用了什麼辦法,居然完美模擬出了周遭的環境,於是便造成了一種消失了的假象。
這就好似變色龍的原理一樣,只是要比那神奇得多。
至少趙崖就沒見過有什麼東西能擬化周圍環境到自己也分辨不出的地步。
隨後趙崖不由得興趣大增。
“這就是你的訣竅?”
“沒錯,這種貝殼十分神奇,不管是外殼還是其中的肉,單獨使用的話都沒什麼作用,至多也就是有點增香的功效罷了。”
“但如果將二者合二爲一,便會形成一種十分奇妙的反應,甚至可以完美騙過開脈境的高手。”
看得出來,孔向東對自己的這個發現很是驕傲,以至於說話的時候兩隻眼睛都在放光。
趙崖則瞬也不瞬的看着錦盒中的這隻貝殼,突然問道:“所以……這也是從無妄海中撿到的麼?”
孔向東點點頭,“正是。”
隨後他便感嘆道:“這無妄海雖然危險,但着實是一座巨大的寶庫,不說別的,光是其中的生物便千奇百怪,關鍵還各有其妙用,如今人們所能掌握的連其萬分之一都沒有,不能說不是一個遺憾。”
趙崖聽得雙眸異彩連連。
他最感興趣的就是這種東西了。
尤其這隻可以完美擬化周圍形態的貝殼,更是引起了趙崖極大的好奇心。
這甚至是比奇蹟造物更爲重要的發現。
“所以你手下的那些趕海人,除了撿拾魚乾外,還會蒐集這些奇奇怪怪的海洋生物,對吧?”
“沒錯,這確實是他們一項很重要的工作,就以這隻貝殼而言,我給他們的工錢甚至比奇蹟造物還要高,所以他們對此也很是熱衷。”
“所以除了這隻貝殼外,還有其他的發現嗎?”趙崖問道。
“有,但是不多。”孔向東很坦率的說道。
“跟這些奇妙功效相對應的就是巨大的危險性,其中有許多都是有劇毒的,甚至連我也不敢輕易觸碰,而且這些生物很多都是出水即死,沒等你研究透呢,它們就已經不堪用了。”
“如這種貝殼般無毒無害,同時還能長期保存的,幾乎沒有。”
看得出來,孔向東對趙崖沒有半點的隱瞞之心,不但告訴了趙崖關於自己的毒道訣竅,甚至連如何研發都講述了出來。
趙崖聽得是津津有味。
一直到孔向東講完之後,趙崖才突然說道:“我能不能跟着伱的手下一起去趕趕海?”
孔向東聞言有些驚訝,“你要去趕海?”
“沒錯。”
說起來這次來無妄海,除了跟孔向東去剷除海蜥蜴的時候曾路過了一次海邊外,趙崖還沒親自去過海邊呢。
而伴隨着瞭解的深入,趙崖對這片神奇的海域也是越來越好奇。
所以他打算親自體驗一下,看看能不能有什麼新的發現。
“怎麼,有問題嗎?”趙崖見孔向東遲遲不迴應,不禁問道。
“問題倒是沒有,趕海雖然是個很危險的行當,但那是對普通人而言的,如你的實力,自然無需擔心那些,我只是……。”
後面的話孔向東沒敢說出來。
這無妄海之所以讓人敬畏,很大程度上都源自於它的不確定性。
往往上一秒還風平浪靜,下一秒就有可能出現不可預料的危險。
連在無妄海邊縱橫了大半輩子,經驗極其豐富的老把頭都稀裡糊塗的把一條老命葬送在了這裡。
所以誰也不敢保證這會是絕對的安全。
萬一要是出點什麼差錯,那位隨身帶着十幾斤炸藥的爺還不得把整座小鎮都給送上天啊!
似乎是看出了孔向東顧慮,趙崖一笑。
“放心吧,我既然要去,那一切後果自然由我一人來承擔,絕不會連累其他人。”
“而且萬一真遇到什麼危險的話,我即便打不過,但跑還是跑的。”
孔向東聞言便知道趙崖決心已定,想更改是不可能的了,因此點了點頭。
“好!”
而後趙崖又跟孔向東在一起探討了許久關於毒道的事,至晚方散。
次日一早,天還沒亮,趙崖已經來到了妓館。
孔向東也早就起來了,二人很快便來到了海邊,卻看到那幫趕海人早就已經準備好了。
如今氣溫正在逐漸降低,最多再有半個多月,一年中唯一適合趕海的窗口期便將結束。
爲了能在最後的時候多掙幾筆,這些趕海人全都不怕辛苦,早早的便趕來了。
看得出,昨晚孔向東已經對這些趕海人交代過了。
因此當趙崖到來之後,這些人都沒有表現出什麼異樣來。
只不過當趙崖一身簡單的棉服,手裡甚至連個叉子都沒有,就拎着個桶加入隊伍後,其中一些人的眼中還是閃過了一抹冷冽之色。
在他們看來,這個不知道哪冒出來,似乎打算體驗一下趕海生活的小子,純粹就是在找死。
儘管他的身份應該很尊貴,以至於大頭領親自陪同,但無妄海可從來不管那些,對誰都是一視同仁。
只有常年廝混於海邊,積攢了豐富經驗的趕海人,才能在這片神秘莫測的海域博得些好處。
不過這些人儘管心中不屑,表面可是全都沒有表現出來,只是打定主意,待會一定要離這個人遠一點,省的被他連累。
這時天際的那抹亮光變得明亮了一些,潮水也開始漸漸褪去。
所有趕海人都做好了準備,整個人蜷縮在厚厚的皮質棉衣裡,彷彿出征前的虎豹一樣,蓄勢待發。
唯有趙崖一臉無所謂的站在後面,不停打量着遠處那不停顯露出來的沙灘和海牀。
驀地。
也不知是誰喊了一聲,“衝!”
隨後這些趕海人就如開閘的洪水一樣瘋狂奔向了海邊。
趙崖不緊不慢的跟在隊伍後面,終於踏入了溼潤的海牀之上。到了這裡之後,趙崖的第一感覺就是溼冷。
無比的溼冷。
而且這種冷並非來自身體表面,而是一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感覺。
怪不得剛纔這些趕海人在出發之前,人人都喝下了一小罈子烈酒。
不然光憑血肉之軀,可是很難扛過這種溼冷的。
不過這對趙崖來說並不構成阻礙。
強大的心臟緩緩跳動着,每一下都會迸發出滾燙的血液,驅散着這無所不在的寒意。
奉心化赤的天賦讓趙崖擁有近乎無敵的低溫生存能力。
甚至要不是爲了避免太過驚世駭俗,趙崖連棉衣都不用穿,一身單衣都足以抵禦這裡的嚴寒。
此時其餘的那些趕海人正在瘋狂的撿拾着潮水留下的魚。
趙崖看到這些人很有選擇性,只挑選通體呈銀色的魚,而對其他顏色的魚連碰都不碰一下。
甚至遇到一些顏色過於鮮豔的生物後,這些趕海人還會主動避讓。
無妄海生存法則第一條,遇到顏色怪異的不名生物,不要有好奇心,有多遠躲多遠。
趙崖極目四望,想找到從孔向東那見到的貝類。
結果卻是一無所獲。
趙崖倒也沒在意,那玩意要是隨便就能遇到倒是見鬼了。
畢竟孔向東在此駐紮多年,手中積攢下的貝殼也才只有寥寥幾片而已,可見其珍貴。
趙崖拎着個木桶,饒有興致的在海牀上轉來轉去,尤其是那些別人不敢接觸的生物,趙崖全都來者不拒,跑到近前便仔細研究起來。
結果卻讓趙崖有些失望。
因爲這些生物雖然都有劇毒,可毒素都只能算是平常,並無甚出奇之處。
可就在這時,趙崖的眼角餘光突然瞥到遠處似乎有某種東西在閃。
趙崖心中一動,立即衝了過去。
這裡緊鄰海面,甚至僅差一步便能觸碰到這些白色霧氣了。
這也是趙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接觸無妄海。
就見海水呈現詭異的墨紫色,跟上面的白霧形成了無比鮮明的反差。
而一股濃郁的海腥味更是撲鼻而來。
哪怕是以趙崖的目力和感知力,在離着這麼近的情況下,依然連霧氣的半米都看不透。
這種東西跟之前遇到的紫紅色霧氣一樣,可以屏蔽人的感知。
不過趙崖此時的重點並不在這裡,他低頭在海牀中仔細尋找着。
結果卻是一無所獲。
這裡除了裸露的黑色石頭以及溼軟的淤泥外,什麼都沒有。
可趙崖無比確定,自己剛纔看到的閃光就是來自這裡。
於是在找尋了一番無果之後,趙崖伸手從身後取下了一個酒葫蘆,拔開瓶塞便開始均勻潑灑酒液。
這一招果然奏效,片刻之後,趙崖果然在兩塊石頭之間的夾縫中看到了一隻足有成人拳頭大小的貝殼。
趙崖心中一喜,伸手剛要去撿,頭頂卻突然傳來了尖銳的破空之聲,並直襲自己的後腦。
如果趙崖此時繼續彎腰撿拾的話,勢必會被這突如其來的攻擊所傷。
但要躲開來的話,這襲來的攻擊明顯也是奔着這隻貝殼來的。
對此趙崖卻是毫不慌亂,一隻手去撿石頭間的貝殼,另一隻手則猛地一按腰間,然後擡手往後一揮。
一抹刀光閃過。
空中傳來一聲慘烈的啼鳴,同時還有幾支碩大的鳥羽紛揚而落。
這時趙崖已經撿起貝殼,裝進腰間的皮囊之中,然後回身看去。
就見空中赫然盤旋着數只巨大的白鳥,正對着趙崖虎視眈眈。
其中一隻的胸腹處還有一道傷口,此時正不停往下滴落着鮮血。
“白吃鳥?”
趙崖對這種鳥可謂印象深刻。
只是沒想到它們居然也對這貝殼感興趣。
此時這些鳥滿是警惕的看着趙崖,但卻不敢輕易再衝下來了。
片刻之後,就見那隻受傷的白吃鳥轉身便往遠處飛走了。
剩餘的幾隻也在啼鳴一聲後,緊隨其後的離開了。
趙崖見狀微微一揚眉,“走了?”
他本來正準備將這幾隻白吃鳥給收拾掉呢。
卻沒想到它們就這樣離開了。
但趙崖總覺得這些白吃鳥應該沒那麼輕易就放棄。
畢竟從之前的表現來看,這種鳥十分記仇,而且智商頗高。
當然,趙崖對此並不在意。
畢竟這些白吃鳥雖然厲害,但實力至多也就是剛剛開脈而已,對趙崖根本不構成任何威脅。
但他不在意,不代表這些趕海人就能無視。
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趙崖還是來到了這羣趕海人前。
“諸位,剛剛有白吃鳥意圖偷襲,被我傷到了,現在應該是回去通風報信了,你們還是先儘快離開此處吧,以免遭受損失。”
可萬萬沒想到,趙崖的一番好心根本沒人在意。
畢竟此時潮水已經完全退去,正是趕海的最佳時機,這些人恨不得多長兩隻手來撿魚,哪裡還顧得上其他。
尤其說話者還是今天新加入進來的“大少爺”,這些人就更不信了。
甚至其中還有人冷嘲熱諷道:“這位公子,您要是沒事的話儘可離去,但我們可不行,我們還得養家呢!至於那些白吃鳥,它們又不是沒來過,大不了也就是損失幾條魚乾罷了。”
“就是!”
人羣一陣附和。
趙崖聽得眉頭一皺。
他本來好心好意,結果沒想到這羣人居然如此不知好歹。
既然如此,那趙崖自然就更懶得管了,於是聳了聳肩,轉身便要走。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飛來一片雲霧似的鳥羣,並於眨眼間便來到了海邊。
“是鳥羣,天吶,好多白吃鳥!”有趕海人失聲驚呼。
果然。
就見天空中黑壓壓的,全都是白吃鳥。
之前還信誓旦旦說大不了損失點魚乾的那些人,此時臉色全變了。
趙崖也停下了腳步,擡起頭來微眯着眼眸看着這些白吃鳥。
其中一隻的胸腹之上赫然是一道傷口。
嘖嘖,還真是回去搬救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