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起來了,再不起來,早朝就錯過去了。”顏約無奈的再次拍了拍謹煥,他已經叫過他好幾次了。
“寡人太累了,今日早朝免了吧。”迷迷糊糊的道。
看着他蒼白的臉色,顏約的心一陣抽痛,嘆了口氣,:“那陛下再睡一會,我讓郭宜去前殿通知一下。”
“懷遠,”謹煥忽然把手伸出抓住他的衣角:“別走。”
顏約轉過身去,卻見謹煥的又睡着了,夢中依然在呢喃,別走。
那一瞬間,顏約被一種柔軟莫名的哀傷籠罩,謹煥曾經跋扈異常的舉止,與現在可憐無助的樣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愈發顯得像要被他遺棄般的絕望。
“我該拿你怎麼辦纔好?”顏約輕輕撫摸謹煥棱角分明的側臉,從來沒有過的憐惜讓心口酸脹異常。
從那天起,史投再沒有出現過,而謹煥的身體也一天比一天虛弱。常常會不知不自覺的睡着,
顏約也寸步不離的守護着他,他總是害怕謹煥哪一次會再也醒不來,可是又不忍心吵醒他,每次總是靜靜的凝視他的睡顏。
謹煥一睜開眼睛就能看到那雙美麗異常的眼睛凝視着他,用深邃的月光般清寒的目光凝視着他。
於是,他就陷進那絕世的雙眸中,心顫的問:
“你愛我嗎?”
顏約不語,輕輕的別過頭去,淡色的脣倔強的抿着。
秋日繽紛的落紅飄揚在風中,穿過兩人之間的空隙,婉轉的落下。花兒生命最後的舞蹈,華麗又哀傷。
在謹煥再次要失望時,顏約轉過頭來,清寒的眼中第一次出現燃燒的火焰,凝視着謹煥被毒素折磨的黯然的虎瞳,緩慢而鄭重的道:
“我愛你。”
顏約愛謹煥。
逃避不了,忽視不得。
情之一字,烙進骨血,
愛之一語,印進魂靈。
不管你是誰,你做了什麼我都愛你。
撕心裂肺,魂飛魄散,永世不渝。
謹煥奇怪的動了一下脣角,想要微笑,卻發現自己如何也笑不出來,
“懷遠,懷遠,我終於等到了你了,此生無憾,無憾!呵呵…”
終於能開懷的笑出聲來,可卻發現自己早已經淚如雨下。
顏約看着又哭又笑的謹煥,心中疼痛又痠麻,他無意識的向謹煥走去,直到伸手碰到了他臉上冰涼的水跡,一股酸就從心底慢慢的蒸騰,飄蕩進眼中,從來沒有過的痠痛讓他輕輕顫了一下的眼,一滴淚就這樣從眼中生生的落了出來。
“懷遠,你流淚了…”謹煥擡頭正看見那飽蘸着情的水珠從顏約的眼中滑落,驚詫而憐惜。
朱雀將軍,天生無淚,殊不知那只是沒有遇到讓他流淚的人。
情動,淚至。
轉眼又過一旬,不僅史投沒有蹤影,連關諾和泠然也失蹤了,顏約和謹煥的暗探絲毫沒有搜尋到這三人的任何消息。
謹煥已經開始長時間的昏迷,有時,還大口大口的吐黑色的血,病情是再也瞞不住了,淵國朝野上下一片惶恐不安。
謹煥唯一的子嗣是還不滿週歲的孩子,實在太小,不足以堪當大任。那麼如果淵王崩,王位勢必落在幾個實力諸侯的手中,奪嫡之爭開始進入白熱化階段。
要不是顏約從旁斡旋鉗制,怕早已經出了大亂。
那一天,顏約見過幾個暗衛和謹煥的幾個心腹,回到清雲殿時,忽然感到一股殺氣從寢殿中傳來。
謹煥在裡面已經昏睡了一天,他心中一顫,幾步掠進內殿,只感覺一股森寒的光芒從身後倏忽而至,他極快的拔劍格擋,並趁機側身一躲。
“當!”只感覺那劍刺虛弱無力,來人的兵器已經被他一擊落地。
“謹煥?”顏約這纔看清那拿劍之人正是謹煥。
謹煥的容顏瘦肖蒼白,一股死亡的黑暗從眼角眉梢透露出來。
一擊不中,自嘲的笑笑:“寡人何時想到會有這麼弱的一天。”
顏約上前扶住他搖晃的身體,淡淡的反問道“何必要偷襲呢?”
謹煥一手抓住他的肩膀,穩住身體,一手卻把他的落月劍拿在手中,語氣悲傷:“懷遠,我知道自己挺不了多久了,下一次也許就不會再醒來了。”
“我知道,”顏約盯着他的眼睛,忽然帶着一抹奇異的笑緩緩的解kai胸前的衣襟,帶着傷痕的瑩白胸膛露出來。
舉手指着心臟的位置,語氣冰涼又熱烈,“我知道你放不下我,動手吧,刺進這裡,我就永遠陪着你了。”
謹煥抱着殺他的決心,可是看着那讓他癡迷的眼睛時卻退縮了,“懷遠,你不後悔嗎,尚國正需要你。”
“無怨無悔。”顏約深深的看着他,吻了吻他蒼白的脣,握着他拿劍的手一點一點把劍尖靠近自己的心臟。
謹煥,也許這是我們註定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