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待齊軍主帥田觸主持的會議結束後,樂毅便帶着趙奢、榮蚠二人,在一隊燕軍的保護下,騎乘戰馬返回他燕軍的營寨。
不得不說,在返回燕軍營寨的途中,榮蚠恨不得立刻與樂毅聊聊那有關於魏國援軍的事,畢竟有種種跡象表明,此番秦魏兩國馳援宋國的魏軍將領,正是他們的兄弟蒙仲!
是的,鑑於蒙仲曾經對榮蚠說過‘我亦將你視爲手足兄弟’,因此榮蚠理所當然地將蒙仲視爲兄弟,只不過在跟樂毅提到蒙仲的時候,他還是難免會稱呼蒙仲爲‘蒙司馬’——這是他曾經習慣的稱呼,並且,也不打算更改。
但遺憾的是,雖然榮蚠急切想要跟樂毅聊聊蒙仲,然而此時身邊卻有趙奢在。
趙奢這個人怎麼說呢,爲人重情重義不假,但一來此人對宋國並無特殊的感情,二來據說始終對趙國念念不忘,終歸不是與他們一個圈子裡的手足弟兄。
因此榮蚠只好忍着,準備回營後找個趙奢不在旁的時機,再與樂毅聊聊魏軍的事。
然而出乎榮蚠意料的是,在返回軍營的途中,趙奢卻主動聊起了這件事。
他對樂毅問道:“大司馬,方纔田觸在說到秦魏聯軍時所提及的蒙姓魏將,恐怕就是蒙仲、蒙司馬吧?”
聽到這話,樂毅微微轉頭瞥了一眼趙奢,不置與否地說道:“在未曾親眼見到之前,某不敢認定。……說不定是其他人呢?”
趙奢搖了搖頭,笑笑說道:“蒙氏這個姓氏,出自宋國,本就不多見,更何況那位蒙氏魏將,還是一位至少手握一軍兵力的軍將,絕非尋常之輩……再聯想到大司馬曾經投奔燕國時,曾提及從魏國而赴燕,想來當時蒙司馬就已經投奔了魏國,總之,除了蒙司馬,在下實在想不出魏國還有哪位蒙姓軍將。”
趙奢這話,讓樂毅無從抵賴,因爲他與榮蚠最初投奔燕國的那會兒,確實跟劇辛、趙奢透露了不少,畢竟那會兒,他與榮蚠初來乍到,不比劇辛已貴爲韓國的國相、兼大司馬之職,而趙奢也已被燕王職封爲上谷守,手握一軍兵權。
只不過兩年下來,樂毅已愈發得到了燕王職的信賴,被任命了燕國的大司馬。
其中原因,無非就是樂毅與燕王職利害一致——樂毅心繫宋國,不希望宋國再受到齊國的侵犯,而燕王職,則更是對齊國恨之入骨。
於是乎,君臣二人一拍即合,以至於樂毅這位後來人,如今相比較劇辛、趙奢更加受到燕王職的信賴。
至於他的唯一任務,那便是完成燕王職的畢生心願,即覆亡齊國!
這也正是前一陣子齊將田觸威脅樂毅時,樂毅絲毫不懼的原因,因爲燕王職根本不會因爲這點事就罷免他,若非眼下的時機不合適,燕王職早就命令樂毅攻打齊國了,還輪得到秦人在他燕人面前耀武揚威?
正因爲所處的位置與兩年前有所不同,因此樂毅對待趙奢的態度也難免有所改變。
倒不是什麼趨炎附勢,只不過他受燕王職的信賴,亦逐漸適應了燕國大司馬的職位,在這種情況下,樂毅自然要爲燕國的利益考慮,這也正是他近兩年逐漸疏遠趙奢的原因,誰讓趙奢始終對趙國念念不忘呢。
如果說劇辛投奔燕國是爲了榮華富貴、施展報復,如果說樂毅、榮蚠投奔燕國是爲了借燕國的力量削弱齊國,那麼趙奢,他純粹就是到燕國避難的,畢竟他在沙丘宮變那件事中,亦屬於叛逆的角色。
說白了,趙奢是畏罪潛逃,而不是心甘情願投奔燕國。
或許,等到日後奉陽君李兌在趙國失了勢,趙奢就會向燕王職請辭上谷守的職位,就此返回趙國。
平心而論,樂毅並不討厭這樣的人,畢竟他的好兄弟蒙仲,也跟趙奢一樣對自己的故國宋國抱有強烈的感情,只不過站在燕國臣子的立場上,樂毅自然不能接受趙奢這種身在燕國心在趙的行爲。
總而言之,趙奢與他樂毅、榮蚠,絕非一路人。
因此有很多事,樂毅會跟榮蚠商量,但卻不想透露給趙奢,比如說蘇秦的事,再比如說眼下這件事。
想了想,樂毅淡淡說道:“或許吧。……你提及此事,是懷疑樂某會私通魏軍麼?”
趙奢愣了一下,旋即搖頭笑道:“怎麼會?我只是覺得,倘若果真是蒙仲、蒙司馬率領魏軍馳援宋國,那麼,不止是齊軍要遭殃,或許,我軍也需要對此提高警惕。”
說到這裡,他忍不住看着樂毅說道:“大司馬,在下以爲,你應該更多地信任在下……”
樂毅盯着趙奢看了片刻,直接了當地說道:“只要你肯對天發誓,終身爲燕國所用,絕不返回趙國,我就給予你最大的信任,將所有一切都告訴你。”
趙奢張了張嘴,旋即臉上露出了不失禮貌卻又十分尷尬的笑容。
他也沒想到,樂毅會毫不客氣地說破這件事。
見趙奢幾番欲言又止,但始終不肯發誓,樂毅心下暗暗嘆了口氣,旋即放緩語氣說道:“並非樂某不信任你,就連你也在遲疑日後是否會返回趙國,讓我怎麼信任你?因此,莫要怪樂某在一些事上瞞着你……”
問題出在自己身上,趙奢也不好說什麼,默然地點了點頭。
回到燕軍的營寨後,趙奢識趣地離開了,於是樂毅便帶着榮蚠來到了他的帥帳。
此時帳內四下無人,而守在帳外的樂毅近衛,也皆是中山國出身的樂氏子弟,因此樂毅、榮蚠二人自然無需再掩飾什麼。
這不,一走入帳內,榮蚠便迫不及待用歡喜的口吻說道:“沒想到,魏國的援軍居然是我方城軍……”
“咳。”樂毅輕咳一聲,提醒道:“你這話說得極爲不妥,須知你如今是燕國的大將……”
榮蚠不以爲然的說道:“此處又無外人,有什麼要緊?”
樂毅搖搖頭說道:“平日裡多加註意,關鍵時才能避免口誤……似我方城軍這樣的話,日後莫要再說。”
跟與趙奢說話時的態度不同,樂毅對榮蚠規勸態度十分平和,也難怪,畢竟彼此是相互信賴的手足兄弟。
“好好好,樂大司馬。”
考慮到樂毅的嘮叨,榮蚠只好改變了說辭:“方城軍,蒙司馬的方城軍,這樣行了吧?”說着,他舔了舔嘴脣,忍不住感慨道:“真想見一見那支方城軍啊……當初我二人離開方城時,方城貧困破舊,不亞於齊災後的燕國……”
他口中的齊災,即暗指燕國子之之亂時,齊國趁機攻打燕國,且在燕國境內到處屠殺搶掠的那場災難。
聽到榮蚠這麼說,樂毅亦不禁回想起他當初在方城時的情景。
記得那時初見方城、葉邑、舞陽時,樂毅是十分失望的,畢竟那裡是魏國的南境邊界,遠不如國內腹地富饒,在樂毅當時看來,魏國給予蒙仲的賞賜,根本配不上他們在伊闕之戰中爲魏國挽回的損失。
要知道,如果不是他們,當時公孫豎以及其麾下的約四五萬河東軍,就會在秦將白起的進攻下全軍覆沒。
這意味着什麼?
這意味着十萬河東軍,十萬河東魏武卒全軍覆沒。
在這種情況下,次年秦國揮軍攻打河東,魏國根本擋不住秦國的攻勢。
也就是說,他們在伊闕之戰中非但爲魏國挽回了數萬魏武卒的損失,還變相保護了魏國的河東郡。
魏國失去河東郡是什麼概念?
那不僅僅只是失去了一片土地那麼簡單,還意味着魏國失去了接近一半的財富與國家稅收。
毫不誇張地說,魏國擁有河東郡,那麼魏國還能有財力養活魏武卒,可一旦失去了河東郡,魏國可能就連軍隊都養不起,還拿什麼來抵禦秦國?
然而,在這等功勞面前,魏國卻將方城派到了國家的南境邊界駐守,僅僅賜予了葉邑、舞陽兩片封邑,這讓當時的樂毅感到極其的不滿。
倘若說,假如當時有更好的選擇,樂毅肯定會勸說蒙仲另投國家——憑他們兄弟幾人的才能,到哪個國家不能立足?
只可惜,當時實在是沒有別的選擇。
如今,一晃眼將近兩年過去了,蒙仲居然能代表魏國率領援軍支援宋國,這着實有些出乎樂毅的意料。
要知道,在這兩年裡,他樂毅是因爲有着燕王職的鼎力支持,才能訓練出一支遠遠超過以往的軍隊,可蒙仲在魏國,卻不見得能得到魏王遫的鼎力支持。
在這種情況下,樂毅亦迫切想要看看方城軍。
只要看一眼方城軍,從這支軍隊的面貌、士卒的武器甲冑,他就能大致判斷出蒙仲這兩年在魏國過的如何。
當然了,如果有機會的話,那當然還是跟蒙仲那些人見上一面更加直接,到時候有什麼事當面說就是了。
而從旁,榮蚠顯然跟樂毅想到了一處,興致勃勃地說道:“咱們得想個辦法,與蒙司馬他們見上一面。……不知這次除了蒙司馬以外,來了幾個弟兄。”
聽到這話,樂毅亦有些心動。
確實,除了蒙仲以外,他們還有好些思念的兄弟,比如總自稱自己是第一猛將的蒙虎,還有總是跟蒙虎搶奪這個好笑自稱的華虎,看似穩重但總老是動不動傻笑的穆武,還有看似仁厚實則非常陰險的向繚……
一想到這些闊別多時的舊日兄弟,樂毅臉上亦不由地露出了幾許笑容。
他很懷念那種感覺。
在燕國,只有榮蚠稱得上是他的兄弟,其餘,似鄒衍、蘇秦、秦開、蘇代、劇辛、趙奢等燕國的臣子,彼此不過是碰到後隨便聊幾句的同僚而已,根本沒有什麼深厚的感情。
想到這裡,樂毅打消了阻止榮蚠的念頭,低聲對後者說道:“以阿仲的性格,他明後幾日必然會派麾下士卒監視齊燕兩軍,介時,只需如此如此……”
他附耳對榮蚠說了幾句,只聽得榮蚠連連點頭。
而與此同時,在郯城城內,太子戴武秦魏聯軍諸將接風的宴席,也已進入尾聲。
跟在彭城時拒絕與宋王偃喝酒的態度不同,蒙仲今日在郯城倒是放得很開,畢竟像太子戴武、戴不勝、戴璟、惠盎,都並非外人。
相比較蒙仲,蒙虎、華虎那是表現得毫不見外,喝到最後,居然跟戴不勝一同腳踩案几拼起了酒,看得晉鄺、烏榮那些秦將面面相覷——這幫人,真的是魏國的將軍麼?你們跟宋國的將軍如此親密,魏王不管麼?
而在此期間,穰侯魏冉也一直關注着蒙仲等人與戴武、戴不勝等人的互動,捋着鬍鬚笑而不語。
可能在他心中,蒙仲等人與宋國越親密,對他秦國越發有利,畢竟必要的時候,他秦國可以借這件事來解決蒙仲這個阻礙,要麼對宋國施壓,迫使宋國將蒙仲召回國;要麼離間魏國與蒙仲,使魏王遫對蒙仲心生懷疑。
不得不說,對於蒙仲這個連司馬錯與白起都無法保證能取勝的魏將,穰侯魏冉亦是頗感顧忌。
筵席之後,秦軍的將領們紛紛告辭,繼而在惠盎的帶領下,到府衙的客房歇息,至於太子戴武,則果然找到了蒙仲,向後者詢問了困惑他多日的疑問:“蒙卿……不對,蒙司馬,樂毅怎麼會在燕國?就連榮蚠也是……”
太子戴武,自然是可以信賴的人,因此蒙仲也不隱瞞,如實將當年他與樂毅分別時前後的事跟戴武說了一遍。
戴武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樂毅、榮蚠二人竟是我方的內應麼?怪不得燕軍這些日子攻打我郯城時消極怠戰……”
說着,他也將近些日子燕軍攻打他郯城的情況跟蒙仲說了一遍,只聽得蒙仲搖頭苦笑不已。
也是,畢竟樂毅這放水放得實在是太厲害了,簡直就是放了一個北海。
這個比喻並不誇張,倘若樂毅認真起來,宋國上下根本無人擋得住,迄今爲止蒙仲所見過的最擅長用兵的同齡人,即白起與樂毅。
告別太子戴武后,蒙仲來到了給他安排的住所,一推門就看到華虎、樂進、曹淳、蔡成、於應幾人坐在屋內等他到來,至於蒙虎,則連靴子都不脫就躺在榻上呼呼大睡,顯然是跟戴不勝喝了不少酒的關係——記得當時戴不勝似乎也是被戴璟扶着離開的。
“跟太子聊完了?”在蒙仲進門的時候,華虎打着哈欠問道。
“啊。”蒙仲應了一聲,旋即笑問諸人道:“怎麼,都不去歇息麼?”
華虎伸着懶腰打了個哈欠,旋即解釋道:“這不是等你指示嘛。……對面的燕軍,可都是老熟人啊,我想你應該想要交代咱們幾句了……”
說着,他皺着眉頭看了一眼在榻上呼嚕聲大作的蒙虎,罵道:“誰去把這廝的嘴給堵上?”
聽到這話,衆人鬨笑不已,期間曹淳有些尷尬地爲自家司馬求情,畢竟他也知道,蒙虎、華虎這些人關係緊密,也因此什麼事都做得出來,說不定華虎真會扛着蒙虎徑直將其丟到屋外去。
“好了好了。”
蒙仲笑着擺擺手,旋即走到牀榻旁,見蒙虎連靴子都不脫就躺在他牀榻上,他的表情亦變得有些玩味。
只見在衆人詫異的目光下,蒙仲俯下身,在蒙虎耳邊輕聲說道:“阿虎,你祖父來了,說是要揍你……”
瞬息之間,就見蒙虎整個人在榻上坐了起來,睜着朦朧的雙目機警地掃視四周,直到等看清楚四周後,他這才逐漸放鬆下來,打着哈欠說道:“隱約我好似聽到有誰說我祖父來了……”
“肯定是你做夢了。”
蒙仲笑着說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嘛,這幾日,是不是在想羑長老啊?”
“別提了。”蒙虎懊惱地說道:“老頭子催促我趕緊成婚,還說什麼,想在他入土之前抱上曾孫,我當時就說,我瞧他那身子骨再活十年沒問題,結果就被他舉着柺杖敲地滿頭是包,痛死我了……”
聽到這話,華虎、曹淳、蔡成幾人亦忍不住笑了出聲,畢竟他們幾人都是親眼目睹的。
誰能想到,在戰場上勇猛難擋的蒙虎,居然會被一個六十幾歲的老頭追得到處跑,甚至被拐杖敲地滿頭是包呢?至少晉鄺等秦將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待一個有趣的小插曲過後,蒙仲與衆人皆在屋內坐了下來。
此時,蒙仲環視了一眼諸人,低聲說道:“有些事,你們心裡也都清楚,我就不提了,免得泄露……明日,太子應該會召集諸將商議破敵之策,待會議之後,阿虎,華虎,你二人便率領騎兵出城,在齊燕兩軍的營寨四周遊蕩……相比較齊軍,多加關注燕軍,你們懂我的意思吧?”
蒙虎、華虎、曹淳、蔡成幾人點了點頭。
他們當然明白蒙仲這番暗示,無非就是想辦法跟樂毅、榮蚠取得聯繫唄。
此時,冷不防蒙虎開口問道:“阿仲,你說,阿毅還是咱們認得的那個阿毅麼?”
聽聞此言,華虎、樂進等人不約而同看了一眼蒙虎,但卻什麼都沒說,轉頭又看向蒙仲。
“……”
蒙仲愣了一下,不知該如何回答。
這也難怪,畢竟樂毅與他們分別近兩年,期間因爲魏燕兩國路途遙遠,毫無書信往來,就連蒙仲也不知樂毅在燕國過地如何,甚至於像蒙虎所說的,是否還是他們曾經熟悉的那個樂毅。
但考慮到這次燕軍在攻打郯城時的嚴重放水,蒙仲更傾向於樂毅還是他們瞭解的那個樂毅。
“我相信他。”他正色說道。
聽到這話,華虎點點頭說道:“明日,我就不去參加軍議了,反正有你在就足夠了,我先去燕軍那邊看看情況……倘若樂毅還是咱們熟悉的那個樂毅,他得知我等來到,必然會想方設法與咱們取得聯繫。”
“唔。”
蒙仲點了點頭。
次日,太子戴武果然在城內的府衙召集了秦、魏、宋三方的將領,商議破敵之策。
鑑於昨晚蒙仲提醒過太子戴武,因此戴武也沒有提什麼“對面的燕將樂毅、榮蚠是咱們的內應”,只說集秦、魏、宋三方的軍隊,擊破齊燕聯軍。
值得一提的是,太子戴武本來希望蒙仲來指揮這場反擊戰,只不過看到蒙仲用眼神示意,這才改口希望由司馬錯來指揮——也是,否則實在是太不給司馬錯這位老將面子了。
以司馬錯的閱歷,他當然看得出內情,不過既然太子戴武與蒙仲都給他這個面子,他當然也不會推辭。
畢竟蒙仲實在太年輕了,總算他辭去了太子戴武的邀請,聯軍主帥的位置還是很難落到蒙仲的頭上,儘管秦魏宋三方的將領皆對蒙仲頗爲佩服。
這是資歷的問題,沒辦法。
而在太子戴武召集諸將商議破敵計策的時候,蒙虎與華虎則率領三千騎兵離開了城池,直奔齊燕兩軍的營寨。
爲了掩人耳目,蒙虎、華虎二人命曹淳、蔡成二人帶着兩千騎兵在齊軍營寨四周遊蕩,而他們自己,則僅帶着千名騎兵來到燕軍的營寨外,遠遠窺視着這座營寨。
燕軍又不是瞎子,當然會發現這支打着方城旗號的騎兵,於是立刻稟報樂毅。
得知此事後,樂毅便帶着榮蚠來到營門一帶,登上哨塔眺望營外的騎兵。
不得不說,以敵對方的立場看到這支方城騎兵,樂毅、榮蚠二人的心情不禁有些複雜,哪怕他們的敵對方身份只是表面的。
此時,對面的騎兵中忽然傳來了蒙虎的聲音:“對面的燕軍聽着,我乃方城第一猛將蒙虎……”
“以前不是魏國第一猛將麼?怎麼越說越小了?”榮蚠嘀咕了一句,頗有些忍俊不禁,直到被樂毅暗中用手肘撞了一下,這才立刻收斂笑容板起臉來。
“……是故,我軍奉魏王之命前來支援宋國,識相的,便速速退離宋國的土地,否則,接下來就由我方城軍作爲貴軍的對手,我方會追擊任何看到的燕軍……”蒙虎在遠處喊道。
聽到這一番話,樂毅與榮蚠對視一眼,皆聽懂了蒙虎的深意。
其餘的都是廢話,連宋國軍隊都沒把他燕軍當做敵人,沒理由魏國的軍隊初來乍到就這麼針對燕軍吧?
重要的,僅僅只是那一句:會主動追擊任何看到的燕軍。
這不就是在暗示他樂毅與榮蚠,假扮成燕軍的斥候與他們私下見面麼?
『事不宜遲,就在今晚吧……』
樂毅暗暗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