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大半個關東幾乎都知道了相模有個姓樑的詠春師傅存在,這算是中國武術走向世界的光榮嗎?只是這成爲大衆偶像的感覺,根本不如樑小櫻想象中那般光鮮亮麗,偶爾想到現代的級巨星們,即便是明星背後,都有一片讓人看不見、自己也看不清的深色。
“北條氏康又來吉原城了,你真的就不想去瞧瞧?”
每次氏康前來吉原,卓翼飛若事先知道,都會提前告知她。可這一次,樑小櫻說武館昨天才來了幾名女弟子,她得對她們特別照顧一些,要是氏康來詠春堂,她再負責接待也不算是失禮。
“你心裡還是覺得很矛盾嗎?也罷,聽說北條氏康這次前來吉原,並不是專程來看你,而是在這邊會見遠道而來的重要客人。”
“氏康要會見客人?爲什麼不在小田原本城呢?究竟是什麼樣的貴客?”她停止了手上揮拳的動作,驚問卓翼飛。
“甲斐的當主武田晴信。”
晴信?他怎麼會親自到相模來了?樑小櫻心中像被錘子狠狠砸了一下,是誰將她身在相模的事告訴了晴信,所以他纔來這兒?不會是山本勘助,那個醜男巴不得她離晴信遠遠的,難道是……板垣?等等,現在就開始胡思亂想,會不會太早了?還不知道晴信此次前來的原因,就在自作多情,她差點一個耳光扇在自己臉上。
“小櫻,喂,咋的了?你有手有腳,想去見北條氏康又沒人攔着你,不是你自己說的,要用不同尋常的方式證明你們的感情到底有多深嗎?他要見什麼客人,那隻不過是見客的事,又跟你們倆之間的感情沒有關係,你何必還呆呆站在這裡猶豫不決?”卓翼飛輕輕推了她一把。
她再次聽了他的話,前往吉原城,但卓翼飛並不知道她此去的原因。歷史上的晴信和氏康並沒有在這時候就見面,她即使不往自己那處去想,歷史的改變一樣攔不住她強烈的好奇心。
氏康曾對她說,雖然他們如今不能天天見面,但只要他來到了吉原,那座城的大門隨時都會爲她敞開。果不其然,樑小櫻順利地入了吉原本城,她記得,這裡是她和氏康邂逅的地點,只是比起那時,似乎更熱鬧了一些。
是晴信親自來訪的關係嗎?她穿着一身不起眼的男裝,人人都忙着待客、會面事宜,根本沒人注意到她。不過,她確實看到了陣中飄着武田家的四菱旗,其中還豎立着一面最大的旗幟,更令她觸目驚心。只見那面巨大的深藍底旗幟上書寫着兩行金光閃閃的繁體漢字“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
“風林火山”的旗幟,儘管由於她改變歷史的緣故,推出了打出的時間,但如今出現在眼前,這一幕再也容不得她懷疑,晴信的確來了這個地方,而且還帶着兵馬,他究竟想要幹什麼?是準備打仗麼?她的心跳猛然加,慌亂地鑽進人羣,她得扮作侍從暫時潛伏在這裡,只等晴信和氏康照面,方可解開所有的疑團。
氏康在應接室設下宴席,款待甲斐當主和幾位重臣,樑小櫻低着頭,站在一個個頭較高的近侍身後,透過人與人之間相隔的縫隙,她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孔。
兩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而席間的晴信看起來似乎又瘦了不少,臉色有點泛白。他的體魄雖比從前健碩了些,仍然目光如炬,可細看去,倒像是憑藉着某種意志力在強行支撐着身體,但平常人若不夠細心,依舊無法察覺到這一點。
他是病了嗎?樑小櫻情不自禁地有些擔憂。她和晴信少說也在一起呆過幾年,知道他曾經得過肺癆,古代的醫學不夠達,肺癆是不治之症,晴信得那種病時,聽說才十多歲,能掙脫病魔已屬萬幸,莫非當年治得不夠徹底,不久前復過?
她繼續朝席位上張望,此次和晴信一同前來的是重臣甘利虎泰、馬場信春和原虎胤三人,板垣和勘助都不在,她暗自納悶。要知跟這三個家臣都不大熟,況且,她根本不能確定這三人是否知曉她在相模之事,倘若主動向他們詢問晴信的近況,不是變相地讓晴信提早現她的蹤影?
樑小櫻正想着,忽聽晴信咳嗽了兩聲,垂下雙手不自覺地微顫,擡頭卻見晴信對主位上的氏康笑道:“不瞞氏康大人說,我此番前來,除了一睹閣下的風采,自去年河越一戰後,更有意進一步加深甲、相兩國的盟好。聽聞閣下本有意讓貴府大公子迎娶駿河今川家的千金,但未能最終達成協議,可巧我武田家正好有一女阿梅,不知氏康大人是否明瞭我意呢?”
豬頭晴信,你有沒有搞錯?你家阿梅才學會喊爹孃多久,就要把那孩子拿來跟氏政訂娃娃親,真是欠扁!樑小櫻悔自己剛纔就不該擔心他的身體,這個典型的大男子主義的傢伙,居然還是這思想,難道跟她在一起那麼久的時日,竟一點都沒受到新思潮的影響?
“晴信大人親自過來相模,約氏康相聚這座我們甲、相兩國當日合作對付關東聯軍的據點吉原城,恐怕醉翁之意並不在酒吧。”
氏康的酒杯剛舉到脣邊,忽然停住右手,將杯子輕輕放在桌臺上,眼角流露出神秘的笑意。
“既然北條和武田兩家是盟友,那麼遲早會結成姻親,閣下又何必急於一時呢?氏康粗鄙,向來喜歡開門見山,晴信大人曾經出兵援助過北條,方纔令相模免於被關東聯軍吞噬的命運,閣下若需要北條援助,儘管直說。”
“好,氏康大人果然夠爽快!”
晴信伸手擎上斟滿清酒的瓷杯,先乾爲敬。
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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