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一刻辰後,待等韓軍重組陣勢殺到戰場時,秦軍便速度地撤退了,重新撤退至憚狐城內。
蒙仲與暴鳶率領魏韓聯軍趁機掩殺了一陣,亦取得了一些優勢。
由於發生這場意料之外的硬仗,蒙仲終止了進攻憚狐城的命令,準備與暴鳶合計一番再說。
如他所料,在魏軍於城外重組陣型的期間,暴鳶駕馭戰車親自來到了蒙仲這邊,滿臉歉意與慚愧地向蒙仲表達歉意:“老弟,這次若非是你看穿了秦軍的詭計,老哥我……”
不得不說暴鳶真的感到很羞愧,想他戎馬一生的名將,今日險些就栽在一個叫做白起的小毛孩手中,若非蒙仲看破了秦軍的詭計,今日這場仗,非但韓軍會被秦軍擊破,就連魏軍恐怕也會受到韓軍的牽連,上演當年「濮上之戰」時齊軍潰敗的那一幕。
見暴鳶滿臉羞愧之色,蒙仲自然好言安撫寬慰:“大司馬只是被秦軍不擇手段的說法激怒,失去了平常心而已……換做平時,我想未必會中那白起的詭計。”
“哈,老弟太擡舉老哥我了……”暴鳶苦笑着搖了搖頭,旋即轉頭看向憚狐城的方向,正色說道:“話說回來,那個叫做白起的小毛孩當真不簡單,我以爲他只是走了狗運才以偷襲的方式擊敗了犀武,未曾想……真是輕敵了。”
“唔。”蒙仲深以爲然地點了點頭。
他當然清楚對面秦軍主帥白起的難纏,從伊闕山到韓國境內,他與白起明裡暗裡交鋒數回,雖白起奈何不了他,但他亦奈何不了白起,此人堪稱是他迄今爲止所遇到的最強勁敵之一,與他的義兄田章簡直不相上下。
搖了搖頭,將心中的想法暫時拋之腦後,他詢問暴鳶道:“眼下繼續攻城麼?”
暴鳶聞言看了一眼憚狐城,又環顧四周觀察了一番韓軍與魏軍的狀態,苦笑着說道:“老弟說得對,似這等強敵據守憚狐,確實不是短時間能夠將其擊潰的……”說罷,他稍稍一頓,看着蒙仲說道:“經過今日之事,老哥我也想通了,老弟的才能遠在老哥我之上,若老弟不嫌棄的話,不如由你來決策……”
“我?”蒙仲聞言有些驚訝。
似乎是猜到了蒙仲的心中想法,暴鳶連忙解釋道:“老弟不必懷疑,這是老哥肺腑之言。一來那白起的計略遠在我之上,若你我兩軍再各自爲戰,我恐怕被他各個擊破……”說到這裡,他面色訕訕地補充了一句:“主要是我怕再中計。”
“呵。”蒙仲不失禮貌地陪着笑了一下。
不過確實,今日這場仗確實兇險,若非他感覺出了不對勁,秦軍說不定真有機會再次上演擊破他魏韓聯軍的暢勝。
“這個,恐怕不太合適吧?大司馬乃是天下聞名的名將,而在下,只是一介無名之輩……”
“欸!老弟可莫要過分自謙,無論是當日在伊闕山扭轉劣勢,還是今日早早識破秦軍的詭計,老弟的眼力遠在老哥我之上,再者,老弟的爲人我也大概瞭解了,與公孫喜大爲不同。……至少老弟你的品行,老哥我是信得過的。”
見暴鳶果然出自真心,蒙仲在略微猶豫了一下後,最後還是應了下來。
畢竟在趙國時的經歷讓他深刻明白了一個道理:在有些時候,你必須自己主動站出來挑起責任,而不是將自己的命運放在別人手中。
倘若當年他能堅持己見,或者厚着臉皮向趙主父、趙公子章索要更多的軍隊,而不是隻有區區數千人,那麼結局或許能夠稍微得以改變——縱使最終仍然無法挽回那種種遺憾,但至少蒙仲已經盡力,不至於會像如今這般,始終對當年趙國的事耿耿於懷。
“既然是大司馬的意思,那就恕在下僭越了……”
蒙仲朝着暴鳶抱了抱拳,旋即目視着憚狐城說道:“依在下看來,此番恐怕是秦軍最後的嘗試。”
“最後的嘗試?”
見蒙仲說到正事,暴鳶亦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捋着髯須沉思道:“你是說,今日這場仗?”
“嗯。”
蒙仲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在我看來,今日白起所用的計策,是很難故技重施的,縱使他明日再抓捕一些貴國的平民,脅迫他們直衝你我兩軍,我等亦不會眼睜睜看着貴國的平民衝散我軍的陣型;縱使他再派秦卒混於平民當中,亦會被我等識破……”
“也就是說,這是那白起最後的計策了?”暴鳶沉思道。
“應該是了。”蒙仲點了點頭,目視着憚狐城又說道:“最後的嘗試失敗,我想白起也意識到已經再無可能扭轉勝敗,與其困守憚狐、陽人兩座城池,坐等城內所剩不多的糧草耗盡,我以爲白起會選擇突圍……”
“突圍?”
暴鳶捋着髯須思忖了片刻,皺眉說道:“然眼下西、北、東三面皆已在你我兩軍的包圍下,他秦軍……唔?莫非南渡汝水?”
“有可能。”蒙仲點頭說道。
不得不說,此前他其實並未想過秦軍是否會向南朝着汝水撤離,但他可以通過分析來得出這個結論:秦軍既已再無機會戰勝他魏韓聯軍,兼之又幾乎沒有可能朝着西側、北側、東側三個方向突圍,那麼自然而然,就只剩下朝南邊的汝水突圍撤離這最後的一條生路。
除非白起情願困死在憚狐、陽人兩座城池,用自己以及麾下四五萬秦軍的生命,硬生生拖延魏韓聯軍進攻宜陽的日期,爲秦國爭取時間。
但按照蒙仲對白起的大概瞭解,後者絕非是這種意義用事的人,在「宜陽」與「四五萬秦軍」兩者間,白起多半會選擇儘可能地保存後者,而這,亦符合兵法那「善戰者不拘泥於一城一地得失」的勸誡。
“言之有理。”
在聽了蒙仲的一番判斷後,暴鳶深以爲然地點了點頭:“既然如此,我等只是派人盯着秦軍的動靜,在其撤離時趁機掩殺,便可大獲全勝?”
聞言點了點頭,蒙仲又說道:“白起這個人,我觀他心思縝密,恐怕早已想好了退路……我懷疑在今日之前,他已做了兩手準備,一方面謀劃擊敗我等,一方面叫其麾下士卒秘密建造浮橋以便南渡汝水,倘若秦軍果真已早早準備了建造橋樑的木材,那麼很有可能在今明兩日間,秦軍就會大批向汝水南岸撤離,只要我等抓住機會,就能給予秦軍重創!”
“唔!”
暴鳶深深地點了點頭。
旋即,他又問蒙仲道:“那今日攻城之事……”
聽聞此言,蒙仲四下瞧了幾眼,又看了眼他們兩軍隊伍中那幾座井闌車,想了想對暴鳶說道:“我軍士卒花費數日打造了井闌車,若最終排不上用途白白將其摧毀豈非可惜?反正來也來了,不如索性就順勢進攻一波吧,大司馬可以令貴軍的弓弩手登上井闌車……”
“好!”
商量完畢,蒙仲與暴鳶各自下令,使麾下軍隊再次朝着憚狐城逼近。
值得一提的是,在即將下令攻城之際,蒙仲有意現身在魏軍的陣列前,指着眼前那座憚狐城,沉聲喊道:“當日在伊闕山北,我斷言三日之內可破秦軍,然秦軍畏懼,於夜裡悄然逃離,幾番週轉,今日終被我軍攆上。……今日我還是那句話,三日之日必破秦軍,介時,我蒙仲親自說說公孫軍將,爲爾等慶功,卻不知,諸位可還有擊敗秦軍的勇氣?!”
由於今日蒙仲提前看破了秦軍的詭計,使得秦軍並未成功偷襲魏軍,反而被魏軍擊退,這使得魏軍上下兵將士氣高漲。
此刻聽到蒙仲的話,數萬魏軍高聲吶喊道:“有!”
見此,蒙仲欣然說道:“好!既然如此,雖今日時辰已經不早,但至少先給秦軍一點顏色看看……不管勝負如何,待正午時撤兵回營!……都聽明白了嗎?”
“明白!”
數萬魏軍齊聲喊道。
那士氣高昂的模樣,看得暴鳶嘖嘖稱讚不已。
不過他並不是很明白,不明白蒙仲爲何要在這個時候激勵魏軍——不是說好今日只是佯攻性質的攻城麼?只是爲了給秦軍施加壓力而已。
而事實上,蒙仲這番舉動,恰恰正是爲了給秦軍施加壓力。
至少這會兒,已回到憚狐城上窺視城外魏韓聯軍的白起,就感覺到了莫大的壓力。
只見白起皺起眉頭,似咬牙切齒般低聲說道:“居然在這個時候激勵魏卒……這是逼我今晚突圍麼?該死的!這傢伙怕是猜到我已有突圍的意圖……”
在旁,大將季泓聽到了白起的低語,不解問道:“白帥何以如此斷定?”
白起低聲解釋道:“當日在伊闕山北的營寨時,那蒙仲在攻打我軍營寨前,於數萬魏軍面前耍了個詭計,使數萬魏軍對其深信不疑,今日他故技重施,相信魏軍上下都堅定能在三日內擊破我軍……看看城外那些魏卒,多麼可怕的氣勢。……他料定我會退讓,以便於在我軍向汝水撤離時,趁機掩殺……那個傢伙對戰場時機的把握,簡直是一等一的精準。”
“那……那我軍不退不就好了?”季泓不解問道。
“……”白起沒有回答,只是長長吐了口氣。
不退?
刨除今日戰死的數千士卒,他四萬不到的秦軍,擋得住兩倍以上兵力的魏韓聯軍?
確實,他秦軍確實可以堅守三日,叫那個蒙仲“失信”於魏軍,但到時候他秦軍會如何?
倘若這三日魏韓聯軍攻得猛,可能三日後他秦軍只會剩下一半兵力,再考慮到糧草問題,說不定最終會全軍覆沒於此。
“撤!今晚必須向汝水撤離!”白起果斷地說道。
聽聞此言,季泓臉上閃過幾絲不解與困惑:“那……那不是正好中了對方的下懷?”
“是啊,但沒辦法……”
臉上閃過幾絲惆悵之色,白起轉頭看了一眼城牆上的那些秦軍士卒,心下暗暗嘆息。
他知道,倘若他下令南渡汝水的話,他眼下近四萬秦軍,最起碼得有一半被魏韓兩軍截下,死於這片土地。
但沒有辦法,犧牲兩萬人,能讓另外兩萬秦軍得以逃生,這總好過四萬軍隊全部葬身於此。
『……我還是太託大了。』
擡手按了按左肩的箭創位置,白起不禁有些後悔。
說實話,在蒙仲率領魏軍主力朝着憚狐而來時,他其實是有機會帶着麾下秦軍撤離的,縱使這四周有三支魏軍的騎兵又如何?他四萬秦軍全部出動,四下砍伐林木,短短一兩日就能在汝水造好浮橋。
只是就這樣撤離,被那蒙仲攆着狼狽逃亡,他心中不甘,是故在預留後路的情況下,他率軍在憚狐城暫時駐紮了下來,想看看能否有反制魏軍的機會——倘若沒有機會,他到時候再撤也不遲。
而暴鳶率領三萬韓軍的趕到,讓白起看到了幾絲擊破魏韓聯軍的希望,因此他想出了一條計策,希望能一舉擊破蒙仲與暴鳶,卻沒想到計策被蒙仲識破,以至於功虧一簣不說,還被蒙仲猜到了他秦軍眼下“外強中乾”的狀態,繼而順勢聯想到他秦軍或有可能選擇撤離。
至於他秦軍朝什麼方向,在西、北、東三面皆不可去的情況下,三歲小兒都能猜到必然是向南、從汝水撤離,又何況是那個蒙仲呢?
倘若用一句俗語來形容此刻白起的心情,“偷雞不着蝕把米”恰好到處——只不過當代還未有這種說法罷了。
“嗚嗚——嗚嗚——嗚嗚——”
隨着三聲軍號響起,蒙仲與暴鳶麾下魏韓聯軍,終於展開了對憚狐城的進攻。
但截至到正午,足足一個半時辰,魏韓聯軍的攻勢卻顯得雷聲大、雨點小,從始至終聯軍只發動兩撥像模像樣的攻勢,其餘時候,都是韓軍那些立於井闌車上的弓弩手在壓制着憚狐城,這使得秦軍無驚無險地便守住了城池。
不過平心而論,對此白起一點也不覺得高興,因爲他知道,那根本不是魏軍的全部實力,是魏軍的將領們,在有意壓制着魏卒們的進攻慾望,至於原因,無非就是不希望出現較大的傷亡罷了——魏軍真正的目的,是爲了對他秦軍施加壓力。
更要命的是,越接近那蒙仲所說的「三日期限」,魏卒的士氣與戰鬥慾望就更強,反之,他秦軍士卒就越發不安。
正午前後,看着如潮水般撤離的魏韓聯軍,白起轉頭對季泓說道:“立刻派人在汝水建橋,待橋建成之後,立刻撤離。”頓了頓,他壓低聲音說道:“儘量挑受傷的士卒斷後。”
『……令受傷的士卒斷後?!這豈不是叫他們白白送死麼?』
季泓吃驚地擡頭看了一眼白起,見白起面色冷漠,他張了張嘴,最終並沒有多說什麼。
畢竟他也明白,在魏軍已猜到他們準備向南撤離的情況下,他秦軍想要撤到汝水南岸,就必須用壯士斷腕的辦法,留下一些軍隊拖延魏韓兩軍。
用那些士卒的性命去拖延。
“……喏!”
抱拳應命,季泓召來仲胥、童陽二將,低聲對他們說了一番吩咐。
在從季泓口中得知白起的計劃後,仲胥、童陽二將臉上閃過諸般不忍,但最終還是決定遵從白起的命令,畢竟他們也知曉利害。
而另外一邊,暴鳶索性帶着韓軍撤到了魏軍的營寨,方便隨同魏軍一起行動。
在此期間,蒙虎、華虎、穆武三人所率領的騎兵,更是死死盯着秦軍的一舉一動。
自然而然,秦軍在汝水上建橋的事,也瞞不過他們三隊騎兵的眼睛。
當日下午未時前後,由於此前已經準備好了搭建浮橋的木材,秦軍很快就在汝水上建成了橋樑。
得知橋樑建成之後,白起立刻下令全軍撤退。
而魏軍這邊,此時蒙仲也已經收到了蒙虎、華虎、穆武三人派人送來的消息,得知秦軍即將南渡汝水逃亡,便立刻與暴鳶一同,帶着吃過乾糧的魏韓聯軍再次趕赴憚狐,追擊秦軍。
得知魏韓聯軍前來追擊,白起命大將仲胥、童陽二人率領一部分秦軍士卒阻擋魏韓聯軍。
一開始,這些秦軍尚有與魏韓聯軍一戰的勇氣,直到因爲兵力的關係,他們逐漸抵擋不住魏韓聯軍的攻勢。
此時當他們回頭再尋找仲胥、童陽兩位大將時,卻發現這兩位大將不知何時已帶着其近衛不知所蹤。
他們被拋棄了。
這些回過神來的斷後秦卒們,咒罵着、哭嚎着、哀求着,但最終還是難以避免被魏韓兩軍擊破的命運,縱使最後他們已絕望地放下了手中的兵器,但還是被滿腔仇恨的魏韓兩軍士卒殺死了大部分人。
伊闕山一役,十八萬魏軍在一夜間戰損近十萬人,甚至於險些全軍覆沒,更有甚者,就連他魏國的名將公孫喜亦被秦人屈辱的殺死,魏軍如何不憎恨秦人?
而韓軍這邊,秦軍反攻至韓國境內,肆意屠戳平民、肆意燒傷搶掠,甚至不惜脅迫他韓人平民在達到目的,韓人如何不憎恨秦人?
更別說近幾十年,秦國不斷攻取魏國、韓國的國土,致使兩國無數的士卒戰死沙場,這份仇恨豈是輕易能夠化解的?
縱使蒙仲下達了「降者不殺」的命令,但對秦人抱持深刻恨意的魏韓兩軍士卒,還是對那些放下兵器投降的秦軍士卒痛下殺手,以至於斷後的近萬秦軍,到最後幾乎沒有剩下幾個活人。
而在此期間,竇興、唐直、魏青三位軍司馬,並蒙虎、華虎、穆武三人執掌的騎兵,持續對秦軍展開追擊,從憚狐城一路追到陽人,再從陽人追到汝水河畔。
此時的騎兵,展現出了他們在追擊敵軍時的強大殺傷力,在一路的追趕中,每名騎兵平均竟有六七條人命的進賬,相比較之下,竇興、唐直、魏青三位魏將率領的過萬魏軍,戰績卻遠遠不如這區區千名騎兵。
想來此時此刻,竇興等軍中的軍司馬們,這才徹底對這些騎兵徹底服氣。
魏王遫三年五月十九日,秦將白起率麾下秦軍南渡汝水,魏將蒙仲、韓將暴鳶率軍追擊,斬首兩萬,大獲全勝。
隨後,秦將白起率領殘餘的兩萬軍隊向西撤退,但沿途又遭到蒙仲麾下部將蒙虎、華虎、穆武三人率領魏軍騎兵的追擊,前前後後出現了數千人的傷亡,以至於最終待白起撤退至三川境內時,其麾下軍隊就只剩下寥寥一萬四五千人。
而與此同時,蒙仲、暴鳶在收復憚狐、陽人兩座城池後,立刻直奔宜陽。
值得一提的是,此時坐鎮伊闕山的魏將公孫豎,亦從附近召集了攏共近萬的敗軍,使他麾下的兵力從一萬人暴增到兩萬人。
在得知秦軍主力已被擊破的消息後,公孫豎立刻帶着部將樑習,以及坐鎮伊闕山南營的樂毅,率領總共三萬餘魏軍直奔宜陽,與蒙仲、暴鳶二人匯合。
五月二十三日,五萬韓軍、數千東周軍、八萬魏軍,魏韓周總共近十四萬聯軍,於宜陽城外匯合,商謀攻取這座城池。
而此時宜陽城內,僅秦將向壽麾下的三萬餘秦軍,如何擋得住這十四萬聯軍的攻勢?
再加上看到魏軍主力出現在宜陽城下,向壽猜到白起已敗,心中更是絕望,在苦苦守了十日城池後逐漸不支的情況下,向壽只能帶着殘兵朝函谷關撤退。
六月初三,魏韓週三國聯軍攻破宜陽,攜兵鋒之勢直奔函谷關。
繼田章討伐秦國之後,秦國再次被人攻到了函谷關。
不過蒙仲也知道,儘管已打到了秦國的函谷關,但魏韓週三國聯軍的勢頭其實也已經很勉強了。
這場仗打到現如今,十萬韓國精銳折損一半,東周軍隊亦折損一半,而他魏軍,曾經的十八萬魏軍,只剩下區區八萬人,且其中河東魏軍只剩下四萬餘人,曾幾何時的三十萬聯軍,被秦軍殲滅了整整十六萬。
就連聯軍的主帥,魏國的名將“犀武”公孫喜,亦在這場仗中戰死。
反觀秦軍,秦軍總共的兵力也就只有十三萬,而最終的損失也在十萬上下。
從雙方的兵力損失來看,魏韓週三國聯軍實在談不上“大勝”,唯一可以慰心的是,新城、宜陽兩座城池被聯軍奪了回來,而這對韓國有着非比尋常的意義。
但不管怎麼說,聯軍此番亦是傷亡慘重,儘管攻到了函谷關,但蒙仲還是覺得不太可能對秦國造成什麼威脅。
更關鍵的是,此刻坐鎮函谷關的秦將,名叫司馬錯!
不錯,正是與「齊之匡章」、「魏之犀武」、「韓之暴鳶」齊名的秦國名將,司馬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