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新鮮出爐的陰鄉鄉帥,李鄉帥的個人威望,在短期內達到了“沙野”中的最巔峰。
沒辦法,這麼多年了,“百沙”之中,只有他“白沙”達成了這個“沙野”之人看來幾乎不可能達成的成就。
從今天開始,“白沙村”的人,就可以自稱“吳人”,跟別處的“沙野”交流,就能用“我大吳”爲開頭。
我大吳牛逼,我大吳給力,你們這幫臭土鱉!
“下柳啊,沒想到你還有管理上的才能。那爲什麼你還混到這種地步呢?堂堂一國之公子,流落在外……要麼你們六國國君眼瞎,要麼你長得醜。”
“我長得醜。”
公子巴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寧肯自己丑,也不能辱沒國家!
“……”
見他這麼光明磊落,李鄉帥當時就給公子巴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老鐵,夠敞亮!
陰鄉成立之後,接下要迎接的最大挑戰,並不是什麼江北的地盤。而是如何梳理大量的“移民”,每天都有上百的“沙野”之人前來報到。
很多小型“沙野”,就是全家老小一波流,舉族前來投靠。
成爲陰鄉的一份子之後,固然是要付出很多東西,比如說自己的人身自由權。當李鄉帥要開展工作的時候,肯定要徵發勞役,挖溝開河蓋廁所,這都是要用到人的。
再比如種地,現在開闢出來的新田,李鄉帥說這是他的地,誰敢反對?
誰反對就被開除鄉籍,讓你在野外自生自滅。
說到底,吳國設置陰鄉,是針對李解,而不是針對“沙野”之衆。
一千個“沙野”土鱉,也比不上一個李解。
有了這個基本認知,不難看出,所謂的陰鄉鄉帥,更多意義上,就是陰鄉的土霸王大酋長。
吳國方面,對陰鄉發生什麼不感興趣,一應變化,只找當頭的李解。
至於說酬勞呢,就是整個陰鄉的治權甚至是所有權。
當然明面上來說,這地皮還是吳國的,是大王勾陳的。
不過大王又沒開工資發薪水給李解,李鄉帥爲了穩定“沙野”,是費心費力流血流汗,多麼忠心耿耿啊,總得有點好處不是?
這個好處,就是整個陰鄉。
李解拿到了吳國大王派發的開發許可證,那他就是這一片大王唯一指定認證的開發商。
所以李鄉帥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搞什麼都是對的都是合理合法的。
有人開荒了,種地出了糧食,以前沒人管,自種自吃也挺好。但現在不一樣了,李鄉帥來了,這你種了糧食,不得拿出來一點?李鄉帥保護這片土地,收點保護費也是應該的嘛。
當然了,有的人有脾氣,也是正常的,可能不願意給。
不過不要緊,不願意給就不給嘛,要允許別人有選擇的權力。
不給可以不種嘛。
或許有的人想不通,明明是我先來的,明明是我先開的荒種的地,憑什麼趕我走?
這時候,大王派發的開發許可證就可以掏出來了。
一般就是官帽子外加絲絹做的身份證明,可能還有一把刀或者某個兵器,總之,這些都足以證明,大王把這塊土地的管理權,交給了李鄉帥。
李鄉帥趕你走,還需要解釋嗎?
想要什麼樣的解釋,當場就寫一個給你,還是簡體大篆雙文字的。
所以說,當看到李解成了陰鄉鄉帥之後,“沙野”之衆稍微長了腦子的都明白,以前的日子,算是一去不復返了。
好日子壞日子都得過,再說了,“首李”看上去還是很好說話的樣子。
“這幾日登記來陰鄉的‘沙野’之徒,有多少?”
“全部在此。”
嘩啦啦啦啦……
一卷卷的竹簡、木牘,上面都是一個個“沙野”之徒的名字年齡性別來歷……
公子巴還是相當有水平的。
不過李解很不滿意,不是針對公子巴,而是針對竹簡和木牘。
爲了登記造冊,發動了大量婦女加工製作竹簡和木牘,不但要打磨,還要修型,實在是浪費了大量的勞力。 щшш¸ ttκan¸ ¢ ○
在李工頭眼中,這些都是不必要的勞動工時,毫無意義。
然後李工頭又想起來,爲了瞭解這個世界,他還得泡一回吳國的國家圖書館。且先不說有沒有資格混進去,就假設自己能進去吧,進去之後看到絹布還好,這要是看到這些“書卷”,他會絕望。
一卷書,壓根也沒幾百個字。
這年頭的文化人“言簡意賅”,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啊。
受限於物質條件啊。
“我要造紙!”
李鄉帥下定決心的另外一個重要因素,那就是昨天吃螃蟹可能吃得太多,已經拉了好幾回肚子。
家裡準備着的大樹葉子,已經基本用光。
生樹葉容易破洞,枯樹葉稍微用力就會碎裂,這是一個相當感人的時刻,因爲李解終於明白,什麼叫做“更衣”,什麼叫做“沐浴”。
實在是現在上廁所很容易把自己搞髒……
爲了自己的菊花,李解堅決要把紙造出來。
他也不擔心自己造不出來,因爲他是紡織學院畢業的,相當專業。
“何爲紙?”
“有類絹布,以備書寫之用。”
“……”
公子巴一臉的不信,很敷衍地對李鄉帥道,“首李必能成功。”
“這是自然。”
傲然而立的李鄉帥充滿着自信,他對公子巴說道,“待我造紙成功,下柳可足商隊,前往中國售賣。”
“諾。”
在公子巴看來,老闆可能就是心血來潮想要找點事情做。畢竟現在主要在忙的事情,都不需要李解跑前跑後。不管是陰鄉還是雉邑,都是“百廢待興”的狀態。
“對了下柳,爲何大王沒有年號?”
這讓李解覺得很奇怪,明明人家周天子也有年號“代受”,周圍一幫稱王的“亂臣賊子”,居然還講究起來了?
“蓋因所謂‘年號’,乃是周懟王所創。自周懟王登王位以來,便以‘天授’爲年號。”
“啊?年號是這個周懟王自創的?”
“正是。”
“……”
李鄉帥當時就覺得哪裡不對勁,可想想也沒什麼不對勁的。人家是周懟王嘛,懟什麼不是懟。
至於說吳國的大王不用年號,很顯然是因爲不吉利啊。
你看上一任周天子,用了年號之後,死了就混了個“懟”。
吳王勾陳都一把年紀了,何必蹚這個渾水。
“看來,這個周懟王,很值得研究啊。”
李鄉帥摩挲着下巴,忽地又想起一事,開頭問道,“下柳,你當真沒聽說過太公望?”
“不曾。”
“姜尚呢?”
“聞所未聞。”
“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呢?”
“這是何典故?”
“沒什麼,我就是隨口問問,你忙你的,我去上個廁所……”
突然又來了感覺,李解捂着肚子,攥了一把樹葉,在新修的茅廁中蹲了下去,一邊蹲一邊思考着:這他孃的肯定不是春秋戰國吧!這周懟王到底是個什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