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她擺弄那弓箭時,就已經看過那支箭了。老實說,她覺得這箭實在沒什麼特別之處。
“小姐,你已經學會騎馬了麼?”小池坐在桌邊,雙手托腮望着暮湮。
燭火下,暮湮的臉更顯得嬌嫩無比,難怪有話說“霧裡看花,燈下看美人。”
“當然。”暮湮笑看她一眼,依舊拿着那箭仔細端詳。
小池鬱郁道:“好吧,那接下來,小姐是要學射箭了。”
暮湮輕道:“算你聰明,明天起,蔽月就開始教我射箭。以後,只要我學會了。就可以保護自己。”
小池撇嘴,她纔不信小姐能保護自己。
暮湮不以爲意,起身將弓和箭都掛在了壁上,接着道:“你可以不信,等你將來遇到危險,而小姐我將你救下了,你就不得不信了。”
小池起身,走到窗邊看了看:“如果是這樣,奴婢還是乞求自個別有什麼危險。到時候,奴婢自身難保不說,還會再拖累小姐。”
“你不相信我?”暮湮掛好弓箭後,轉身望着窗邊小池的背影笑問。
小池一邊關好窗門,一邊道:“信,只不過小姐那麼弱,奴婢覺得先還是早些歇着好。等明天起來,再來討論這個話題。”
?暮湮搖頭笑起來,還想說什麼,偏又說不出來。她伸了個懶腰,掩着嘴打哈欠,“被你一說,我還真困!”
小池走過去攙扶她:“來,我扶你上牀。”
“不,我先喝口水。”說着,便走到桌前自己拎起茶壺倒了一杯水。剛要喝,卻一下子愣住了。
“小池,這茶怎麼回事?”暮湮驚問。
剛倒的茶水裡,杯子底部竟然有條胖胖的肉蟲。
小池此時正在窗邊爲暮湮鋪被褥,聽暮湮問得奇怪,剛要轉身來看看那茶水到底怎麼回事,捻着被褥的手卻忽然感到異樣。
她定睛一看,嚇得不輕。
那被褥上竟然全是一個個被燒焦的洞,那些洞,大小不一,形狀各異。
“小姐,你的被褥燒壞了!”
小池臉色變了,聲音微顫。
暮湮放下手中的茶杯,趕緊走了過去一看,那被褥果然慘不忍睹。心中除了詫異更是憤怒,茶中有蟲子和被褥被燒壞的事情分明是有人蓄意而爲。
“算了,換一條被褥。”沉吟了半晌,暮湮無奈道:“一併將那有蟲子的茶水連茶壺一起換掉吧。”
小池愈發的鬱悶,這事情太離奇了。是誰,對小姐做出如此噁心且不能容忍的事情?
一邊思索,一邊收拾了破被褥,給暮湮換了新的。
“好好歇着去吧,明天早點來喚我。”暮湮上了牀,感覺睏意一陣陣襲來,便讓小池也去歇着。
小池爲茶水和被褥的事,心情極度不好。這回是放茶,燒壞被褥,下回難保不是弄些毒藥來放在暮湮的茶水裡。
這事,不能這麼算了。一邊想,一邊便要退下。
“小池,茶水和被褥的事不要對城主說。”暮湮合着眼,在小池前腳即將走出屋子時,忽然輕聲交代。
小池一愣,她還想着明天一早去稟告城主。但沒想到暮湮卻不加追究。
夜也深,小池見暮湮側身過去,便決定不再打擾她休息,便掩了門而去。
次日,天氣甚是晴朗。當第一縷晨曦照進窗戶時,小池便端來了洗漱的用水。而暮湮,也在這個時刻醒轉過來。
一夜無夢,想必是昨天太累,以至於連夢,都沒力氣做了。
“小姐氣色不錯,昨晚肯定睡得好。”小池上前來扶暮湮,見暮湮臉色比平時多了些紅潤。
暮湮笑道:“確實,以前一躺下便怪夢連連,昨夜卻睡得極穩。雖然睡得晚,但此刻醒來竟絲毫不覺得精神不濟。”
“如果小姐天天無掛礙,無思慮,奴婢擔保小姐的病不治而愈。”小池垂首立於一旁,輕聲道。
暮湮望她一眼,她怎麼不知道心無掛礙和心無思慮的好處?只是,想要做到,又豈是那麼容易。
待暮湮洗漱好,小池便替暮湮梳順了長髮,準備給她挽個垂鬟分肖髻。她用小指指尖挑出頭頂部分頭髮,將發分股,結鬟於頂,不用託拄,使其自然垂下並束結肖尾垂於肩上。她想了想,從鏡中看着暮湮:“窗外的那架薔薇開得正好,不如,奴婢去摘幾朵薔薇來爲小姐簪上。”
“一朵就好,不需要幾朵。”暮湮一笑,便由着小池出門摘了薔薇來。
小池在暮湮髮髻邊簪上一朵粉紅的薔薇,那嬌嫩地顏色,讓暮湮看上去愈加的嬌美。
“小姐好美!”小池凝試着暮湮,忍不住讚歎。
暮湮微嗔道:“別貧嘴了,趕緊幫我拿衣服來。”
“是。”小池答應着,便將暮湮今天要穿的衣服捧了過來爲其換上。
?素白色的束腰長裙,將身材勾勒得曲線玲瓏,外披一件長長的淺藍色紗袍,於雙臂上,又披上一條拖地的玫紅色絲質披帛。因爲拖在地上的紗袍很長,故使得暮湮在行走時必須要目不斜視,這樣雖然走得慢,但才能走得穩。
小池忽然想起暮湮常唸的那句“窈窕淑女”想必就是像眼前暮湮這樣的吧,婀娜多姿,弱柳扶風一般。也微有如此風流體態,才能招來那“君子好逑”了。
小池兀自看得出神,而暮湮卻相當疑惑。她看出這是新作的衣服,可她,並沒有交代小池去做這樣的衣裳。
還有就是,暮湮感覺這身打扮,似乎隆重了些。
“小池,這衣服,誰的?”暮湮蹙眉,朝銅鏡中望了一眼。美則美矣,只是今天要去找蔽月學習射箭,這身衣服是相當的不合適。
小池呆呆地望着暮湮額間嫣紅的花型胎記微微起了褶皺,心裡納悶。這身衣裙穿在暮湮的身上明明是一副天生的風流態度,而暮湮的眼中卻盡是漠然。
聽得暮湮問,小池便道:“這是城主命人一早送來的。”
“爹爹?”暮湮詫異不已,轉瞬笑道:“既然是爹爹送來的,就留着特殊日子穿吧。小池,給我換掉。”
嘴裡這麼說,心裡卻更納悶,父親怎會忽然在衣服方面做足了心思?
“這……”小池爲難,杵在原地不動。
暮湮不解,沉聲道:“小池,過來幫我換掉呀。”
還沒等小池吭聲,門外此時卻傳來一個聲音:“不必換了,就穿這身。”
暮湮一愣,擡眸望去時,發現姐姐弄雪竟來了到了門外。
弄雪自顧自地走進了房間,圍着妹妹轉了個圈,柔聲道:“這衣服穿在湮兒身上那麼美,湮兒不喜歡麼?”
暮湮低聲道:“勒得有些緊,不太喜歡。”
“可是,女人不就是要嬛嬛纖腰麼?”弄雪站定,伸手,拉着暮湮的手笑。
暮湮嬌嗔地望着弄雪:“姐姐說的雖然不錯,但湮兒確實不喜歡。今天又不是重要日子,爲何要穿得這麼隆重?”
弄雪微微而笑,笑容明淨溫柔:“不是隻有和蔽月在一起的日子纔是重要日子吧?”
一句話說得讓暮湮的臉刷地一下紅到了脖子根,暮湮心虛地看了看弄雪:“姐……”
見暮湮羞成這樣,弄雪微嘆了口氣,輕聲道:“我現在是來接你去宴客廳,今天有重要的人要見,你不能再跑了。”
暮湮凝着弄雪:“什麼重要的人?”說着,她的眸光瞥過傻站一旁的小池。
小池怔了怔,那神情似乎告訴暮湮,她不知情。
弄雪也不管,拉了暮湮的手便朝屋外而去。
“姐姐,你還沒告訴我到底是誰要來呢?”
“你去了就知道!”
“可是,蔽月……”
弄雪站住,回頭正色看着暮湮:“心裡別隻惦念着蔽月,他不該是你心中那個念念不忘的人。”
弄雪總覺得蔽月是在刻意接近暮湮,這樣的刻意,不得不讓弄雪懷疑他別有用心。她不希望妹妹被蔽月迷惑,甚至,心底是很反對父親將蔽月派到暮湮身邊的。
“姐姐,你……很討厭蔽月嗎?”暮湮心裡一沉,姐姐的話,她很介意。
她知道父親其實也不喜歡蔽月,對於父親爲何要將蔽月派到自己身邊,暮湮也不甚清楚。她只是以爲,蔽月身手不錯可以保護自己是原因之一。而姐姐,並未與蔽月有過任何交集,實在是犯不着要去討厭蔽月。暮湮這樣認爲,只是因爲她並不知道姐姐曾經半夜去找過蔽月的麻煩。這事,弄雪沒告訴她,蔽月,也沒告訴過她。
弄雪望着暮湮,簡介明瞭地回答:“是的。”
“可蔽月哪裡得罪姐姐了嗎?”暮湮臉色微變,她不明白,爲何大家都不喜歡蔽月:“姐姐能告訴湮兒麼?”
總不能直接告訴暮湮,蔽月對暮湮有企圖吧?這樣說,暮湮也不會信。弄雪很爲難,她不知道如何說出自己的厭惡之情。
暮湮擡起臉,帶着不安問:“姐姐爲何不肯說?難道湮兒的要求,讓姐姐爲難了?”
弄雪無奈,低聲道:“現在不是討論這個事情的時候,湮兒,聽話,趕緊隨我去見爹爹。”
一邊說,一邊拉着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