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吳晉會盟還有一天,但是整個徐地的氣氛,卻相當的詭異。
某一條路過的江陰邑野狗,陡然拉走了不少仇恨,讓公子巳和公子小雀都是慶幸不已,只覺得這樣的野狗,多來幾條都沒問題。
“哈哈哈哈……老子都快被婊成大魔王了。都是什麼狗屁玩意兒。”
看輿情彙報的時候,李縣長還以爲自己看的是奇幻小說,他就是故事裡的大魔王,而現在,勇者們正要出發,前來討伐大魔王。
然後,拯救被大魔王擄走的公主。
而且是美麗的公主。
醜爆了的肥婆公主肯定是沒必要救的。
吭哧吭哧吭哧……
正在撕扯着烤豬腿的沙哈聽到老大在笑,一邊吞嚥一邊擡頭看去。
篝火上,掛了一頭野豬,明火烤制,多少把野豬的腥羶味壓了下去,但那種古怪的味道,還是讓陳國蛇精受不了,躲到了船艙中,不願意出來。
“首李,那些人,真敢來行刺?”
“有什麼不敢的?又不是沒被行刺過。”
李縣長身體素質強,但不代表刀槍不入水火不侵,所以平時在衣服裡面,都藏着一塊鐵板。
就憑這年頭的冷兵器質量,休想正面捅死他。
“首李,過了徐城,水路就不好走了。”
“有風借風,沒風撐船。”
“哦。”
聽到老大這麼說,沙哈點點頭,便不再疑問。
沙哈最喜歡跟着李解出任務,不需要動腦子,老大怎麼吩咐,自己就怎麼做,輕鬆無比。
“淮上諸國,多丘陵澤陂,步兵方陣要發揮作用,還真是有點難。”淮水兩岸有大平原,但也有密密麻麻的丘陵,至於淮南一帶,比如說英國、六國附近,受大別山影響,各種土丘此起彼伏,地形上的割裂,使得大兵團作戰基本就是奢望。
但是同樣的,只要能克服地理上的不便,整個淮南的土地產出,這年頭相當的豐厚,豐厚到什麼程度呢?凡是在這一帶生存的國家,能挺很久的時間,國家滅亡了,只要統治者還苟活着,就能重新找個地盤完成重建。
典型就是蓼國,早先壓根就不在這裡,而是申國東南,但被楚國爆錘之後,就亡國了。然後往東逃竄,進入淮水流域完成重建。
又被楚國爆錘,又亡國了,又跑,又完成了重建。
繼續被楚國爆錘,繼續亡國,繼續跑,繼續完成了重建。
現在蓼國已經跑到了汝水和淮水的交匯處,只是建國於淮水之南。
和淮下不同,像鹽城那個鬼地方,土地產出根本無法支撐多少人口。但是淮上,當真是老天賞飯吃,這年頭,雨熱相當合適,撒一把種子,就能躥出來不少苗,長勢還相當不錯。
又因爲地形原因,每每發生上游或者支流的洪澇,都能衝出來不少腐植河泥,也就是說,很多地方,跟乞丐版的尼羅河差不多,根本不需要多麼先進的農業技術,就能養活相當不錯的人口數量。
這也是爲什麼江淮諸國,能夠一直苟着的重要底氣。
當年老妖怪幹爛了楚國的菊花,其中一條金箍棒,就是從這裡捅過來的,除了能夠幹得楚國半身不遂之外,還能順便在江淮諸國的小姐姐身上掏一把。
總之,國際流氓在這裡路過,肯定都是很爽的。
江陰邑這樣的鄉鎮企業,想要有長足發展,就得有廣闊的市場。
中原太遠,但江淮很近。
只可惜,現在大牲口數量還是太少。
“明年就好了,明年,沙瓜的騾子們,也該有產出了。李鐵柱啊李鐵柱,你一定要堅硬如鐵堅持住啊。”
想要優質騾子,就看李鐵柱胯下那根鐵柱給力不給力了。
雖然是單缸發動機,但李解對這頭奇葩大驢,是抱有很大期望的。
李縣長堅信,一臺優秀的單缸發動機,經過調教之後,將來一定會生出來很多V8、V12、W12等等小怪獸。
到了那個時侯,李縣長覺得自己就可以在淮水兩岸瘋狂飆車。
一路轟鳴,爽!
只不過未來只是未來,當下還是比較艱難的,要麼搭乘11公共汽車,要麼就是操船高手一路操,從泗水入淮口,一路操到汝水入淮口。
夏夜,蟲嘶蛙鳴,天氣越來越熱,如果下雨,也只是稍微減緩一點炎熱,隨之而來的,是各種難受。
悶熱、黏糊糊、狂躁……
不過,自己感覺難受,敵人同樣也是不好過。
這樣的天氣,刺客要是還能潛伏刺殺,那也挺不容易的,因爲此時夜間出沒的蝮蛇有很多,被咬一口,反應快可能不用死,反應慢也可能不會被毒死,扛過去就沒事兒,但大概率就是殘廢。
夜間行刺,在中原還好,在江淮,難啊。
“嗯?”
篝火搖曳,正在啃豬肉的沙哈突然擡頭,嘴裡還有半截豬肉,含糊不清地說道,“首李,起風了。”
氣溫很快下降,原本的星空,突然就黑黢黢的一片。
李解眉頭一皺,連忙道:“拓寬排水溝!”
“是!”
“船隻套索綁起來!船身打樁!”
“是!”
嘀嘀嘀嘀——
急促的哨聲響了起來,爲數不多充當親衛的鱷人,離開開始傳達命令。
“義膽營”的大隊長們經受過訓練,雖然有點忙亂,但平日裡艱苦的訓練,還是發揮了作用。
大隊長找到中隊長,中隊長找到各小隊隊長,各小隊根據上峰命令來執行。
兩三萬人規模的大部隊,而且還是夏夜,並且馬上就會有劇烈的天氣變化,這年頭正常國家的部隊,除非早就在野外建設好了完整的兵營軍寨,否則肯定出現大亂子,並且隨之而來的減員也不會少。
咔嚓嚓——
先是天空一閃,接着就是激烈的雷鳴聲傳來。
李解一看這狀況,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們這兩三萬“義膽營”其實還好,就算有損失,但也不會太高,畢竟平日裡的訓練,就有這樣的操典。
應對不同天氣狀況,李縣長在鱷人、勇夫中,早就有過訓練科目。
這不是他突發奇想,而是揚子江入海口的氣候環境,現在就是這麼的多變。
哪怕是冬季,都能出現雷暴,這在李縣長還是做工頭那會兒,是幾乎不存在的事情。入冬之後,聽到一聲冬雷,下一聲冬雷,可能就是要第二個甚至第三個冬天纔會響起。
“他孃的,希望老天爺不要太兇,不然就那幫淮上廢物,別淹死在這裡喂王八。”
李縣長對蓼國、蔣國之流,那是一點希望都不抱。
轟隆!
雷鳴聲突然劇烈起來,接着,遠處傳來了沙沙聲,很快沙沙聲越來越近,最後噼裡啪啦的雨點直接落下,原本相當劇烈的篝火,居然幾秒鐘就滅了。
瓢潑大雨頃刻而至!
“臥槽,老子這烏鴉嘴,他孃的開了光吧!”
一咬牙,李縣長不得不吼道,“注意水勢——”
“是!”
沙哈三口兩口把大腿骨上的豬肉啃了之後,將已經被雨水打溼了的整隻烤野豬一抗,塞到了一條最近的船艙中。
此刻,船身一側已經開始打樁,舟船之間全部用套索綁緊,這樣一旦水勢漲起來,也不至於船隻隨波逐流。
“那幫廢物的駐地,貌似還要靠南一些,媽的,不會真一晚上全完了吧。”
泗水入淮口,是一片窪地,土地相當的肥沃,也是徐國當年立足江淮的根基之一。整個南方單論土地產出,除了姑蘇王畿地區,就只有楚國在雲夢澤附近可以相媲美。
徐國當年被楚國擊潰之後,整個泗水入淮口,就成了荒野,曾經的良田,現在就是水草豐茂。
雖然一同南下,但淮上列國對於伐蔡,心思並不單純,所以更像是武裝遊行,怎麼舒服怎麼來。
往南靠近徐城一些,自然消遣也要多一些,窪地不窪地的,也就不去理會了。
但是,泗水君有一個不好,就是特別喜歡學習河伯。
轟隆——
又是一聲驚雷,李解自己也縮回了船艙,艙內,陳國蛇精嚇得花容失色,看到野男人進來之後,才稍稍地鬆了口氣,情不自禁地就撲到了李解懷中。
拽了一條布巾胡亂地在臉上擦了擦,李縣長將蛇精摟在懷中,輕輕地拍了拍,輕聲道:“別怕,老子受命於天,這驚雷不是劈老子的!”
嬀夭只是摟着李解,渾身時不時地顫抖,突然來一聲炸雷,嚇得嬀夭幾乎都要鑽到李解衣服裡去。
“睡吧。”
黑暗中,李解將溼漉漉的全套衣服一脫,摟着嬀夭,往原本還嫌棄悶熱的艙內牀鋪,就躺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