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叮——”
面對着陽關的弩陣防禦,秦將白起無奈地選擇了退兵。
雖然他今日有心試探一下陽關的守備,然而卻萬萬沒有想到,那蒙仲也不知耍了什麼花招,以至於從陽關內不停歇地射出綿綿的箭雨,這非但讓秦楚兩軍的士卒感到恐慌,就連白起也因此顯得有些心煩意亂。
在當今世上,雖流傳有《孫子》、《吳子》、《孫臏》等兵法,但凡是看過兵法的將領,都明白打仗需“以正和、以奇勝”,但奇謀之所以稱作奇謀,又哪裡是隨隨便便就能想出來的。
可是對面的蒙仲,似乎他每次遇到這傢伙,這傢伙都能鼓搗出一些新奇的東西,比如去年在伊闕之戰時效仿趙國組建騎兵,破解了他白起用來反制魏軍的狼奔豕突之策,而今日在陽關,又不知耍了什麼花樣,使其麾下的弓弩手能夠連續施展齊射。
不得不說,這讓白起的心情變得尤爲複雜。
一方面,蒙仲表現得越出色,就越不枉費白起視其爲勁敵,甚至於白起也在暗暗期待,期待蒙仲是否還能表現地更加出色;可另一方面,白起也希望儘快擊敗蒙仲,將其收入麾下。
秦國此前不乏彼此配合默契的將領,就比如魏章與嬴疾,正是這兩位的默契配合,才使秦國在那段艱難的歲月中,最終擊敗了傾盡國力發兵進攻秦國的楚國,一舉全殲了入侵秦國境內的楚軍,使當時傲慢強橫的楚國,再不敢挑釁秦國。
正因爲如此,哪怕今時今日魏章、嬴疾皆已故去,但仍有上了年紀的秦人懷念這兩位名將。
不過白起卻堅信,只要蒙仲願意投奔秦國,投入他麾下作爲副將,他與蒙仲精誠攜手,哪怕是魏章與嬴疾這對組合,亦要被他們比下去。
但想要收服蒙仲,就必須先擊敗此人,然而想要擊敗蒙仲……
不得不說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萬歲!”
“秦軍撤退了!”
“萬歲!”
瞧見關外的秦軍如潮水般撤退,首先是陽關城牆上的魏卒們忍不住歡呼起來,旋即,關內亦響起了如潮的歡呼。
“這就撤兵了?”
許地軍司馬鄭奭簡直有些難以置信,他可從未想過,秦楚聯軍今日的攻勢竟然是這般的虎頭蛇尾。
不,連虎頭蛇尾都談不上,因爲秦楚聯軍今日幾乎沒有對陽關造成多大的威脅。
當然,雖然對此感到不可思議,但鄭奭也明白其中的緣由,他覺得,多半是他魏軍毫不間斷的弩箭齊射唬住了司馬錯與白起。
而提到這毫不間斷的弩箭齊射,他便不由地有些佩服蒙仲。
要知道,弩兵問世至今已有數百年,但始終存在着一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填裝弩矢太慢、無法連續射擊,這使得弩兵在戰場上大多數時候只能作爲錦上添花的存在,不足以成爲主力,然而,今日蒙仲卻依靠巧妙的戰術,單憑几千弩兵就嚇唬地秦軍立刻撤離,鄭奭着實佩服。
想到這裡,鄭奭立刻從城牆走到關樓,朝着蒙仲抱抱拳,笑着說道:“恭賀方城令再次擊退秦軍。……不過這次也太過於輕鬆了,在下尚未取下一名秦卒的首級,這場仗就結束了,實在是不盡興吶……”
蒙仲笑着說道:“今日只是司馬錯與白起被我等唬住了而已,倘若他們得悉其中的奧秘,待他們下次發兵進攻我陽關時,就不會如此輕易地撤離了……”
聽聞此言,鄭奭面色一愣,立刻皺着眉頭說道:“這樣的話,有必要警告士卒們守住秘密,莫要將這招戰法泄露出去……”
蒙仲微微一笑。
平心而論,他當然也想守住二段射的秘密,但正所謂紙包不住火,無論他如何守住秘密,司馬錯與白起最終還是會得悉其中的秘密,甚至於將其學會,反過來對付他們。
既然註定無法守住秘密,還不如順其自然,將更多的心思用在思索新的計策上——縱觀古今,哪個名將能單憑一招兵法贏得所有的勝利?
此時,蒙遂亦從城牆那邊走了過來,與蒙仲、鄭奭二人談聊了片刻。
算計,蒙遂壓低聲音對蒙仲說道:“阿仲,雖這招戰法威力極大,但關內的弩矢儲備消耗也極大,就方纔那一會兒工夫,差不多就已射出去三四萬支弩矢了……”
在旁,鄭奭聽到這話,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他忍不住插嘴道:“什麼?就那麼會工夫?三四萬箭矢沒了?”
而聽到這話,蒙仲亦無奈地苦笑了一下。
爲了今日的守關,將他麾下的弩兵,以及鄭奭麾下的弩兵通通都調到一起,大約湊了六千人左右,這六千名弩手每人射個十箭,不就是六萬支弩矢了麼?
此時,蒙遂正色對蒙仲說道:“爲日後考慮,我覺得有必要儲備一批弩矢。”
稍稍一停頓,他從關樓上一名弩手腰間的箭袋中抽出一枚弩矢,向蒙仲說出了他的想法:“我覺得,單單依靠從魏國國內運來的弩矢,不足以完全彌補我軍的箭矢消耗,倘若想長久守住此地,我認爲我等應當建造一些專門鍛造箭簇的工坊……”
“專門鍛造箭簇?”旁邊的鄭奭微微一愣。
“是的。”蒙遂轉頭朝向鄭奭,點點頭解釋道:“爲節省鐵石,僅鍛造箭簇也足以洞穿秦軍的甲冑,而箭桿,用木杆就足以,並且,爲了節省人力,這些木杆咱們可以讓葉邑的邑民幫忙削制,我葉邑如今有十幾萬邑民,倘若有十萬人,每人每日削造十支木杆,那就是一百萬……”
日造一百萬支箭桿?
在旁的鄭奭已經驚地數不出話來了。
這也難怪,畢竟在當今天下,單個城邑能擁有十幾萬人口的,絕對不超過兩隻手,且其中還包括像邯鄲、大梁、臨淄這種國都級別的城池,絕大多數的大邑,基本上人口都在三四萬左右,因此自然沒有這麼誇張的生產力。
“這個主意不錯。”
蒙仲聞言點了點頭。
他從兩方面考慮蒙遂的建議,其一,即弩矢的反覆利用,其二,即葉邑的勞動力。
別看葉邑一帶現如今還有着充足的耕地,但隨着葉邑的發展,城邑周圍的臨近的土地,最終是會被開墾完的,到時候,就會出現大量沒有土地的邑民。
沒有土地,就意味着沒有收入,而沒有收入就活下去。
因此,在葉邑發展一些小作坊,分擔一部分對土地緊缺的壓力,就變得尤爲重要。
總而言之,一座城邑想要可持續地發展,農、工、商三者缺一不可。
想到這裡,蒙仲當即對蒙遂說道:“這樣,你立刻派人向繚到陽關來一趟,咱們好好商量一下這件事……”
“嗯!”
蒙遂點點頭,在向鄭奭打過招呼後,告辭離去。
看着蒙遂離去的背影,再看看站在身邊的蒙仲,鄭奭心中不禁升起一個古怪的想法:明明這兩位的年紀都跟他兒子差不多大,那麼他二人之間的對話,他卻聽不懂呢?
不過一想到蒙仲、蒙遂二人皆是宋國大賢莊周莊夫子的弟子,鄭奭也就釋然了。
畢竟是聖人的高足嘛,常人自然是萬萬比不了的。
隨後,蒙仲、鄭奭二人又巡視了關內,期間順便與麾下的士卒說說話,鼓舞一下士氣,而就在他鼓舞士氣的期間,忽有一名魏卒帶着兩名魏卒來到他面前,抱拳稟報道:“啓稟方城令,有郾城的信使送信至,欲求見蔡午蔡司馬。”
聽聞此言,蒙仲遂看向那兩名來自郾城的魏卒,驚訝地說道:“蔡司馬於幾日前已率軍回援郾城,難道你二人途中不曾遇到麼?”
那兩名郾城魏卒面面相覷,楞了半響,纔有一名士卒低着頭說道:“我等本該在昨日抵達此地,只因途中遇到了敵軍騎兵的追擊,是故……是故……”
“原來如此。”
蒙仲點點頭,也沒有責怪這兩人的意思,反而寬慰道:“不過你二人可以放心,蔡司馬已率軍回援郾城了,算算日子,此刻怕是已抵達了郾城一帶……”
說罷,他看了一眼其中一名郾城魏卒手中的書信,問道:“不介意的話,在下能否看看這信,看看郾城現如今是什麼情況?”
聽聞此言,那名持信的魏卒立刻將手中的書信恭敬遞給蒙仲,口中說道:“是方城令的話,那應該無妨……”
顯然,這名魏卒也知道蒙仲與蔡午關係極好。
道了一聲謝,蒙仲接過竹冊,將其徐徐攤開,仔細看着信中的內容。
跟前幾日求援書信一樣,這封書信,也是郾城的縣令杜粟所寫,其中大意無非就是郾城境內近期頻繁有村莊遭到秦國騎兵的襲掠,出現了無數死傷,杜粟作爲郾城縣令快掩蓋不住這件事了,又因爲郾城兵力不足而無法征討這股敵軍,因此盼望蔡午儘快率領軍隊回援。
看杜粟在信中的語氣,似乎他與蔡午的關係還算不錯,至少沒有威脅蔡午的意思。
但看到信中寫到死傷無數,許多難民投奔縣城,蒙仲還是頗感過意不去。
畢竟,要不是他寫信懇請蔡午帶兵前來相助,郾城或許就不會經歷這一劫。
在旁,鄭奭亦看到了心中內容,見蒙仲有些愧疚,便在旁勸道:“方城令不必如此,方城與郾城,包括我許縣,三地相隔不遠,脣亡齒寒,我與蔡午相助方城,亦等同於是在幫助郾城與許縣。眼下是方城抵擋住了二十幾萬秦楚聯軍,否則,若此處失守,外面二十幾萬大軍,便可沿着陽關、葉邑,徑直殺入我三城的腹地,到那時,郾城的死傷,可不止數百、近千人了……”
不得不說這確實是事實,司馬錯攻打方城、陽關的目的,就是爲了佔據這條通道,以便可以隨時威脅魏國的腹地。
聽到鄭奭的話,蒙仲微微點了點頭,旋即又看了一眼手中的那封求援書信。
雖然他並不清楚白起麾下那兩千秦國騎兵的主將究竟是誰,但看得出來,此人並不莽撞然而有些狡智,見郾城無力派兵征討他們,便索性先在郾城紮了根,到處襲掠當地村莊,奪取糧食與衣物,留待過冬時使用。
既然是有點智略的將領,那麼自然不會在短時間內就被蒙虎、華虎等人擊潰,再加上冬季冰雪封路,很不利於騎兵作戰,因此蒙仲倒也不指望蒙虎、華虎等人能儘快擊潰這支秦國騎兵,率軍回援陽關,多半要等到明年開春,這兩支騎兵纔會爆發較大的廝殺。
這樣也好,至少這樣一來,白起就會以爲他麾下的騎兵都已被調到了郾城,卻不知,他陽關這邊仍有三千騎兵。
是的,爲了表明對郾城遭遇秦國騎兵的重視,蒙仲不但派出了蒙虎、華虎、穆武三人麾下的千名騎兵老卒,還額外撥給了他們總共兩千名騎兵,可即便如此,蒙仲麾下仍有三千騎兵。
這三千騎兵,怕是白起也想不到。
那麼,是否有辦法憑這三千在白起意料之外的騎兵,再次給予秦軍聯軍一記致命的重創呢?
『宛城……方城……宛城……宛城……』
仔細琢磨了片刻後,蒙仲招招手召來一名近衛,詢問道:“我曾聽說,方城西北側的羣山中,有一條可徑直通往宛城的隱秘小道,不知是否屬實,你去打探一下。”
“喏!”
那名近衛抱拳而退。
看着那名近衛離去背影,蒙仲皺着眉頭若有所思。
而與此同時,蔡午已堪堪率軍抵達郾城。
跟方城有所不同,蔡午雖然是駐軍郾城的軍司馬,但他並非是郾城的縣司馬——郾城自有縣司馬負責治安、緝盜之事,而蔡午以往的主要任務,即是守衛魏楚邊境,抵擋從楚國方向來犯的楚軍。
說白了,他與他麾下的軍隊,只是掛靠在郾城,但並非是郾城直屬的軍隊。
倘若魏國在其他防線戰況吃緊,蔡午與他麾下的軍隊也會被調往他處,就好比去年魏國支援韓國時,蔡午、鄭奭二人就從自己的駐防區被調往了韓國。
正因爲如此,縱使蔡午想要感謝蒙虎、華虎、穆武、曹淳幾人與他一同回援郾城,有意擺設酒宴款待他們,他此刻也不能直接帶着蒙虎幾人進城,需要先派人告知郾城的縣令杜粟。
是故,在抵達郾城一帶後,蔡午帶着蒙虎、華虎、穆武幾人到他的軍營駐紮,同時立刻派人通知郾城令杜粟。
而此時,杜粟正在郾城心急如焚地等待蔡午率軍回援,忽然得知蔡午已率軍隊回到城外的軍營,他大喜過望,當即乘坐馬車跑到了蔡午的軍營。
待見到蔡午時,杜粟自然免不了一番埋怨,畢竟治下有國民被其他國家的軍隊闖入殺死,縣令與司馬皆難辭其咎。
也虧得蔡午駐軍在郾城近十年,與杜粟早已熟絡,因此杜粟才爲其隱瞞着,倘若換做不相熟的,直接派人在魏王面前告蔡午一狀,說他身爲駐軍郾城的軍司馬,不好好守衛郾城卻帶着兵馬跑到方城,導致郾城境內有好幾個村落遭到秦國騎兵襲掠,難保魏王不會因此大怒。
面對着一臉埋怨的杜粟,蔡午只能好言安撫:“我這不是回來了麼?……老杜啊,比起我郾城,人家方城令那邊纔是真正的主戰場,你可知曉,秦楚兩國派遣了二十幾萬大軍攻打方城,若不是方城令替咱們在前頭頂着,叫那二十幾萬秦楚聯軍被阻擋於方城、陽關,那些秦人與楚軍早就殺過來了……二十幾萬大軍啊,咱郾城能守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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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話,杜粟也不好再說什麼,畢竟蔡午說得沒錯,相比較郾城,現如今確實是方城那邊情況更爲緊迫,且一旦方城失守,二十幾萬秦楚聯軍殺入他魏國腹地,到時候情況更加危機。
想到這裡,杜粟也不好再埋怨蔡午,皺着眉頭說道:“在下並非責怪蔡司馬,在下也懂得事情利害,只不過,那些騎着馬的秦卒……哦,是叫騎兵對吧?那些秦騎至今爲止已襲掠了我郾城境內五座村莊,殺死了那幾個家族總共近千人,是故近些日子各家族紛紛派人質問我,責問我爲何不派兵驅逐那支敵軍……我郾城只有八百守軍,你說我拿什麼去討伐那支秦兵?”
確實,就跟宋國一樣,魏國的村莊,大多數也是以家族的形式存在的,一個村邑即是一個家族,而現如今連接有各家族的村邑遭到秦國騎兵的洗掠,而郾城作爲治理此地縣城卻無動於衷,也難怪那些家族會動怒,紛紛派人質問杜粟。
聽到這話,蔡午連忙安撫道:“別急別急,這回我非但帶回了我麾下的軍隊,還帶來了援兵……方城令很仗義,得知我郾城遭到秦國騎兵的攻擊,一口氣就派來了三千名騎兵,且其中有一千騎兵,更是去年參與過伊闕之戰的老卒……你知道伊闕之戰吧?”
杜粟點點頭。
他當然知道伊闕之戰,要知道這場仗已成爲魏人所津津樂道的戰事,其原因就在於他魏國十八萬軍隊前期遭到了秦軍的偷襲,一夜之間失去了近十萬軍隊,幾乎被秦軍一舉擊潰,就連犀武公孫喜,亦在此期間戰死。
然而,公孫喜的副將公孫豎,以及公孫豎帳下一名叫做蒙仲的年輕將領,硬生生扭轉劣勢,率領殘兵敗將,聯合同樣被秦軍擊敗的韓軍,反過來擊潰了秦軍。
正因爲這巨大的轉折,使得魏人堅信此乃上天賜予,認爲這是他魏軍受到了上蒼的庇佑。
想想也是,在當時這種情況下就能反敗爲勝,這豈非就是奇蹟?
二人正說着,原來走來了蒙虎、華虎、穆武、曹淳、蔡成、呂聞六人,爲首的蒙虎遠遠瞧見蔡午,便笑着招呼道:“老蔡,可已囑咐兵卒準備酒菜?我感覺我餓得能吃下一隻豚……”
『老蔡?』
郾城令杜粟回頭一看,見如此稱呼蔡午的竟是一名目測只有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不由地心中一愣。
要知道,蔡午再怎麼說也是軍司馬,是統率一萬兩千五百名士卒的主將,可不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能與他稱兄道弟的。
這個年輕人,什麼來歷?
見杜粟一臉困惑地看向自己,蔡午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我來介紹一下,這三位看起來很年輕的小兄弟,皆是方城令的手足弟兄,亦是方城的三位軍司馬之一……”
聽了這話,蒙虎有些埋怨地說道:“老蔡,似你這般向人解釋,就說得咱們幾個好似靠關係才當上軍司馬一樣,我很勇的好不好……”
“難道不是麼?”華虎在旁撇撇嘴說道:“沒有阿仲,我勉強能當個師帥,你撐死不過一個旅帥……”
“喂喂喂,你這話我可不能當做沒聽到……我可是很猛的,你去秦軍那邊打聽打聽,誰不知我蒙虎的勇武?曹淳,你說是吧?”
“司馬所言極是。”曹淳笑着點點頭。
他此刻臉上的笑容,與蔡成、呂聞二人一般無二。
不過,取笑歸取笑,調侃歸調侃,無論是蔡午,還是曹淳、蔡成、呂聞,他們都必須承認蒙虎、華虎、穆武三個年輕人確實很勇猛,尤其是在統率騎兵方面。
總共僅千名騎兵,就敢追殺幾萬秦軍,誰能想象?
“兩位,兩位……”
見蒙虎與華虎爭執起來,蔡午連忙作爲和事老勸道:“都是我的錯,兩位皆是萬中無一的猛士……”
聽到這話,蒙虎與華虎倒是高興了,而在旁的穆武卻一個勁地盯着蔡午瞧,可惜蔡午正忙着向杜粟介紹衆人,沒有注意到穆武的神色。
不得不說,蔡午的這一番介紹,着實驚住了杜粟,他着實沒有想到,蒙虎、華虎、穆武這三位年輕人,居然與蔡午一樣都是軍司馬。
不過他還是恪守禮節,雖有片刻的驚愕,但還是很快就反應過來,朝蒙虎三人拱手行禮:“原來是方城的三位軍司馬,在下郾城令杜粟,見過三位……”
沒想到,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被蒙虎拍了拍肩膀,旋即勾住了脖子,後者笑嘻嘻地說道:“來時,老蔡跟咱們說了,說你跟他相識十幾年了,那就都不是什麼外人,老杜你放心,那區區兩千秦國騎兵,我定會將其殺個片甲不留,爲你郾城失去的邑民報仇!”
『老、老杜?』
看着身旁年紀跟自己兒子差不多大的蒙虎,杜粟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麼。
而與此同時,剛剛襲掠了一座村邑的秦將胡鬱,正閉着眼睛坐在村邑內的一個木樁上,對村邑內那些女子傳來的哭泣聲與求饒聲充耳不聞。
忽然,但聽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有麾下的騎兵稟報道:“將軍,我等方纔在郾城一帶發現了騎兵的蹤跡,多半是方城的騎兵……”
聽聞此言,胡鬱猛地睜開雙目,問道:“有多少人?”
“不知具體,可能有兩三千人。”
“兩三千騎兵?這可與白帥所述的情況有些不符啊……”胡鬱皺皺眉,旋即沉聲說道:“再探!打探清楚方城騎兵的具體人數,另外,再派人將這些稟報白帥……”
“喏!”
片刻後,這座遍佈屍體的村邑再次變得安靜下來,只是隱約仍能聽到一些女子的哭泣聲與呻吟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