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
因爲嘴不得空,哪有閒工夫說話,忙着呢。
第二天一早,嬀蓁走路有些彆扭地去吃早飯,“晨食”這件事情,嬀蓁還是很注意的。
和宛丘不同,在淮中城,尤其是“上將軍府”中,坐臥器具都是大不一樣。
用餐的時候,有寬大的桌子,然後高坐在椅子、凳子上,很是安逸。
“阿妹身體不適?”
喝了一點粥,吃了一顆鹹鴨蛋,餐桌上,還有精緻的荷包蛋以及一些燻肉片,蔬菜是開水燙過的豆芽,然後用油鹽拌勻,上面還有些許花椒粉。
除此之外,還有“鬆鬆然”的饅頭。
白麪饅頭。
全世界酵母菌的祖先,就來自中原。
之所以李解知道,那是因爲當年接過一個活兒,給一生物實驗室的教學樓加裝保溫層。
然後根據遺傳學、玄學、白學,得到了一個科學結論,那就是全世界的酵母菌,都是從古代中國擴散出來的。
雖說李縣長也不懂酵母菌是長了腳還是插了翅膀,反正這事兒跟他也沒關係,他就負責吃,如果不好吃,負責改進做得好吃。
此刻,盯着“鬆鬆然”白饅頭的嬀蓁,有些猶疑,她總覺得自己可能是被“姐夫”騙了。
但是又覺得不像,因爲“姐夫”很真誠。
“阿妹?”
“阿姊,食不言,寢不語。”
說罷,嬀蓁拿起一隻白麪饅頭,盯着好一會兒,然後張口輕輕地咬了一口,有點甜絲絲,味道真是不錯。
吃了一會兒,發現還有鴨蛋,敲開來之後,鹹香的鴨蛋,讓她更是眉頭舒展,略微一戳,就見鴨蛋的蛋黃,居然還能流油。
驚異之間,她又想起一個事情,昨天晚上,“姐夫”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身子有一點點痛,總覺得不舒服,但她沒有表現出來。
“昨日君子尋阿妹有何事?”
“阿姊,食不言,寢不語。”
“……”
要不是肚子裡有了孩子,嬀夭很想呵斥,但是李解說了,孕婦動怒不好,容易傷害胎兒。
忍着,只能忍着。
忍到早餐吃完,又漱口完畢,嬀夭才繼續追問:“昨日君子……”
“子曰:君子如玉。”
嬀蓁很認真地看着姐姐,“李子昨夜先是賞玉,之後……何時離開,吾卻是不知。”
“賞玉?”
一臉奇怪的嬀夭看着妹妹,她總覺得沒那麼簡單。
那個野男人就是一條發了情的公狗,看到自己這個絕色妹妹,會忍着?
她不信,一點都不信。
可是妹妹很是認真地告訴她,就是賞玉而已。
“阿姊,吾先告退。”
起身行禮之後,嬀蓁站定了一會兒,她還是覺得有點不舒服,總覺得邁開腿的話,會有一點點痛。
想了想,嬀蓁張口想要問一下姐姐,但是想了想,便道:“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慼慼。”
“嗯!”
用力地點了點頭,嬀蓁邁步出門,嬀夭看了,覺得妹妹好像沒什麼變化,頓時妙目圓瞪:“君子有這等定力?真是……不可思議。”
自從她認識李解的第一天起,她就知道,這是一條牲口,根本就不算人。
但沒辦法,孩子都有了,還能墮胎不成?
再者,她自我感覺李解對她還是挺不錯的。
來了州來城,這“路室”之中,她是女主人。
在外,她便是夫人。
“真是奇怪……”
還是有些納悶和不可置信,等到李解打着哈欠過來吃早飯的時候,嬀夭只是盯着老公看,卻也不說話。
李解敲了一個鹹鴨蛋,胡亂地往碗裡摳蛋白和蛋黃,等鹹鴨蛋掏空得就剩一個蛋殼之後,才用筷子把粥攪合成了一團。
粥碗中,漂浮着一層鹹鴨蛋的油花,很是漂亮有人。
“夭夭怎麼這麼看我?”李解嘬了一口粥,再次擡頭看着她,“我洗過臉纔過來的啊?”
“阿解。”
“嗯?”
“昨夜……你去尋過阿妹?”
“對啊,過去喝酸梅湯。”
“然後呢?”
“乘涼啊,然後聊一些吳地風情,唸了幾首詩。”
“之後呢?”
“賞玉啊。”
李解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說道。
“賞玉?”
“嗯。這美玉啊,得靠人來溫養。所以這玉啊,得盤,要多盤。”
呼嚕呼嚕呼嚕……扒拉着粥,李解低着頭在那裡偷樂。
心中也是暗自感慨,你說這嬀蓁是個傻妞吧,她還真不傻,連治國道理都能講得頭頭是道;可你要說她不是個傻妞吧,也不太合適……
吃完早飯,坐在那裡發了一會兒呆,老李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嚇了嬀夭一跳。
“君子這是何故?!”
“我得滅了息國!”
目光堅定的李縣長神神叨叨地念叨,“皇天后土保佑啊,讓蔡國給力點,趕緊的幹了息國,這樣老子打過去,才能順理成章啊。”
“……”
見老公這副德性,“小白”頓時橫了一眼,不想搭理他。
只是,嬀夭心中卻也暗喜:不曾想君子亦是有所變化,想當初在逼陽時,我何來機會脫離虎口?
暗爽了一會兒,她便又是去開工,繡花這個事情不能停,得給孩子提前準備好些東西。
只是繡花的當口,突然嬀夭猛擡頭:“阿妹何來美玉?”
然後又眉頭稍舒,笑道:“阿妹沒有,想來息國人,也會贈予美玉。也不知是何寶物,竟是讓君子也這般喜愛。”
爽了一晚上的李縣長跑軍營裡睡大覺,整個人癱在椅子裡,兩條腿擱在辦公桌上,手中攥着個茶壺,不時地嘬兩口涼茶:“嘿嘿、嘿嘿……”
傻笑聲一陣陣傳出辦公室,讓廊下站崗的親衛們都是一頭霧水,也不知道首李到底又有什麼好處到手,纔會這副模樣。
“哎呀,這美玉啊,就得盤,不盤不行。”
正樂着呢,卻聽門外沙皮敲門道:“首李,小‘桃花姬’到了。”
“嗯?”李解一愣,“難道這妞……不可能!不可能的!讓她過來吧。”
“是!”
不多時,換上男裝的嬀蓁到了李解的辦公室,略微打量之後,才衝李解行了一禮,然後道:“不知李子可有事務,交由吾來處理?”
“事務?處理?”
李解一臉懵逼,“我這司令部還缺個生活秘書……”
“秘書?”
“噢不是,有事務,有事務要處理。只是陳君,我這裡文字迥異中原啊,只怕陳君看不懂。”
“噢?便是越國之文字,吾亦通曉。”
“越國啥文字?”
看嬀蓁這麼認真,李解更懵了,他因爲神煩那些雜七雜八奇奇怪怪的文字,懶得重新去適應,所以直接上了簡體字,如今效果還是不錯的,至少在江陰邑內部,效果很好。
“越國文字……此物以後再同李子商討,不知李子所用文字,是哪國文字?”
“漢字。”
“漢?”
“星漢燦爛若出其裡的那個漢。”
“星漢燦爛若出其裡?”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漢燦爛若出其裡啊。”
老李張口就來,然後猛地反應過來,“媽的智障,貌似好像還是曹老闆寫的?”
抓耳撓腮之際,李縣長便道:“就是星漢的漢。”
“何等文字,竟敢如此狂妄,以漢爲名。”
說着,嬀蓁竟是有點生氣,走到李解跟前,卻發現一疊東西,頓時一愣:“這是何物?”
“紙。”
拿起一份文件,打開來之後,遞給了嬀蓁,“隨便看,你隨便看。”
嬀蓁翻了翻,然後整個人就愣住了:“這是哪國文字?”
“漢字啊。”
“……”
嬀蓁頓時面紅耳赤,很是羞惱地低下頭:“慚愧,是吾太過自傲。”
“不不不,沒事沒事沒事,這其中呢,是有一點點小誤會的,主要呢,是我個人的一點點小問題,跟你無關。”
見她一臉嬌羞,完全就是因爲不好意思而羞愧的模樣,李解頓時又有了盤玉的衝動。
可盤玉畢竟是個體力活,爲了不耽誤工作,李縣長決定,下班之後,再盤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