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手忙腳亂地打掃了一下房間。陳風在辦公椅上坐下來,女孩坐在對面。
“楚哥,你真一點都想不起來了嗎?我是小芸啊。”
“小芸?”陳風裝模作樣地想了一想,“其實是有些眼熟,尤其是你頭上那個黑色的髮卡。”其實陳風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爲那個碩大發卡別在小芸的頭髮上的感覺非常奇特。他想自己要是以前見過就一定不會忘記。
“是啊是啊!”小芸連忙提醒他,“你以前經常說我這個髮卡很特別的!這一年你去哪裡了?”
“我不知道,”陳風已經打好了腹稿,覺得應付這個天真爛漫的小女孩綽綽有餘,“我記得的最早是我在瑞靜醫院醒來。但我怎麼都想不起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也記不起我是誰。他們說我半夜的時候昏倒在中心區的街頭,身上的皮夾和手機都不見了。”
“楚哥,你是被打劫了嗎?”小芸的大眼睛關切地望着陳風。他心中暗喜,小芸果然乖巧,完全進入了他設計的劇本。
“可我什麼都想不起來了。不過更糟糕的是,我完全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也不知道該回哪裡去。後來我就到處遊蕩,尋找我自己是誰的線索。”
“後來你就看到了這棟很眼熟的房子是嗎?”小芸的思路甚至比他還快。
陳風搖搖頭說:“我這一年一直在小飯店裡打工。前段時間纔想到我可能已經上了警察的失蹤名單。所以我就去警察局裡找所有失蹤人口的資料。結果我找到了這個。”陳風拿出那個裝着楚漢的資料的厚信封。
小芸翻了一翻:“果然都是你的資料啊。”
“但是這些資料上沒有你。我雖然覺得很眼熟,但卻想不起你是誰。”
“這裡有我呀!”小芸抽出一張複印的報案單指着報案人一欄。陳風一看,上面寫着“何芷芸”。“這些字都是我寫的。”小芸指着下面的報案記錄。字跡清秀稚嫩,想必是她的筆跡沒錯。原來小芸是楚漢僱傭的助理,幫他做文員和秘書之類的工作。楚漢一失蹤,她也就沒人發工資了。所以只有她會去報案。除了她之外,諾大的一個城市裡,一個無親無故的人不見了,誰會關心呢?
“哦,那你現在住在這裡?”
“楚哥不見了,你的房子不是沒人照看嗎?浪費了多可惜呀。我就住在二樓的客房。以後我會還你房租的呀。不過楚哥你還欠我最後一個月的薪水呢。”
“這……”
“我最近在肯德基打工,”看她委屈的樣子一定吃了不少苦頭,“既然楚哥你回來了,”她忽然露出欣喜和強烈期待的表情,“那我也回來上班吧?”
“這個……”,陳風開始擔憂起懷中的一百萬來。他還一分錢沒賺,就得開始養起小秘!而且花的還是女友的錢!再說藍霜臨走的時候,唯一的警告就是不可以找女人。那這個叫小芸的小妹妹算不算女人呢?藍霜要是回來了會怎麼對付他呢?但是怎麼拒絕小云呢?
“可是我們現在沒有案子,也沒收入呀。”陳風吹一吹桌子上的灰塵。頓時無數的塵埃被揚起,在書桌上空顯出一個灰塵組成的光柱。陳風打開桌上的電腦,想看看這個楚漢查過什麼類型的案子。電腦開了,他卻不知道密碼。“而且我的記憶一點都沒恢復,
你看我密碼忘記了,連電腦都開不起來了。”
小芸神秘地笑笑:“楚哥,不用擔心。還記得前年一次就給你開了五十萬的支票的趙太太嗎?前幾天她還心如火燎地找你。她打不通你電話只好打給我了。她說她現在急要你幫忙。我說你不在,只要你一回來,我就給她打電話。”
原來這個偵探事務所收入這麼豐厚!怪不得小芸死活也不願意回肯德基去了。而且他一來就有生意上門!這太夢幻了。
“好吧小芸,”陳風說,“那就從今天開始上班。你今天的工作就是幫我約趙太太見面。不要太着急,就約在下週。還有所有趙太太以前委託我辦理過的案子的資料你幫我整理一下。今天晚上我就回來住了,你把我的臥室收拾好。至於你的房租,那就免了吧。”
“好羅,”小芸笑得就像一朵燦爛的花兒。
“辦公室也收拾乾淨。”
“好。”
在小芸的嚮導之下,陳風參觀了一下自己的新家。二樓是三間客房,被小芸住了其中一間。三樓是主人的臥室。雖然有一年沒有住人,但是房間保持得很好。牆壁貼着碎花的牆紙,房間裡掛着古銅的吊燈。二樓開始都是漆過的厚實的木地板,踩在上邊發出吱吱格格的響聲。
小芸開始大掃除的工作,而陳風休息了一會兒就準備出門。
雖然只是工作的關係,但是孤男寡女住在一棟小房子裡,還是讓他覺得有點彆扭。不知道楚漢是怎麼處理的。但是楚漢是單身,就算亂來也沒什麼。現在他是有家室的人——雖然還沒結婚。藍霜的拳頭可不是吃素的。但是也不好意思將小芸掃地出門。說不好她就會大吵大鬧的,而且她的眼神那麼可憐。他已經在幻想中看見小芸哭哭啼啼被他趕出去的場景了。
如果這個事務所不止他們兩個,看上去就合理多了。比如說,把童胖子找來……
童胖子是職業黑客。黑客簡直是偵探的良師益友,尤其是在網絡這麼發達的情況下。那種需要用望遠鏡偷窺和半夜像賊一樣去安裝竊聽器的間諜時代早就過時了。現在需要的是黑客。坐在家裡就把別人的吃喝拉撒都調查得一清二楚,這纔是牛x的偵探。
何況童胖子本來就是在家裡soho的,他根本就沒有上班的地方。也就是無所謂住在哪裡。作爲兄弟,現在他忽然再也不用租房了,在魔都的市中心擁有了一套這麼好的房子,難道能忘記了兄弟嗎?
唯一的麻煩就是他現在不再是陳風了。而且受到絕組織的追殺。必須讓童胖子幫他保守他現在只是假的楚漢,以前是陳風的秘密。
作爲穿同一條褲子長大的兄弟,陳風對他的信任堅如磐石。
陳風出門,打的往中心區的古梅小區去。那是在他遇到綁架之前,和童胖子一起住的那個舊小區。
這也是個讓他充滿了回憶的地方。雖然說只隔了不過區區的兩個多月。但是這兩個多月裡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以至於讓他有恍如隔世的感覺。
他作爲一個IT屌絲在那裡生活了兩年。白天工作,晚上則以和童胖子看各種狗血和YY的動漫、電影,以及玩遊戲打發日子。房間裡亂七八糟,扔滿了手紙和各種泡麪袋,生活毫無規律。一個月勉強洗一次衣服。一年的薪水可以買的起差不多一平米的住房,20%的薪水用來繳納房租的苦*生活依然歷歷在目。
可是轉瞬之間,他已經成爲坐擁美女(指藍霜)豪宅(楚漢的),懷揣一百萬(赤焰給藍霜的死亡分手費),甚至有小秘(指小芸)爲他打理一切雜務的高富醜了。陳風不禁嘆了一口氣,感慨命運無常。
陳風沒有直接進小區,而是進門口對面的小店要了一份麻辣燙。以前下班太晚,又懶得做飯時,常常到這裡來換換口味。這時想起來,還是情不自禁地嚥下口水。
那個老闆認識他。以前看見總要笑逐顏開地和他談笑幾句。這一回老闆卻沒有任何反應。
陳風很滿意,這說明他的喬裝很有效。
他坐了一個門口的座位。這裡可以直接望到小區裡邊包括他住過的樓門入口。他一邊吃一邊仔細觀察,看有沒有人在附近監視。
考慮到絕組織的人馬在找他,他們就有可能把這個地方監視起來等他自投羅網。
但他沒有發現任何跡像。
也許絕組織根本想不到他還會回來。而且他相貌已經大變。
陳風乘着好幾個人在那樓下進進出出,混了進去。開始不進一樓,而是順着樓道往上。到了三樓才轉身下樓。到一樓時,樓道里沒有一個人了。
幸好舊鑰匙一直放在身上沒有丟掉。陳風乘沒人趕緊開門,閃身進去將門關上了。
兩個多月沒見了,給胖子一個驚喜!再給他看看手機上藍霜的照片,把他的眼晴看掉出來!
這時是下午一點多。胖子可能在午睡。
房間裡瀰漫着一股飯菜腐敗的餿臭味。這倒不奇怪。他們以前也一向如此。但是走進胖子的臥室,毯子和衣服亂七八槽地扔在牀上,卻沒有人。
也許胖子出去吃午飯了。
陳風忽然意識到這個房間裡已經很久沒有住過人了。因爲牀上的席子還沒撤掉。一摸上邊一層灰。這時候都快11月了,天氣早就變涼了,應該換上牀單纔對。
他回到客廳裡,才發現最詭異的是電腦旁邊有一碗只吃掉一半的泡麪。而且湯水都幹了,凝結成一塊,然後又長滿了斑斑點點。胖子有可能吃完一半就倒掉,但是絕不會吃完一半之後,剩下的留在電腦旁邊天天聞味兒的。
電腦還開着,這倒是胖子的習慣。他永遠都不關機。一動鼠標,屏幕亮了。
輸密碼,解鎖……他們互相都知道對方的密碼,因爲經常共用電腦。他要看看胖子在吃完半碗麪之後就離開的那天,在電腦上都幹了些什麼。或許能找到線索。說不定胖子會在計算機上留下什麼信息。
解鎖之後,陳風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個全屏開着的記事本,導致整個屏幕都變成了白色,明晃晃地耀眼。記事本上敲着這麼幾句話:“他在東華路1958號。如果你不來,他就不能走。請保密,一個人來。否則後果自負。”
陳風呆坐在電腦椅上。這纔是第一個案子,沒有客戶,沒有支票。只有前途未卜、孤立無援的恐怖。童胖子肯定是已經被絕組織綁架,當作要挾他的籌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