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南涼玉搖了搖頭,十分堅決的否定了這個想法。
“這天一棋局的棋子我們曾經試圖挪動過,結果這些棋子各個都彷彿生了根一樣,哪怕是我的師尊親自出手,也撼動不了其分毫。”
趙崖聞言陷入了沉默之中,在仔細觀看了一番之前的棋譜,又比對了下眼前的棋局後,他突然說道:“能讓我近距離的接觸一下嗎?”
“呃……這個……。”南涼玉有些遲疑。
不是他信不過趙崖,而是這件事他做不了主。
這天一棋局對天一閣實在太重要了。
甚至可以說天一閣能從立派之後一直維持超然地位到如今,其根源就是來自於這天一棋局。
正因爲如此,天一閣制定了嚴格的保護措施,閒雜人等別說入內了,連看一眼都做不到。
也就是趙崖的身份特殊,所以南涼玉纔將他帶了過來。
可如今他居然說要進棋局之中近距離的接觸一下,南涼玉自然有些難以決斷。
可就在這時,在南涼玉身後的草廬精舍之中突然傳來一個雖然蒼老,但卻氣韻十足的聲音。
“涼玉,貴客來訪,怎麼不提前通知下呢?”
聽到這個聲音,南涼玉立即躬身退到了一邊,然後垂手恭聲道:“師尊。”
而後就見一名鶴髮童顏,仙風道骨的老者緩步走了過來。
來者正是天一閣的現任閣主,同時也是南涼玉的授業師尊,賀南鬥。
只見他面帶微笑的衝趙崖說道:“打前幾日我就一直感覺眉心發熱,當時我就知道應該是有貴客將要到訪了,果不其然,今日便等到了趙寺主的金身大駕。”
賀南鬥表現的很是客氣,絲毫沒有因爲趙崖年輕而倚老賣老,反而一臉摯誠。
人家給足了面子,那趙崖自然也要以禮相還。
只見趙崖一抱拳,“賀閣主客氣了,我不過是恰好路過,聽聞幾位在此參悟棋局,一時好奇,這才厚着臉皮跟了過來,還請賀閣主不要怪罪。”
這話也是在爲南涼玉開脫。
畢竟他是個外人,南涼玉將他帶到這裡來,總歸有些犯忌諱。
賀南鬥自然也明白這個意思,不由哈哈一笑。
“趙寺主年紀雖輕,但這爲人處事卻是如此的滴水不漏,當真令老朽佩服。”
而後賀南鬥話鋒一轉,“剛纔我聽您說想要入局觀瞧,可是看出什麼端倪了麼?”
趙崖搖了搖頭,“沒有!實不相瞞,我雖然略通棋理,但這天一棋局莫測高深,豈是那麼輕易便可看出端倪的,我不過是出於好奇,想進去看看罷了。”
“當然,如果您覺得爲難,就當我沒提過這件事便是。”
趙崖說的很是坦然,賀南鬥卻是深深看了趙崖一眼,心中頗感震動。
剛纔他的話其實並非都是客套。
早在幾天之前,賀南鬥就隱約感知到將有人來訪。
跟南涼玉那種非得接觸到人才能察覺其善惡殺意不同,這是一種很微妙的感覺。
就彷彿冥冥之中自有感應一樣,乃是天一真力修煉到極精深境界後方才擁有的能力。
而趙崖的到來,也佐證了這個預感的正確。
但如果僅是蒼龍寺寺主的身份,其實還不足以讓賀南鬥如此看重。
畢竟修爲境界到了他這個層次之後,所謂的權勢聲望都不過是身外虛名而已。
關鍵是賀南鬥還隱約感覺到,這次天一棋局的變化,將很有可能應在趙崖身上。
而且賀南鬥驚愕的發現,自己居然根本看不透這個年方弱冠的少年。
這可就有些駭人聽聞了。
雖然趙崖最近幾年的名聲很大,甚至以一己之力率領蒼龍寺衆人誅殺了景平聖,可在賀南鬥這種級別的人看來,畢竟還是少了些底蘊。
哪怕他從孃胎裡就開始修煉,到現在滿打滿算也不過二十來年,還能比得上自己大半輩子的苦修不成?
可事實卻無情打臉。
賀南鬥發現自己根本看不透趙崖的深淺。
哪怕他就站在自己面前,依然無法拿捏住他的任何氣息。
這自然令賀南斗極爲震驚。
不過畢竟是老江湖,賀南鬥很快便恢復了平靜,然後微微一笑。
“趙寺主說的這是哪裡話,這天一棋局其實也並非我天一閣獨有,而是天地間的一場奇觀,您如果有把握不受棋局影響,可以全身而退的話,大可自便,我天一閣絕不阻攔。”
賀南鬥首先撇清了關係。
畢竟誰也不敢保證趙崖進天一棋局會不會出事。
提前撇清關係總好過事後落埋怨。
而且這樣做還對天一閣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如果趙崖真能從中找到什麼端倪,或者觸發天一棋局的變化的話,那自然再好不過。
即便沒有,天一閣也沒什麼損失。
至於天一棋局會不會出事,甚至遭到破壞……。
笑話。
歷代天一閣閣主爲了鑽研天一棋局中的奧秘,絞盡腦汁的琢磨出了各種辦法,甚至連大炮都用上過,結果卻根本改變不了其分毫。
如果趙崖真有那麼大的能力,破壞掉這天一棋局的話,那賀南鬥也認了。
趙崖眼前一亮。
不管這賀南鬥出於什麼心思,但畢竟是答應了自己的請求。
因此他頗爲感激的點了點頭。
“那就多謝賀閣主了。”
說罷,趙崖擡頭看了眼遠處的天一棋局,然後一個縱身便飛入了其中。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石頭棋子之後,南涼玉有些遲疑的說道。
“師尊,這樣真的沒事麼?”
賀南鬥負手而立,臉上滿是淡然。
“能有什麼事,是他自己非要進去的,出什麼事也是他自己承擔,再說了,咱們能讓他進去已經是天大的面子了。”
南涼玉聞言閉上了嘴巴,但心中還是隱隱有些擔憂。
他總覺得這件事不會那麼簡單,但具體是哪裡不對勁他又說不上來,因此只能默默祈禱趙崖能夠平安無事。
這時賀南鬥像是想起了什麼,隨即問道:“對了涼玉,這次趙崖前來到底帶來了什麼消息?”
“師尊,這是蒼龍令,您看下吧。”
“蒼龍令?”賀南鬥一愣,隨即啞然失笑。
“這傢伙歲數不大,野心倒是不小。”
說着他伸手接過蒼龍令,仔細觀看起來。
看罷多時,他的眉頭不禁微微皺起,臉上的神情更是變得無比凝重。
“無妄海居然出了這檔子事?”
“是啊,弟子我也感覺十分驚訝。”南涼玉說道。賀南鬥先是沉默了片刻,而後沉聲道:“此事非同小可,我甚至懷疑這次棋局突然變動也跟這件事有關,所以咱們也得提前做好準備。”
“您的意思是……。”
“等他出來了吧!”賀南鬥擡頭看向那錯綜複雜的棋局,語氣變得悠遠而蒼涼。
“若他真是我預感中的那個人,並從棋局之中平安歸來,那我們天一閣不介意給他擡一下轎子。”
南涼玉心頭狂震。
因爲他清楚賀南鬥這句話的分量。
這儼然是要表態支持趙崖以及他背後的蒼龍寺了。
當然,前提是他首先得證明自己的實力。
想到這,南涼玉的心情突然有些複雜。
曾幾何時,他纔是化外之地年輕一輩中當之無愧的第一人。
可沒想到短短几年光景,自己就已經跟不上趙崖的腳步了。
尤其如今,趙崖已經是一宗之主,哪怕是自己的師父見了他也得客客氣氣。
相比之下,自己可就差得太多了。
似乎是察覺到了自己徒弟的情緒,賀南鬥突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淡淡道。
“行了,人跟人是不能比的,尤其對於趙崖這種億萬中無一的天才來說,更是如此。”
“你若強行跟他相比,只會徒增煩惱。”
南涼玉聞言苦笑一下,“師父,我沒有強行相比,只是心中有些感慨罷了。”
“當年在玉龍城舉辦開山大典時,我也曾參加過,那時候的趙崖還只是個初入化外之地的普通少年,可誰能想到,短短几年光景,他就已經成長到了現在這個高度。”
賀南鬥聞言不禁也嘆了口氣,“是啊,只能說這是蒼龍寺的運氣好,否則的話怎麼會那麼巧,正好趕在他們勢頹之時便出現了趙崖這樣的弟子。”
正當賀南鬥跟南涼玉這對師徒在棋局之外感慨不已之時,趙崖業已深入到了棋局腹地。
此刻,周圍都是黑白相間的巨大石頭,因爲身處其中的緣故,甚至連地面的棋盤線條也分辨不清了,只能看到一段段好似壕溝一樣的溝坎。
再加上這些巨大棋子的阻擋,導致光線都被扭曲了。
站在其中,你甚至看不到天上的太陽,這也導致了方向感的混亂。
一般人到了這個時候肯定已經迷路了。
可趙崖卻依然保持着清醒的頭腦,並且目標十分明晰,沿着這些溝坎一路前行,七拐八繞間,很快便來到了棋局正中的位置。
這裡也是黑白二子廝殺最爲慘烈的地方。
就見大片大片的黑白二色猶如兩條惡龍般彼此撕咬纏鬥。
趙崖卻停下了腳步,然後伸出手來,輕輕撫摸了一下這些冰涼的“棋子”。
這些棋子也不知是以何種石頭製作而成,極爲堅固結實。
趙崖試着用力晃動了一下,結果果然如南涼玉所說的那樣,這些棋子紋絲不動,彷彿生根了一樣。
但趙崖並未氣餒,反而雙眸越發的明亮。
他之所以在剛纔突然提出要深入棋局之中,完全是因爲心中的一絲預感。
這絲預感告訴趙崖,他苦修許久卻一直卡着沒有突破的腦部解鎖進度,將很有可能跟這個棋局產生微妙的聯繫。
正是因爲如此,他才冒着危險闖入其中。
而今深入到了腹地之後,趙崖只覺自己的思維變得越發活躍。
他沒有刻意強求,而是依循着本能慢慢的走着。
雖然身處棋局正中,但在趙崖的腦海中卻存在着一個無比清晰的三維棋局。
而且每過一處,腦海中的這個三維棋局就會變得明晰一分。
驀地。
趙崖停下了腳步。
這裡便是整個棋局最中心的位置了,也就是俗稱的天元。
這也是整個棋局最爲關鍵的所在。
黑白二子的廝殺爭咬,無外乎爲的爭奪棋局中的那口氣。
而天元便是整個棋局“氣”最足的地方。
等到了這裡之後,甚至不用刻意感知,便能感受到那明顯的氣韻變化。
趙崖深吸一口氣,緩緩閉上了眼睛。
然後他開始外放自己的感知,試圖跟這無所不在的氣韻變化連接在一起。
剛開始的時候,這些氣韻變化還有些捉摸不定,甚至像是故意躲着趙崖一樣。
但僅僅片刻之後,這些氣韻便跟趙崖的感知成功連接到了一起。
轟!
趙崖只覺心神巨震,然後腦海中便浮現出了一幅無比宏偉,令人震撼的畫面。
這是一片無比遼闊的陸地。
陸地之上有山峰,有湖泊,還有城鎮鄉村錯落其間。
趙崖仔細一辨認,這不就是化外之地嗎。
而且不僅如此,在化外之地的東邊,雖然有巨大的山峰阻隔,但趙崖依然可以隱約看到山峰那邊有城鎮存在,只是有些模糊罷了。
那自然便是大燕了。
除此之外,在陸地的最北邊還有無邊無際的白色雪原。
而在此刻,這雪原的大半都已被迷霧所籠罩,並散發着濃濃的不祥氣息。
趙崖內心狂震。
這雪原自然便是北境雪原了。
但此時雪原的大半都已經被迷霧所籠罩,這不正跟孔向東所說的情況一樣麼。
莫非這天一棋局是一個可以實時反映化外之地情況的三維地圖?
想到這,趙崖試探性的想要窺探這北境雪原的究竟。
可就在這時,他突然感到了一陣強烈的頭暈眼花,而後眼前的景象便轟然破碎開來。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宏大且蒼涼的氣息。
這氣息好似具有生命力一樣,在感受到趙崖的氣息後微微驚咦了一聲。
“等了這麼久,終於有一個能看得入眼的了,算了,就你了!”
話落,這股氣息便直直撞入了趙崖的腦海之中。
霎時間,趙崖只覺頭疼欲裂,彷彿有什麼東西正瘋狂往腦袋裡灌輸一樣。
不過這種痛苦僅僅持續了剎那光景,緊接着趙崖便感覺豁然開朗,彷彿揭開了一層厚厚的紗巾一樣,眼前的世界都明晰了。
【腦部解鎖成功,獲得天賦:通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