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趙崖帶着這些女子離開蠻荒叢林,來到機關宗的駐地後,聞訊趕來的樑心安不禁有些傻眼,然後便將趙崖扯到了一邊。
“這些女子是怎麼回事?”
雖然趙崖提前用信鴿傳了信,但畢竟不可能說的十分清楚。
所以樑心安只知道趙崖從蠻荒叢林帶來了一羣人。
剛開始他還以爲只是一些遺失的部落民,結果沒想到會是一羣女子。
樑心安自然極爲驚訝,因此立即將趙崖扯到一邊進行詢問。
趙崖對此只是一笑,然後便慢悠悠的說道:“樑師兄稍安勿躁。”
“廢話,我能不着急嗎,我們機關宗都是一羣大老爺們,你突然帶回來一羣娘們,還要讓她們在這裡駐紮,這傳出去算怎麼回事?”樑心安滿心惱怒的說道。
趙崖也不着急,只等着樑心安發泄完心中的不滿後,這才笑着說道:“能算怎麼回事?機關宗的人又不是不近女色的和尚,人們還能說出什麼來麼?”
“再說了,這些女子都是一羣可憐人,所求也不多,只是想找個能庇護她們的勢力罷了,我想了許久,附近也就只有你們機關宗最爲合適,於是便將她們帶了回來。”
“說起來我這還是替你們着想呢!”
“狗屁,替我們着想就置我們機關宗幾十年的清譽於不顧?”樑心安簡直氣不打一處來。
趙崖完全不爲所動,甚至被樑心安指着鼻子罵都不生氣,依舊笑嘻嘻的說道。
“樑師兄,我都說了伱先別急,怎麼還是說着說着就急眼了呢,首先我不覺得這對機關宗會是一件壞事,其次我更沒想過毀壞你們宗門的名譽。”
“相反,我這是在幫你們造勢啊!”
“幫我們造勢?”樑心安不明所以,眼中現出了疑惑之色。
“對啊,這次我去蠻荒叢林幹什麼去了?”
“你不是去剷除蟒神教了嗎?”
“沒錯,那蟒神教這些年來無惡不作,尤其在蠻荒叢林裡的衆多部落遭遇大變之後更是趁人之危,犯下了許多滔天的罪行,其罪當誅,這點你沒疑問吧!”趙崖一本正經的說道。
樑心安點點頭,“這點我自然沒有異議。”
“後來這蟒神教更是囂張到將觸手伸到了蠻荒叢林之外,公然在你們機關宗的眼皮子底下傳教,這點你應該也知道吧。”
“有所耳聞!”
趙崖一拍大腿,“那不就結了!”
樑心安一臉莫名其妙,“什麼就結了?你把話說清楚點,我怎麼聽不懂呢!”
趙崖說道:“你聽我繼續給你分析啊,這蟒神教做出這麼多惡行,作爲距離蠻荒叢林最近的大宗門,你們是不是有義務將其剷除掉?”
“這點倒是說的不假!”
即便趙崖不去,樑心安也打算過段時間便帶幾個人去那蠻荒叢林之中將日漸囂張的蟒神教給剷除掉。
“可是這跟這些女子有什麼關係?”樑心安並沒有被趙崖輕易繞住,依然在糾結這個問題。
“這些女子隸屬玄狐部落,同時也是被蟒神教的魔掌殘害過的人,而你們機關宗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先是剷除邪教,然後又將一羣弱女子救離苦海,這傳出去豈不是化外之地的一樁美談?”
“可那蟒神教明明是你……哦我懂了!”
樑心安恍然大悟,終於轉過這個彎來。
趙崖笑嘻嘻的說道:“懂了就好,這下沒有問題了吧!”
樑心安皺起眉頭,“聽起來確實挺不錯,可問題是這美談不美談的,對我們機關宗也沒什麼用處啊。”
機關宗之前還真就將避世做到了極致,尤其這幾年,幾乎很少有門下的弟子出現在江湖之上。
“怎麼就沒有用處了?”趙崖嘆了口氣,然後幽幽道。
“我知道你們這些人淡泊名利,不在意這些虛名,可你們不在乎,那些年輕的弟子們就真的不在乎麼?”
“這還在其次,關鍵當下化外之地已經來到了一個轉折點,尤其這次我在無妄海的所見所聞,更是佐證了這一點。”
“真要遭逢大變的話,那時機關宗還能一直置身事外嗎?不趁着現在揚出名去,以儘可能多的招攬優秀的人才,一直故步自封,那豈不是自絕於江湖之外?”
聽到趙崖的這番話,樑心安的神情也不禁漸漸嚴肅起來。
前兩天他曾悄悄問過荊柔,在無妄海的時候,他跟趙崖到底看到了什麼。
結果荊柔對此諱莫如深,並沒有明說,只是說此次無妄海之行雖然收穫滿滿,但同時也遭遇了巨大的風險。
而今聽趙崖的話,又再次提及了這一點,由不得樑心安不爲之肅然。
“我明白了,不過這些女子們到底該如何安置呢?”
對於機關宗的這些人來說,讓他們研究個機械那絕對沒問題,但碰到這種事卻是毫無頭緒。
趙崖則暗自鬆了口氣,心說總算把機關宗的人給說通了。
不然自己之前在劉玉嬌等人面前誇下的海口可就丟人了。
其實趙崖所講的這些話並非全都是虛言恫嚇。
至少他是真覺得化外之地以後將會有大變,而且很可能就源自於那無妄海。
即便只是個猜測,趙崖也得做到有備無患。
“這點你不用操心,只要你給她們劃一塊地方,剩下的她們自己就會動手。”趙崖說道。
樑心安聞言鬆了口氣,然後點了點頭道:“那就太好了。”
作爲鋼鐵直男,他是最不喜歡跟女人打交道的了,總覺得這種生物極爲麻煩。
也就只有桂玄清的母親張君竹那種幹練的好似男子一般的性格,才能勉強讓樑心安接受了。
“這些人是你帶回來的,剩下的就交給你來處理吧。”
說完樑心安轉身就要走。
趙崖卻一把攔住了他。
“哎,先別走!”
“怎麼了?我都替大師兄他們答應讓這些女子駐紮了,還有我什麼事?”樑心安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那不行,再怎麼說你也是機關宗的人,你總得在這盯着吧。”
說完趙崖不由分說,拽着他便來到了劉玉嬌等人近前。
“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機關宗的樑心安,以後你們就管他叫樑師兄吧。”
“樑師兄!”這些女子們十分乖巧的齊齊開口喊了一聲。
唰一下,樑心安的臉居然有些紅了,然後強自鎮定的點了點頭。
“嗯!”
趙崖看的心中好笑,但表面卻不動聲色,繼續介紹道。
“你們樑師兄面冷心熱,以後有什麼事情直接找他就行,保證給你們處理好。”
這些女子們當然也不傻,不等樑心安說話呢,便再次喊道:“多謝樑師兄!”
樑心安有些期期艾艾,良久之後才點了點頭,“不客氣!”“現在你們選一塊地方吧,最好不要離機關宗太遠。”趙崖說道。
其實早在來的時候,劉玉嬌等人就一直在留意,因此早就相中了一塊地方。
此時聽趙崖提及,於是便將看中的那塊地方指了出來。
趙崖一看不由大樂。
此處正好緊鄰着機關宗的一條出入口,而且地勢平緩,確實是塊好地方。
都這個時候了,樑心安自然不能再反悔,於是點頭答應了下來。
劉玉嬌等人歡呼雀躍了一番後,然後又齊齊站好,對着樑心安和趙崖盈盈下拜。
“我等銘記趙少俠還有機關宗的大恩,絕不敢忘懷!”
樑心安被這一舉動弄得很不自然,反倒是趙崖坦然受了這一拜,又叮囑了劉玉嬌等人幾句之後,這才帶着樑心安轉身離開了。
在回機關宗的路上,樑心安突然回過味來。
“你這傢伙,是不是收了這幫女子的好處,所以才這樣替她們遊說?”
趙崖聞言停下腳步,一臉嚴肅的說道:“樑師兄,你覺得我是那樣的人嗎?”
“我是真心覺得這些女子可憐,同時機關宗也確實需要這樣一個鋤強扶弱的名聲,所以才擅自做出了這個決定,如果樑師兄你真的這樣懷疑我的話,那不如我將這些女子帶回我們蒼龍寺好了!”
樑心安被說的愣住了,然後仔細看了趙崖一眼,見他一臉嚴肅,於是頗爲抱歉的點了點頭。
“不好意思,是我小肚雞腸了!”
“沒關係,以後注意就好了!”趙崖很是“大度”的說道。
就這樣二人返回了機關宗,等將事情經過對衆人一說,衆人也都沒有什麼意見。
奇技科的大師兄崔光躍嘆了口氣道:“都是羣可憐人,能幫就幫一下吧,反正又費不了什麼事。”
天工科的黃粱更是手捻鬚髯,沉聲道:“這些人建造房屋的時候,我們天工科可以幫她們一下。”
荊柔不知從哪冒了出來,頂着新刮的光亮頭皮說道:“也算我們雷火科一個!”
“去去去,趕緊回去睡覺去,我們天工科能建造房屋,老崔他們能製作器械傢俱,你們雷火科能做什麼?給人炸個大坑嗎?”黃粱笑罵道。
“炸個大坑又能怎麼了,正好用來養魚啊!”荊柔毫不在乎的說道。
衆人一陣大笑,氣氛一時間變得很是融洽。
趙崖自然也笑了,不過等笑完之後,他站起身來說道。
“諸位,我得走了。”
“這麼着急就走嗎?再住兩日吧!”荊柔立即挽留道。
趙崖搖了搖頭,“不行,我這次離開的時間太長了,蒼龍寺中只剩下我師父一人鎮守,心裡實在有些放心不下,所以想盡快回去看看。”
趙崖都這麼說了,這些人自然沒有了挽留的藉口。
“不過臨走之前,我有件事需要跟各位商議一下。”
說着趙崖從懷中掏出了一張提前準備好的清單,遞給了樑心安。
樑心安一看臉色就是一變,而後又傳給了崔光躍。
崔光躍把紙拿到近前仔細觀看了許久,然後才頗爲驚訝的說道。
“你確定要訂購這麼多東西?”
“當然,這是一部分訂金,剩下的等交付的時候我再如數補齊。”
贏來的孩子不怕摔,趙崖十分豪氣的將從蟒神教手裡繳獲來的那筆財富直接放在了衆人面前。
“好吧,其實以你跟我們機關宗的關係,不用交這些訂金都可以,我只是有些疑惑,你訂購這麼一大筆武器,打算幹什麼呢?”崔光躍問道。
原來剛纔趙崖遞給他們的那份清單不是別的,上面密密麻麻,排列的都是各式各樣的武器。
弓弩火器不一而足,甚至連大型的攻城器械都有。
對此崔光躍自然要問一下。
趙崖一笑,“放心吧,我並沒有其他的意思,更沒有什麼一統化外之地的無聊想法,我這只是有備無患罷了。”
聽到有備無患這四個字,樑心安心頭一震,深深看了趙崖一眼。
他都這麼說了,崔光躍自然也就不能再問什麼了,於是點了點頭道。
“好,這筆單子我們機關宗接了,你打算什麼時候要?”
“那自然是越快越好了!”
“你訂購的這批東西,有很多都需要臨時趕製,所以……半年吧,半年之後如數交付,怎樣?”崔光躍籌算了一下時間後,對趙崖說道。
趙崖也知道這種事急不得,因此欣賞同意。
交代清楚所有手尾之後,趙崖告辭而去。
樑心安和荊柔出來相送。
趙崖抱拳拱手,“珍重!”
“珍重!”
互道一聲珍重之後,趙崖一個縱身便消失在了茫茫山林之中。
樑心安和荊柔靜靜的看着,良久之後樑心安方纔沉聲道。
“咱們機關宗是不是也應該提前有所準備呢?”
荊柔深以爲然的點點頭,“應該!”
這次回蒼龍寺的路上沒有出現任何意外,趙崖歸心似箭,幾乎沒怎麼歇息,一口氣便狂奔到了蒼龍寺的山腳之下。
當看到這裡一切正常,連那封山石牌都安然無恙後,趙崖這才鬆了口氣,然後快步上了山。
他剛一進入山門,蒼龍寺便小小的騷動起來。
“是趙師兄!”
“趙師兄回來了!”
趙崖一一點頭回應,然後快步來至了藏書樓之中。
書桌之後,滿頭白髮,正在伏案書寫什麼的郭鹿鳴擡起頭來,衝他微微一笑。
“回來啦!”
趙崖如釋重負。
因爲至少從現在的狀態來看,郭鹿鳴並沒有什麼變化。
而對於曾身負重傷的他來說,沒有變化就是最好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