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李,最近自淮縣、善道而來的晉、衛商隊甚多,莫不是北境局勢有變?”
最近忙着追逐小蜜蜂的大舅哥跑得挺勤快,加上陰鄉又搞了一批小船,水面上速度還不錯,李縣長親自設計打造的。
一揚帆,那傢伙……嗖嗖的!
可刺激了。
“能有啥變化?有點外國人很正常嘛。”
李縣長抄起一顆圓頭蘿蔔,就餵給了李鐵根。
這蘿蔔不叫蘿蔔,叫“蔓菁”,晉國特產,不過齊國也有種。
之前因爲逼陽國打了勝仗,逼陽子妘豹就去求種,晉國一看逼陽國有點意思,就給了種子。
不過吳國的圓頭蘿蔔,卻跟逼陽國無關,是前前前代吳王在晉國面前賣萌搞來的。
當時爲了搞楚國,晉國作爲負責任的大國,給予吳國很大的扶持,僅僅是戰車技術,就輸出了很多種,還專門根據吳國的地理特徵,進行了調教。
所以說,當年勾陳逼迫晉國,還真不能怪晉國充老大,因爲晉國一開始真是吳國的老大。
可他孃的誰能知道都是姓姬的,吳國這一家子居然是反骨仔啊!
不過即便吳國稱霸,也沒有對晉國有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因爲吳國的強,只是在軍事勝利上,軍事勝利轉化出來的成果,並不算太豐厚,影響力也不過是從揚子江流域,擴散到淮河流域。
再者,吳國即便是會盟,頂天也就是嚇唬一下魯國宋國,到此爲止,過不了這一條線,更不要說過黃河了。
所以吳國和晉國,還是相對的友好,最多有點小齟齬小不快,但無傷大雅。
更何況,大家都是姓姬的,怎麼說也是幾百年前是一家啊。
“可是……首李,如今淮上誰能不知大吳王師封禁姑蘇呢?明知姑蘇封禁,還要前來行商,這其中,必有蹊蹺!”
正喂着李鐵根的李縣長頓時一愣,大舅哥說得很有道理啊。
“無忌,你說這晉人……是不是跟大吳有貓膩?”
“何謂貓膩?”
“……”
李縣長於是跟大舅哥扯了一會兒蛋,然後兩人一合計,這一串的事兒,怎麼就透着一股子蹊蹺?
“太宰起不會是北上了吧?”
忽地,商無忌蹦出來這麼一句話。
李縣長頓時搖頭,笑道:“這怎可能,你要知道,子起乃是伯氏,本就是起於……嗯?”
話說一半,戛然而止,李解自己也愣住了:“嘶……我們再把事情捋捋,這說準還真是有可能啊。這尼瑪的……有道是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很有可能讓人燈下黑啊。”
一擡頭,就見大舅哥掏出紙和筆正在記錄,一邊寫一邊擡頭瞄一眼李解:“首李繼續說。”
“我說尼瑪呢。”
李縣長黑着臉,頓時一巴掌拍李鐵根那張驢臉上。
阿昂!阿昂!阿昂——
大叫了一會兒,李鐵根看李解準備抽刀,頓時閉了嘴趕緊跑。
“等等等等等等……我得想想,這裡面有點繞。首先是子起跟老子說要去出使越國,然後他跑路了,然後大王說自己身體不舒服,然後姑蘇軍事管制,然後幾個公子都在出幺蛾子,然後外國人變多了……”
接着,李縣長又想起來,子起的家人,貌似有不少都搬來了白沙村附近。不但自己結戶成村,還帶來了大量的先進農業工具還有各種糧食蔬菜種子。
最重要的是,這些子起的族人,很聽話,尤其是聽李縣長的話。
總結起來就是一個行爲準則:猛大帥是大吳擎天柱,江陰子說讓幹啥就幹啥。
然後李縣長就說自己要兩個美女玩玩,子起的族人,還真給他找來了兩個美女,膚白貌美胸大屁股翹不說,還能歌善舞,是越國一個大夫送給子起暖被窩的。
但子起現在享用不了不是?就給了李解隨便處理一下。
原本是出使越國的福利,現在成了李縣長彰顯實力底蘊的符號。
我李某人要是沒有點水平,敢把太宰子起的財產給睡了?
“無忌,你說這子起,有沒有可能,出差去了晉國?”
“絕無可能!”
商無忌頓時道,“首李有所不知,舊年大王會盟,主持糧秣諸政者,正是太宰起。晉國因大王會盟而身敗除名者,便是卿大夫都不在少數。諸如韓魏兩家,欲殺子起泄憤者,多不勝數。”
“那就是去了中間國,這個中間國,應該也不會太強,而且屬於晉國的勢力範圍。”
“衛國、陳國、宋國、魯國……”
都是地區小強,但面對晉國吳國這種霸主,又只能認慫。
片刻,商無忌突然雙目圓瞪:“首李!我等忘了一事!”
“忘了吃飯?”
“……”
大舅哥一臉無語,但還是鄭重道:“彼時公子巳出使魯國,後遊歷中原諸國。首李堅守逼陽時,公子巳便在衛國!”
“衛國……衛國!”
兩人頓時眼睛一亮,可又倒吸一口涼氣,這尼瑪太能算計了吧。
不但震驚於老妖怪勾陳的佈局,更震驚一個大概率的事實,那就是,老妖怪勾陳似乎要把位子傳給公子巳?
“不是……這條小蛇有啥才能?能讓大王看重?”
“公子巳無甚才能,甚至如今都還未成婚。”
大舅哥把公子巳的情況描述了一下,大概意思就是這個公子很像一個廢物,而且還是一個找不到老婆的小廢物。
拉幫結派沒本錢,上陣打仗沒能耐,甚至連吃軟飯……都差了一點機會。
吳國公子裡面,就他是單身狗。
“這是一條擼蛇啊!”
李縣長猛地吐了個槽,可又覺得邪性,“可擼蛇貌似要走上人生巔峰了啊。不是,老妖怪怎麼想的?這位子傳給擼蛇還能有好?”
雖然聽不懂李縣長在說什麼渾話,但商無忌大概還是猜出來一點,此時兩人都在瘋狂地頭腦風暴,大舅哥根據多年的經驗,也在推演着種種可能。
良久,商無忌才道:“若以當世諸侯論,吳國之君若如公子巳,必無憂矣。”
“說的也是,豬一樣的隊友沒得選,要是對手也是豬一樣,那倒是還有得玩。”
不過李縣長還是吃不準,奇怪地問商無忌,“這公子巳,當真就是個擼蛇?”
“何謂擼蛇?”
“這不是重點,我的意思是,以大王的性格,他會容忍下一任吳王是個廢物?”
“謙謙君子爲吳王,鄰國皆安,吳國亦安。”
“話是這麼說,但我怎麼就不信呢!”
李縣長尋思着,正常的公司競爭,這競爭對手要是新上任的老闆是個膽小鬼,那肯定可勁忽悠,往死裡恐嚇訛詐呀。
“止公子巳,自是不可。可是首李,太宰起當真要是在中原出沒,未必不能助公子巳一臂之力!”
“你說子起這個老陰逼,他圖個啥?怎麼突然就忠心耿耿了?這不符合他的人設啊,他不是應該死要錢嗎?這突然就才能超絕起來,讓我有點扛不住,很受傷啊。”
“太宰起得以復仇,全賴吳國之力,大王之威。如今看來,當真是君臣相得。”
話不用多說,意思絕對到位。
大舅哥這番話,倒是讓李解有點明白子起的想法。
報仇這個事情是一回事,報恩是一回事,貪污又是另外一回事。
太宰子起貪污歸貪污,但吳王吩咐的事情,還是照辦的,甚至,爲了報恩,事情還能辦得特別漂亮。
只說結果,貌似子起家人也沒被怎麼樣,姑蘇封禁之後,最多太宰宅邸的財產損失巨大,可人都是全須全尾的,沒病沒災,最多有點小驚嚇。
“這老陰逼到底在幹啥,難不成靠他老胳膊老腿的,能護送公子巳回家繼位?要說這忠君愛國,咱們大吳,捨我其誰?我看早晚得用到老子!”
李縣長在那裡胡咧咧,一邊走一邊看着大舅哥,“到時候老子得狠狠地敲那老陰逼一筆,怎麼地也得見着回頭錢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