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城強,陰鄉弱,這是客觀事實。
李鄉長帶着小弟們跟公子玄火併,只能儘量少犯錯。
多算勝,少算不勝,在哪兒都是這麼個道理。
把能做的都先做好,剩下的,就是臨場發揮。
連續進行了幾次陰鄉內部的思想統一講話,基本上陰鄉一萬來號男女老少,都有了一個概念,那就是:不跟着他李某人幹公子玄,那就沒飯吃,跟着幹,冬天包吃包住。
“野人”們本來就敢怒不敢言,這時候一看還有福利,那還尋思啥啊,肯定幹吶!
商無忌徹底將自己的核心成員轉移到了白沙村,人丁談不上多麼興旺,但都是精幹人員。
而且商氏女子相當緊俏,比如公子巴、嬴劍這些人才,對於野娘們兒興趣不大,但是商氏女子,卻是恨不得天天弄個獐子、大雁過去求婚。
不過正因爲商氏女子緊俏,商無忌順勢就擡擡價,這想要娶商氏女子,沒點本錢是萬萬不行的。
最少最少,也是“市掾令”這個級別。
所以,第一個成功娶到商氏女子的,並不是李解,而是嬙的老爸。
爲此,李解專門給嬙的老闆修了一棟小別墅,跟“大榭”有些不同,但比沙瓜的房子要強得多,加了西廂和一個柴房。
除此之外,還送了一匹懷孕的母馬。
母馬並非是懷了李鐵根的種,被搶來陰鄉的時候,就已經懷孕了。
李解帶人訓練的時候,養殖中心那裡說母馬快生了,讓李解回去看看。
李鄉長回去的時候,母馬已經在馬廄裡開始生產,產房外,嬙的老爸連市掾的工作都顧不得,急得來回踱步,緊張得彷彿是自己老婆在生孩子。
“生了,生了,生了生了……”
馬廄內,傳來了沙瓜的聲音。
李鄉長一愣:“瓜在接生?”
“嗯。”
不多時,乾草中就站起來一隻小馬,母馬跪在地上,慢慢地舔舐着小馬。
“首李,幫忙取個名吧!”
嬙的老爸一看就是粗人,渾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江湖氣”,此刻,他激動地看着李解,還是抑制不住緊張。
“唔……我想想。”
李鄉長看了看馬廄中已經顫顫巍巍站着的小馬,忽地看到馬廄的牆基上,居然有一顆骨螺露在外面,摳了兩下摳出來,李解一愣:“這種螺……眼熟啊。”
“首李?”
“應該是……骨紫螺?”
畢竟混合了泥土,磨掉了很多外殼,李鄉長出神了一會兒,然後道,“此駒有貴氣,就叫‘紫悅’吧。”
“多謝首李!”
“嗯。”
李解點點頭,心思全然不在little-pony上,手中的骨螺很小,但大概還是能辨認出來,這是一種外形類似刺螺的螺。
“我記得這玩意兒是生活在福建往南的啊,爲什麼這裡也會有?”
紡織學院的校史中,專門講過這玩意兒,因爲這玩意兒製作出來的東西,賣價要高得多,手工絲織品出口中,有了這個,賣地中海國家可以漲三倍價錢。
“骨紫螺”只是李鄉長對它的稱呼,它的作用,就是從螺裡面提取紫色,而且上色之後,不容易褪色。相較紫草,顯然要經久耐用,而且紫色相當明亮。
“應該還是氣候的關係。”
李解想來想去,只有這個解釋,因爲這時候姑蘇西南方向,居然還有老虎出沒,吳越交界處,還有小型的象羣,氣候環境顯然和李解的慣性常識有點偏差。
吳國的總人口數量不低,幾百萬人的規模還是有,但是,因爲列國紛爭的緣故,大國爲了保證人口存有量,有意地降低了劇烈的大規模人口遷徙。
幾乎所有大國,其重要城市,人口都在十萬以上。城邑爲中心,鄉野爲輔,城鄉區分極爲鮮明。
核心人口都在城市中,而鄉野,大多都是野蠻生長。
比如“沙野”,離姑蘇這麼近,也能發展出萬把人。像李解這種帶着“野人”對外開拓生存空間的,萬中無一,列國之中,幾乎不存在這樣的人。
自然環境和社會環境,造就了迥異非常的風貌。
“好東西啊。”
攥着這顆“骨紫螺”,李鄉長感慨着,有了這個東西,就能獲得最高級的紫色染料。白沙村本身就有能力生產絲綢,而紫色,在這個時代中,又是最頂級最名貴的顏色。可以想象,掌握了這個,就等於掌握了比黃金還硬的硬通貨。
“好東西啊。”
李解眼熱地又感慨了一聲。
“良人爲何盯着這顆螺?”
聽到聲音,李解扭頭一看,是商小妹,於是他突然靈光一現,問商小妹,“商姬,這種螺,你可知‘百沙’附近,何處有?”
“非是湖泊所有,當時海螺。”
接過李解手中的“骨紫螺”,商小妹看了看,“或許,可往‘東沙’看看。”
“東沙”說是說“百沙”之一,但實際上距離“百沙”還挺遠的。從白沙村出發,前往“東沙”花的時間,比去姑蘇還多。
“東沙?”
“嗯?”
商小妹道,“運奄氏曾與‘東沙’市易,以貝爲幣。‘東沙’多鹽,亦多海貝。”
也不是所有貝殼都能充當貨幣,只有一種顏色偏白偏淡紫色的蛤蜊,才能拿來當貨幣用。
這種蛤蜊顏色很特殊,一眼就能認出來,想要造假矇混過關,還真是有點不容易。
“看來,等把公子玄這個老烏龜打趴下之後,可以去‘東沙’看看。”
言罷,李鄉長對商小妹道,“商姬,謝了。”
轉身離開,商小妹攥着手中的“骨紫螺”,張嘴問道:“良人,這螺如何處置?”
“送你了。”
轉頭衝商小妹挑了挑眉毛,李鄉長心情鬆快多了,哼着小曲兒,尋思着這將來搞了紫色的絲綢,怎麼地也得賣它個幾十萬!
他也沒想到,跑來給小馬取名,居然還有這麼個意外發現。
“噢~賣力偷破泥——”
心情相當不錯的李鄉長,一路走一路顛,恰好沙瓜處理好了馬廄中的事情,見到他之後,問道:“首李,還有幾匹待產母馬,到時候小馬也要取名麼?”
自從李鄉長給大叫驢取名李鐵根之後,給牲口取名,成了一種“風俗”。
“還有幾匹啊?”
“五匹。”
“這麼巧啊。我想想,雲寶、碧琪、柔柔、珍奇、蘋果嘉兒……貌似現在還不叫蘋果,柰子嘉兒吧。”
“……”
“瓜,你怎麼了?”
“首李,我記不住。”
沙瓜一臉無辜,這些小馬駒的名字,很不好記的樣子。
“瓜啊,你要加油啊,以後你可是小馬里亞的大總管,怎麼可以連自己的小馬名字都記不住呢?”
拍了拍一臉懵逼的沙瓜肩膀,李鄉長心情越發地不錯,揹着手,飄飄然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