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弗米酒實在是珍品,入口清醇,齒頰留香。旁的不提,單就清爽這一點,就使得身上暑氣去了幾分。
雲初夏雖然不喜歡晏泠溏,但對於她帶來的酒,卻是目露欣賞。晏泠溏見他高興,當下得意起來,看着小雪在一旁步好菜,開口勸慰道,“酒雖是好酒,畢竟傷身,殿下不若吃着菜配着。”
雲初夏也不推拒,端正坐着。一手夾菜一手挾杯,不緊不慢,顯然教養良好。晏泠溏坐在對坐看着,眸中閃過幾分不明的喜悅。
突然間,雲初夏放了杯子,兩手捂着頭使勁搖晃起來。他閉着眼,每搖晃幾下停一會,再使勁搖晃,好像神智不是很清醒。所有人面色大變,滿臉驚恐。晏清潭不由得開口問道,“六皇子,你這是怎麼了?”
晏泠溏看着她,給她個瞭然的表情。晏清潭輕輕點點頭,不料晏泠溏突然將酒罈摔在地上,地面瞬時一片狼藉,酒液全撒了出來,嚇了衆人一跳。就連雲初夏都停下動作,看了她一眼,卻踉蹌着要向後倒去。
晏泠溏哭哭啼啼地上前扶着他,將晏清潭推到一邊去,指着她的鼻尖痛心疾首地罵,“你這個心狠手辣丫頭,說!一定是你在飯菜里加了什麼?!”
晏清潭心裡清楚得很,昨夜晏泠溏叫她在雲初夏的午膳放些催情藥物,她是一口應了下來的。想必她以爲飯菜裡留下了鐵證,這下她是跑不掉了。
晏清潭不說話,也絲毫不見慌張。晏泠溏眼中冒火,當即吩咐,“來人,把她抓起來!”
登時就有兩個僕役圍了上來,晏清潭笑道,“難不成我竟有這個膽量給六皇子下毒?小姐若是沒什麼證據,還是不要亂說得好。”
晏泠溏眉毛一挑,手朝桌上一指,“誰說我沒有證據,喏,那些飯菜不是還在麼?只等着鄭大夫前來,當叫你啞口無言!”
“你們還不都先退下?”秦修在前頭當先喊道。他身後跟着寄宿在秦家的鄭大夫,還有秦家的幾個主子,個個都緊張至極,六皇子這很明顯是中了毒,還是在秦府中的毒,治好便罷,治不好怕是要滿門抄斬的!
雲逸回到雲初夏身後,面無表情。他方纔去請大夫,想着事關重要,還是通知秦士騎一下,不想除了秦念,幾個主子竟都過來了。
晏泠溏仰着頭,滿面不忿,“表哥,你怎麼向着她?方纔我看見可是她提着食盒來的,很明顯就是她故意在菜裡下毒!這等蛇蠍心腸的人,當除之後快纔是!”
府尹夫人向來寵愛這個外甥女,再加上素來趾高氣昂,對晏清潭第一印象也不佳,想也不想就站到晏泠溏那頭去了,全然忘了在雲初夏面前顧全尊卑,直言道,“老爺,這等賤蹄子就該好生教訓,居然打主意到六皇子頭上去了。”
秦修瞧着自個的母親和表妹,平日一個個也是要面子的人,想不到今日居然如此蠻不講理。在他的腦海裡,把晏清潭看成是雲初夏在秦府最爲親近的人,她有什麼道理去害他呢?
雲初夏覺得自個頭始終有些暈沉,卻不大嚴重,他任由鄭大夫給自己檢查,一雙利眼打在各個人身上,眸光深邃,一言不發。
秦士騎一個頭兩個大,六皇子在秦府中毒這事可大可小,怕一個處理不好就是殺頭大罪。他沒什麼理由去懷疑自家人,於是打眼看向晏清潭,語氣若很是探尋,“晏姑娘,你有什麼想說的麼?”
晏清潭一直抿着嘴欣賞這一家子人的表演,她的嘴角帶着恰到好處的微笑,此時聽到秦士騎詢問,便答道,“清潭無話可說,只是凡事,還是講究證據得好。”
晏泠溏聽得這話把嘴一撇,當即嗤了一聲,“無話可說可不就是認罪了?”
小雪卻在這時跌跌撞撞地跪下來,面色惶恐,口中大呼,“六皇子,老爺,我剛纔見着晏姑娘在食盒中下了些東西,當時…她恐嚇我…我就沒敢聲張…”
府尹夫人當即一拍桌子,怒道,“晏清潭!你好大的膽子!連六皇子都敢謀害!”
“夫人,方纔在下查驗過,每道菜裡都有些靈芝粉,這有滋補養身的功效,這實在沒什麼特別。”鄭大夫在此時突然開口,小雪愣了一下,口中還喃喃道,“我分明…看見你…”
“我不過念着六皇子不易過度操勞,加了些靈芝粉罷了,真不知我有什麼好威脅你的。”晏清潭冷笑,燦然的眸光直射到小雪身上,竟叫她不由自主哆嗦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