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茶禪如一道

二萬百姓被逼着連攻小谷城二日,不死不休,到了次日下午,才告一個結束,因爲他們全部死光了,隨之,就是正規軍對搖搖欲

墜的小谷城進行攻擊。

“城破了,城破了!”

看見黑川家的紅蓮之旗已經衝破了城防,一切都應該結束了。

“迅速攻破,凡是高於三層之男子,全部斬殺!”陣前傳出了屠城的號令,城中其實大部分是士兵、武士和其家屬,天下布武的

決心,自然

以他們的生命當成神聖的祭品而貢獻在天下之前。

城中抵抗已經沒有多大的意義,但是小谷城中的士兵仍舊在堅持抵抗,有的甚至不過上百或者幾十人,但是他們還是堅持着每一

處,主要的幾個丸門,甚至出現犬牙交錯,激烈爭奪的情況,雖然這只是臨死的掙扎而已。

而在這時,城中哭聲喊天,黑川軍士兵已經執行屠城的命令,長刀所向,將所見的城中男子,凡是少年以上,全部一一砍倒,如

有抵抗的女子,也如此處理,聽見這樣的哭喊聲,淺井家的士兵,無論是否負傷,哪怕是重傷倒地的傷員,都掙扎拿着刀槍捨死忘生

向黑川軍撲來。

“絕望中的士兵,看見了自己家人被屠殺,而進行最後的反撲嗎?”看着這些再也不在意自身生死,口着喊着絕望的嘶嚎的淺井

家士兵,而朝自己殺過去,雖然已經有過對付狂信徒的經驗,但是黑川軍的陣營仍舊一時間受挫。

“懲戒武士團,消滅仍舊堅持抵抗的敵人!”面對屠城所帶來的反撲,黑川慶德觀察着具體的情況,而下達了命令。

“奉命討伐,跟隨火蓮戰旗,天國就在眼前!”爲數不過六百的懲戒武士團立刻奉命上前,和那些滿身是血,帶着同歸於盡信念。高呼如野獸一樣的淺井家士兵相比,懲戒武士團卻如冰一樣冷靜,他們的眼神帶着冰寒。

“拔刀,上前,誅絕!”武士團發出了它自建立後,就一直延續地戰鬥號令,這支部隊並不是用來正面作戰,它的任務只有一個

:屠殺!

這支部隊。不會在正面戰場上作戰,但是一旦上陣,就永不許後退,直到戰到最後一兵一將,所以,軍令也只有一個。

一個帶着神聖的信念,一個帶着必死的反撲,二兵交戰,訓練有素兵甲鋒利生死不懼的懲戒武士團沉默着,他們巧妙的利用戰場。組成一個個非常簡單的陣列。雖說非常簡單,但是也非常有效,雖然帶着必死的決心地淺井家士兵。仍舊被紛紛砍倒。

有時,物質的確是決定性的力量。

“要繼續奮戰下去啊!不要讓這些禽獸屠殺我們的父母孩子啊!”

淺井家殘部,有武士聲嘶力竭地的喊着。

聽見聲音的不單是淺井家的餘部,當下有二十餘懲戒武士團的精銳武士直衝上去,二十幾名試圖攔截的淺井家士兵全部被一一砍

殺,他們眼神專注,刀法凌厲,武藝精擅,下手狠辣無情!

雖然也五個懲戒武士團的精銳武士也被戰場上地亂刀砍倒,但是仍舊如破勢竹地追殺到了那個高喊的武士面前。

“我是遠藤喜右衛門屬下……啊!”那個武士還試圖報出姓名。但是立刻被四把長刀所貫穿,鮮血噴濺滿頭滿面。

永祿八年六月十五日,小谷城破,淺井長政在內砦被亂刀砍殺,淺井久政先就在內堂切腹自盡,淺井家頭號勇將,同時也是一位

出色的智略家,遠藤喜右衛門被鐵炮所殺,身中二十餘彈。服侍淺井家三代淺井亮政、久政、長政。獲得在小谷城本丸之東構建赤尾

屋敷地家老赤尾清綱死於士兵長槍之手,而其它重臣雨森彌兵衛、海北綱親默默的死於亂軍中。

至於指揮着長政的旗本的安養寺經世,在旗本滅亡之時,也隨之陣亡,其它的家臣武士,比如赤尾清冬和淺井一門衆,全部被誅

滅。

不過,一些年紀在十歲以下的孩子,得以生還,但是也有比較特殊的例外,比如當時已經十一歲的藤堂虎高之子藤堂高虎也得以

生還。

小谷城獲勝,可以說是投石機、御使百姓衝城的顛峰傑作,永祿六月十四和十五日,二十架投石機連發數千石,戰後基本上完好

者甚至只有八架,而衝城的百姓二萬餘人,點清數目,只有區區五十二人活下來,但是成果也是巨大地,他們大大破壞了城防,消耗

了淺井家的彈藥和弓箭,也減低了淺井家士兵的體力和士氣,因此等百姓殺盡,正規軍上前,果然一日而破,但是黑川軍仍舊折損了

三千,可見戰場激烈。

至此,北近江國,已經再無反抗之力,不得不說一件事情,四千僧兵在發覺情況不妙時,就先行撤退了,這也是使小谷城迅速被

攻破的原因之一。

等到肅清了城中所有反抗,已經到了夜中了,因此,大軍顧不得清理屍體,就地紮營休息,等明日一早,黑川軍動員了一萬人來

清理屍體,要知道,現在可是六月,這樣的屍體如果不盡快處理,就會爆發瘟疫,但是,其中一千人卻連夜建造一個祭臺,到了明日

下午,黑川慶德才起來吩咐出城。

一直注意着黑川慶德的德川家康,他也跟了上來,等出了城守閣,就被城中到處存在的屍山血海所吸引,就算是身爲藩主,他們

所經過的路上的屍體早就被清理,但是馬蹄之下濺起泥濘中還是有着黑紅地色彩——那是枯萎鮮血。

如果稍微遠看一點,就可以看見,在街道之中,在民房之間,到處是紅黑一片的東西,甚至是那些橫七豎八的屍體,現在士兵們

已經全部起來了,經過一夜休息,他們雖然還有點大戰之後的疲倦,但是體力還是恢復了,他們將搬運那些屍體到城外。

臨時的木板車成爲了好東西,上面堆着屍體,許多斷臂殘肢也被扔在了上面,許多屍體都張着眼睛和嘴。死前的驚恐在死亡之後

凝聚成猙獰,再加上天氣已經炎熱,所以才過了一夜,屍臭就已經開始出現,連一些士兵

都忍不住吐了。

士兵們很小心的檢查着屍體,如果是黑川家士兵的屍體,那將分開處理,他們將會被洗乾淨。然後換上簡單但是乾淨的單衣,如

果是武士還會換上乾淨的白衣,黑川家陣亡者也超過了二千,這是一個浩大地工程,但是士兵們沒有怨言,畢竟,假如自己戰死,也

會希望獲得這樣的待遇而不是拋屍於野。

“左近衛中將殿下,這是要祭禮嗎?”德川家康見到之後,客氣的問着。這些作法使他很有些驚奇——雖然不知道這種驚訝是不

是出於真心。

畢竟是大名。黑川慶德還是很客氣,沒有必要在這樣的小事上使這樣重要的人不舒服,當下就回答:“是的。這些戰死者,是武

士的,將會獲得靈牌而供奉在黑川神社的二殿之中,而那些士兵,沒有姓,也會作爲勇猛士兵而留下他們地名字,一起供奉在三殿之

中,每年獲得二次祭祀。”

“黑川家真是沒有虧待了這些勇敢戰死的人啊!”德川家康發出了讚歎的聲音,神色非常鄭重而誠懇:“有您這樣的主公,他們

真是有福了。不過,敵方的武士呢?”

“他們之中重要的敵將也會受到這樣的待遇。”黑川慶德簡單的說着,他並沒有進一步說明,已經到了城門了,四周的一百騎兵

散開了警備,雖然這裡滿是自家的士兵,但是他們並沒有放鬆警惕。

德川家康想說些什麼,但是望到了城門之後,他就閉上了嘴。沒有說出任何地話來,雖然由於天上滿是烏雲,但是天已大亮,視

線所見之處,其形只有一個詞來形容:阿鼻地獄。

層層疊疊,近城地三裡之內,到處是屍體,鮮血曾經溼透了這裡的土地,現在仍舊看上去是一片片黑紅之色,那流動的痕跡見證

了嫣紅地溪流,雖然不是第一次看見,但是在脫離戰爭之後看見如此的情景,身爲武士的心褪去,而身爲人類的心卻漫上了無數的心

情,這可是二萬五千百姓,和一萬五千士兵,加起來,這小小的一城,竟然灑盡了四萬人的鮮血。

“走吧,我們先休息吧,這有一陣呢!”黑川慶德說着,他自顧着穿着四個正在堆積的屍堆穿到了中間,那是一個臨時塔起的木

臺。

木臺之上,是密密麻麻的神官,他們閉目而坐,個個不動。

黑川慶德並沒有上臺,而是在臺前地一處毯子上躺下,德川家康稍微猶豫了一下,也在這個毯子上坐下,配同的侍衛立刻送上了

茶具。

“家康,還沒有喝過我的茶吧,我的茶,可是連千宗易都稱讚的茶呀,今日,就讓你欣賞品位一下。”

文火已經燃燒了起來,茶爐之間水已經在受熱。

喝茶嗎?就在這樣的屍堆之中,這個人,可真是難以度測啊!懷顧四周,這四周受命搬屍的將士足足有二萬,他們堆積的屍體甚

至如四個小山,每個山丘都足足有六層之高,搬運了整個上午,還有大量的屍體沒有完成,這四個小山,已經遮掩了光亮,所見之處

,全部是屍山,將厚厚地陰影投到了他們之上。

在這樣的地方,簡直像埋在了屍山地獄之中,擡頭甚至看不見天空,只看見高高的屍骨和鮮血,就算連德川家康之能,心性之強

,也覺得連氣也喘不過來。

四萬屍體堆積的山谷之中喝茶,也算是前所未有的英雄吧!可是這樣空前絕後的慘烈,不過,這有必要嗎?戰爭根本不必走到這

個地步,失敗者完全可以妥協認輸,以臣服換取生存,但是,黑川慶德在這裡,似乎沒有這樣的意識和態度。

剛必易折,也許,這就是我的機會,德川家康默默的想着,就在這時,一陣風,帶着細雨而批灑過來,空中帶着惡臭和血腥。

黑川慶德絲毫不爲所動,屍山血海之中他靜靜的煮茶,德川家康不得不驚訝的承認,就算在四周屍山之中,他的身上仍舊瀰漫着

開闊、清亮、幽遠之氣,在這一時,他似乎遠離塵世。上下都透着空靈的禪境之美。

這種氣質,他只有在十七歲時在禪道宗師身上得以一見,那時他深刻體會空靈之美,並且產生覺悟,但是同樣的氣質今日在黑川

慶德身上出現,卻不但不能給他安撫,反而使他心中涌現出無比的寒意出來。

“聽說被將軍賜予天下第一的上泉信綱,已經深查劍禪如一之道。我聽說之後,就用之於茶,此是茶禪如一之道,家康,你覺得

怎麼樣呢?”黑川慶德上好了茶,遞給了一杯與他。

德川家康接過了茶,不知道爲什麼,這點點的茶香,卻連這樣厚重地屍氣都可掩蓋,當下就喝了下去。一種涼氣貫穿全身。隨之

而產生的,是那種幽僻孤絕的感覺。

“雅緻寞寥之心?”

“家康真是明白人,不錯。第一杯,就是雅緻寞寥之心。”黑川慶德點頭而笑,神色安詳從容,茶一口喝盡,餘水皆清灑於地,

又開一壺。

德川家康這時,也平靜下來,不再看着周圍的屍山血海,他端坐着,等待着第二壺茶水的誕生。不過,他沒有等太多的時間,又

一杯茶水送到了他的面前。

德川家康這次毫不猶豫的品嚐,而飲口而入,這次其不再是雅緻寞察之心,而在一瞬間,一種生死瞬間,一切衆生甚至世間地安

住僅僅是稍縱即逝的感覺襲上了心頭,就在這一瞬間。家康少年時曾經聽過的佛言歷歷在耳,他不由念出了聲:“諸行無常,積聚皆

散,高必墮落,合終別離,生皆歸死,當趣於寂樂。”

此言一出,眼睛就忍不住了,不過他畢竟是心性堅強之梟雄,當下一出現失態,就立刻被控制住,但是他卻乘機說着:“左近衛

中將的茶,實在太好了,讓我忍耐不住,請見諒。”

“沒事,家康大人真有悟性。”黑川慶德笑了,不愧是德川家康,意志之強,心性之忍,都是非常難得。

第三杯,稍後再上,德川家康神色端重而接過,這時他絕對是真心,毫無半點虛假在內,入口,他許久不言,過了許多時間,他

才問到:“不知此茶是何名?”

“人生無悔。”黑川慶德一口飲盡,他站了起來,這時,屍山已經全部堆積好,上萬大軍帶來的木柴已經覆蓋了屍山,神官念咒

,已經連綿不絕:“家康大人,請退出這裡,這裡的黑川神社的法場,就要進行了。”

他並沒有說,這套茶有一個完整的名字,繼“茶禪如一”爲始,以“雅緻寞寥之心”爲其次,以“夢中之夢”爲中段,以“人生

無悔”爲收宮,最後是以“然後成爲天下第一”爲其結束。

不過,黑川慶德最後沒有說的話,家康很快在感悟中會明白這個潛詞,這無需教導,

更無需點明,這是一種共鳴之後的覺悟。

等出了屍山,一直被這種環境所壓迫,而沉默地德川家地侍衛家臣才注意到了德川家康蒼白的神色,於是上前問候。

“哦,不是累着了,也不是沒有休息好。”德川家康勉強笑着解釋,他對自己的侍衛一直有着很樸素地態度,他在馬上,還稍微

加快了馬速,表示自己並沒有累着,只是下面的話,就低沉了下去:“只是我剛纔,見到了天魔啊。”

說到這裡,他的臉色越發蒼白和凝重,他的德川家,雖然實力並不大,但是見到無數英雄,也沒有今日這樣的沉重,想到剛纔黑

川慶德那清亮而透明的目光,他就不寒而慄,所以說到最後幾個字時,已經低不可聞。

但是侍衛家臣已經歡喜起來:“那就好,那就好!”

“還真是忠誠和單純呢!”德川家康也笑了起來,但是眼神之中卻沉寂着,他回頭望向了那四堆屍山,就此停止了馬速,一邊望

着,一邊思索。侍衛家臣雖然奇怪,卻也不敢打擾,團團圍住。

而在這時,神官之咒已彙集成聲浪,甚至遠在一里之外都有所聽聞,二萬黑川家的士兵全部跪伏在地,黑壓壓的一大片,在這樣

的情況下,還坐在馬背之上,就連德川家康也覺得不適宜,雖然不跪,但是當下也下了馬,一起觀看。

神官聲息,無數的火把扔上了屍山之上,已經倒了一些油,雖然許多柴是青枝,但是仍舊燃燒起來,開始時還籠罩着巨大地煙霧

,但是隨着火焰的壯大,人的屍體中的油脂反而使火焰旺盛起來。

“是紅蓮之火嗎?”德川家康眸中閃過一絲恐懼,但是隨之,他的眼神堅定了起來,就算惶恐,但是他仍舊要默默堅持着他的信

念,這也是他生存在這個世界上的唯一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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