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回 變故

啪啪啪,啪啪啪,聲音短促有力,夜色中聽得格外清楚。

嘎吱,大門打開,那人閃身進入,火把點亮,漆黑院落映出幾人身影,“大夥都來了。”

“到齊了。”

一人面色陰沉,一身華服身份必然不低,壓低聲音道:“諸位都是趙國世族,受先王之恩,如今屍骨未寒,趙括此賊行此篡逆之舉,身爲世族當以死報國恩。”

一人面露陰狠,“恨不得把趙括碎屍萬段。”

“邯鄲世族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說吧,怎麼做,只要對我們有利,殺人放火樣樣在行。”

“好,等的就是諸位這句話,立刻召集舊部,待時機成熟打開城門放秦軍入城。”

“放秦軍入城!這樣似乎不妥,秦、趙長平一戰,秦國死傷無數,早已將趙國視爲仇敵,若是攻入邯鄲,難免屠戮百姓泄憤,到時即便可以殺了趙括,你我難免受到牽連,最主要的是如此趙國恐怕真的毀了。”

一人點頭,“趙世兄說的沒錯,絕不能因爲仇恨而毀了趙國,這樣他日如何面對先祖。”

爲首之人發出一陣冷笑,“婦人之仁,如今四國聯合發兵圍攻趙國,憑趙國一己之力如何應對,再打下去趙國必亡,索性與秦結盟,給其好處,除掉趙括,請回大王,如此纔是趙國唯一希望。”

“這樣也是有些道理。”

方纔那人連連搖頭,“秦國乃虎狼,到時我爲魚肉豈不是任由人宰割,不如索性與秦軍一戰,生死由命。”

頭領眼中露出一絲陰狠,“難道忘了世族的仇恨不成!”

那人道:“不錯,趙括是沒收我們的土地,只是依然有所保留,世族憑藉自己之力同樣可以過活,當日並未追究世族追隨趙穆作亂之罪,如此已經是最大的恩惠,這種事做不出來。”

那人說完轉身便走,蹭蹭蹭,暗處閃出幾人,手持利劍擋住去路,那人警覺,噌的一聲抽出腰間佩劍,“這是何意?”

“退下,老夫只因相信諸位爲人所以不惜甘願冒天下之大不韙而行救趙之舉,既然不願參加絕對不會強求。”

那人回頭,“世兄放心,這件事到此爲止,絕對不會從這裡傳出,諸位好自爲之。”

說完長劍收回推門而出,大門關好,其他幾人面色各異,其中多是對趙括有仇隙世族之人,提到打開城門放秦軍入邯鄲對付趙括,不想有人反對。

“世兄!”

那人點頭,“放心,這件事絕對不會有人泄露。”

黑暗中幾道身影快速消失,方纔離開那人面色冷峻邁開大步直奔住處而去,身爲世族身受王室之恩,當日跟隨趙穆作亂同樣是懼於趙穆之威,若不參與必然被趙穆所害,這一點趙括不同,當日世族眼見趙穆身死紛紛丟下兵器,趙括只是收回土地略爲懲戒,爲此不免心中感激,加上趙括做了大王以後身系百姓,開墾荒地,鼓勵農商,邯鄲相比以前更爲繁華,百姓家有餘糧,試想若是再過五年、十年,趙國將是何等富庶。

一道身影接近,身形略微搖晃,那人警覺,手放在腰間劍柄之上,距離越來越近,看得清楚,來人身形瘦削,生得一副尖嘴猴腮相,頭上戴了一頂圓帽頓時顯得不倫不類,從一身打扮可以看出必然是邯鄲城內商賈,夜色中顯出幾分醉意。

那人身子貼在牆邊,來人目光投來,身形晃動幾下向前走去,嘴裡哼哼呀呀不知說些什麼,猛然街口處竄出幾道黑影,手中長劍舉起直刺那人胸口,那人早已警覺,長劍抽出,擋住兩柄長劍,一聲怒喝右腿順勢踢出,啪啪啪,幾道繩索從暗處打出,手臂,腳踝同時被繩索纏住,一柄劍閃動寒光直奔那人胸口。

“孃的!”

方纔走過之人回頭看去,忍不住罵了一句,夜色中映出即到黑影,黑影消失,一道身影快速倒下。

換做別人必然嚇得快速逃離,這人不同,腳下不停,身形靈活,幾個瞬間來到近前,左右看去,漆黑街道空無一人。

彎身向下,但見胸口處盡是血污,一劍擊中要害不由得連連搖頭,“通知大王,世族..世族!!”

那人咬緊牙關試圖說出最後兩個字,不想身子猛然一挺一命嗚呼。

“告訴大王世族什麼?”

用力搖晃幾下,一探鼻息不由得嘆口氣,“遇到這種事必然要管上一管才行。”一道身影從地上躍起,快速消失。

天光剛亮,王城門前一道身影接近,快速上前,侍衛認得,“六爺。”

“勞煩通稟一聲,就說劉六有事要見大王。”

“劉六?哪個劉六!”

來人眼珠一瞪,“就是你家六爺。”來人正是當日跟着趙括闖天下的六子,當日對付連晉立下功勞,六子與黑巴、白英等人不同,白英等人有本事,六子做的不過是打聽點消息這種上不得檯面的事,索性置辦了莊園弄了一個婆娘回去,搖身一變作了商賈,憑藉當日與趙括關係倒也混的風生水起。

“六爺,大王這幾天一直沒回來過。”

六子點頭,“知道了。”轉身離開,走出幾步回頭道:“記住,六爺叫劉六。”

有身份的人必然在乎名聲,六子再也不是當年那個隨意被人取笑的小六子,出內城直奔邯鄲城牆而去,秦軍圍困邯鄲城,六子同樣知曉,唯有期待大王擊退秦軍。

趙括巡視城牆,六子直奔城防營而來,沿途遇到一人,“六子,幾年不見混得不錯。”

白英上下打量狗六,一身華服,臉上帶着紅光,再也不是當年那個彎着身子四處討巧的狗六。

“有事見大….大大哥。”狗六雖然富貴,有了名字,依然無法改變口吃毛病,白英臉上露出笑意,昔日好兄弟,今日相見頓時顯得親切。

“走,大王見了你一定高興。”拉住狗六手腕直奔城牆而去。

“別上去,怕。”

白英笑道:“怎麼發了財,膽子也沒了。”

狗六笑道:“白大哥就別取笑了,六子從小膽子就小,確實有要緊事。”

“好。”

白英幾個閃身躍上城牆,時間不長,趙括帶着幾人快步走下,狗六連忙跪地施禮,“劉六拜見大王。”

“劉六,倒是一個好名字。”

“多謝大王。”

“戰事吃緊,待擊退秦軍再敘舊不遲,如此急着見本王可是有事發生?”

狗六點頭,將昨晚見到怪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用手捂住胸口,身子倒地,嘴裡發出顫顫巍巍聲音,“通知大王,世族…世族!”

狗六混跡市井,以騙人爲生,這種演戲本事最是拿手,倒在地上學得惟妙惟肖,趙括看在眼裡面色陰沉,手臂一拉,狗六從地上跳起。

“六子,可認得昨晚被殺的那個人?”

狗六點頭,“先前倒是沒有注意,當時見那人斷了氣,索性動了一點心思,從身上弄了一點好處。”說完從懷裡掏出一物遞到趙括面前。

“世族!”

狗六手中所拿正是代表世族信物,世族說白了就是王室的親戚,沾親帶故,未免亂了身份所以世族宗親都要定製這種腰牌,上面刻有宗室姓名出生年月,目的就是區分彼此身份還有輩分。

“世族的人被人殺了,臨死之前言明要通知本王,還有後面無法說出的事實!”趙括看到狗六手中所持之物基本判斷出昨晚情形,邯鄲世族勢力盤根錯節同樣大敢大意,不想還是出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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