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禁對這個時代的城市來說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不過吳國猛男說要晚上吃個宵夜,郯城晚上巡邏的聯防隊,也只能假裝沒看見。
大半夜的,全副武裝的“鱷人”很可怕好不好!
郯國的妓女多是巫娼,姿色都還可以,而且收費公平,達官貴人有點小錢的,都愛過來消費一下。
跟巫女啪啪啪之後,回去就跟老婆說今天出去占卜問天,有點乏力,公糧明天再來繳納。
老婆一般都會理解。
理解萬歲嘛。
“來者何人——”
嘭!
上大夫的府邸,直接被撞開,魚貫而入的“鱷人”帶着過度興奮的“義士”,直接將前庭及左右迴廊佔據。
房屋外面不斷有“義膽營”的高手趴地上聽着什麼,時不時用劍柄叩一下地面,然後更仔細地聽着迴響。
“地道在此!”
“砸!”
咣咣咣咣……
十幾個壯漢輪起大錘就是開砸,只一會兒,整個地道就支撐不住垮了。整個上大夫的宅院內外,都是一陣喧鬧。
城中郯國士卒雖然聽到了動靜,但卻沒有散出來。
郯子所在的宮室,年老力衰的現任郯國國君己美突然驚醒,他鬚髮皆白,頭頂已經禿了,此刻喚了一聲宮人,就有奴婢過來掌燈。
燈亮了之後,己美戴着一頂帽子,披上了一件大氅,裹緊了之後,順着聲音聽去,然後道:“彼處可是上大夫家宅?”
“稟君上,正是。”
“唔……”
己美有些佝僂,但看得出來,他年輕時候身材應該相當挺拔,而且不矮。
年輕的奴婢站在他旁邊,也只是到他下巴。
“吳國猛男住在何處?”
“下榻吳國使廨。”
聽到奴婢所說,己美眼睛看向黑暗處,那裡是吳國的使廨,離郯國國君的宮室並不遠。
“齊魯行者……罷了。”
己美擺擺手,沒有再去詢問,他有些擔憂,擔憂子孫將來能不能祭祀他的時候,獻上肥美的冷豬肉。
吳王勾陳多年以前就開出了不錯的條件,郯國可以亡,郯子一脈,祭祀是不會斷了的。
而且在姑蘇,郯城其實早就準備好了另外一個名字:郯陵。
只要郯國滅亡,郯陵這個名字,就會出現。
“殺——”
黑夜中,突然喊殺聲大起,火光搖曳,哭喊聲不斷傳來。整個城市都在瑟瑟發抖,即便是平日裡最囂張的吳國行者,此刻在使廨中,也發生了激烈的爭吵。
“猛男既爲大吳行者,豈能如此行事——”
“叛逆遣使,當誅——”
使廨中,行者們在互相狂噴怒吼。
“吾必向大王告知今夜之事!”
“何不連夜‘騎傳’姑蘇,無膽匪類,不足爲謀!”
言罷,激情澎湃的行者直接拂袖而去,跟着一起走的行者數量並不在少數,這些人,都是從逼陽國跟來的吳國行者。
更加驚人的是,除了逼陽跟來的行者,郯國本地使廨中的行者,居然也有跟着出走的。
“郯國上大夫藏匿大吳叛逆,有罪!”
“猛男除惡務盡,乃至善大忠!”
“大王以俸養士,今夜諸君當跟從猛男,以事大王——”
“敵在公孫涵,諸君仗劍,隨吾殺敵!”
“殺!殺!殺——”
不多時,白天還是溫文爾雅談吐不俗的吳國行者,此刻,一個個手持吳戈,紛紛前往郯國上大夫公孫涵府邸。
而此時,公孫涵整個人瑟瑟發抖,躲在衣櫥之中,根本一動也不敢動。
他怎麼都沒想到,吳國猛男居然是這樣的人!
咣!
“搜!”
“地道朝向在此!”
“鹽城人在此!”
“殺!”
局面相當的混亂,但對“鱷人”們來說就很簡單粗暴,除了自己人,都是敵人。
三更半夜,人盡敵國!
“我乃齊國行者,吳人豈能相辱——”
一聲咆哮,火光搖曳之中,有一羣劍士縮到了一處房間,大門被緊緊地關上,房間內傳來急促的呼吸聲,不時地還有人呼吼:“我乃齊國行者——”
這一聲炸響,不響還好,此刻聽到居然有齊國使者,李解頓時一雙氪金狗眼亮到不行。
“居然會有如此大魚!”
原本想着,這就是羿陽君的狗子在撒尿。可誰曾想,電線杆下尿圈兒的,居然是齊國的狗子。
“哈哈哈哈哈哈……”
李鄉長根本壓抑不住自己的狂喜,他大概琢磨出點味道來了。姬玄那個老王八蛋,果然是勾結了齊國人,而且搞不好跟齊國已經有了密約,準備瓜分萊國。
具體落實如何,李鄉長不想知道,但大體上萊國這個公司,怕不是有管理層的內鬼聯合股東和外來資本,直接架空創始人妘姓萊子。
拆分之後的萊國,估摸着一部分優質資產,就歸齊國所有。而萊國這個殼子,可能就會落在姬玄這個老烏龜手裡。
“你大爺的,還好老子不要臉,不然豈不是被公孫永浩這隻哈巴狗給糊弄了?”
郯國上大夫公孫涵固然是慫逼一個,可爲了撈錢以及攢一條後路,低風險下左右逢源,其實並沒有什麼。
即便現在齊國使者和羿陽君的使者都在上大夫的宅邸,但也可以一推二五六,隨便找個理由,就說門客們自己聚衆轟趴,他上大夫一無所知啊。
而且公孫涵的宅邸還有密道,正常情況下,只要反應迅速,跑路就是分分鐘的事情。
不過人算不如天算,李鄉長手下招募的“義膽營”這幫狗子,別的可能沒有,玩黑活的雜碎多得是。
“首李!”
喘着粗氣的沙哼身披雙層甲,砍死了多少人不知道,反正渾身冒着熱氣,血水還在嘀嗒嘀嗒地從甲葉上滴落。
“放火!”
“是!”
屋內的齊國人聽到外面的對白,頓時大叫:“我等願降——”
齊國人也不是笨蛋,李解就是一條瘋狗,他是“野人”來的,講道理根本講不通。跟這種瘋狗只有直來直去,要麼認慫,要麼狂懟。
“識時務者爲俊傑,諸位齊國君子能迷途知返,可敬可敬……綁了!”
笑呵呵的李解手一揮,沙哼帶着人,直接將齊國人全部五花大綁,嘴裡塞了麻布。
“首李!”
哐的一聲,一條惡漢從另外一個房間闖了出來,門窗具裂,就見這惡漢氣喘吁吁,張開血盆大口喊道:“幸不辱命,賊逆皆死!”
“帶着‘義士’休息!”
“是!”
沙哈行了個禮,這才招呼着“義膽營”的人休息,而李解負手而立,居高臨下地看着齊國人:“聽說齊國有個美女嫁到萊國去?”
“……”
“……”
被綁得嚴嚴實實的齊國使者們,一個個表情日了狗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