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闕之戰後,秦國目前佔據的韓魏兩國土地共有韓國的宛城、武遂、河外,以及魏國的蒲阪渡口。
這些敵方,算起來面積也並不是很大,但都是十分重要和關鍵的地方。
宛城,是楚國最爲重要的鐵器冶煉基地,在十幾年前的藍田之戰中被韓國奪取。
韓國奪得宛城之後,韓國就擁有了宜陽和宛城兩大鐵器基地。
由此,韓國兵甲之利,開始躍居戰國七雄前列。
當然,打仗不是說你兵甲有利,就能贏。否則的話,韓國也不會被青銅兵器爲主的秦軍花式吊打。
但也正是有了這些,所以韓國才能夠堅持到戰國時代的最後十年,才終於被滅掉。
至於魏國,蒲阪渡口是如今秦魏邊境上最大的黃河渡口,秦軍雖然已經從魏國河東郡撤退,但依舊留下了一支三千人的部隊牢牢把守這個位於黃河東岸的渡口。
只要佔據這個渡口,秦軍隨時都能夠捲土重來,渡過黃河繼續進攻河東。
韓國宛城,魏國蒲阪,這兩個地方的戰略意義都極爲重大。
若是放棄了這兩個地方,那麼就等於是秦國放棄了自從伊闕之戰以來的所有戰果。
這無疑是秦國不可能接受的。
所以,羋戎也是想都沒有想,直接一口否定。
羋戎對着仇液怒目而視,冷聲道:“大秦,絕對不會割讓領土!”
仇液哈哈一笑,不緊不慢的說道:“無妨,大趙有的是精兵良將。”
仇液說話的時候,很有底氣!
羋戎被仇液噎了一下,有些無語的看了魏冉一眼。
魏冉只感覺自己的臉火辣辣的。
就在這時,白起咳嗽一聲,道:“若是趙國覺得可以的話,儘管派兵來拿下宛城和蒲阪便是了。”
樂毅微微一笑,道:“真要拿下這兩處,又有何難?”
兩國大臣針鋒相對,一番你來我往的爭執。
這一吵就是五天時間。
整整五天時間,趙秦雙方君臣輪番上陣,你來我往脣槍舌劍,噴出的口水都能匯聚成一個游泳池了,但依舊沒有得到任何的共識。
這其實是很正常的現象。
就好像後世的談判,通常都會談個好幾輪,甚至幾十輪才能夠得出最終協議一樣。
越是強大的國家,相互之間妥協的可能性就越小,談判的程度就更加激烈。
到了後來,幾位大王乾脆直接缺席,讓手下的大臣們去做那口水之爭。
第五天的黃昏時分,趙何和主父坐在上首,聽完了趙國大臣們的彙報。
主父道:“王兒啊,看來秦國人應該是不會讓步了。”
趙何點頭:“那麼,就開始下一步吧。”
第六天的晚上,作爲東道主的趙國設宴,招待與會的諸國國君和大臣。
晚宴之上,來自中山國的美女翩翩起舞。
後人說到先秦時代的美女,第一個想到的肯定是西施,也就是吳越美女。
其實,這大錯特錯。
根據《左傳》的說法,吳越人是“斷髮紋身,裸以爲飾”,要在臉上刺青然後塗上顏料,同時還要把牙齒燻黑,這樣的“美女”即便身材再好,顯然也是完全不符合現代審美觀的。
由此,以嚴謹的角度而言,戰國初期越國美女西施所謂的“沉魚落雁”,極有可能並非是因爲美貌,而是因爲臉上的刺青和一口黑牙加上身上一堆叮噹作響的貝殼,把魚和雁都嚇跑了。
說回中山國美女,這就是正兒八經的美女了。
中山國,出自白狄,祖宗的基因給了他們白皙的膚色和高挑的身材,又在數百年和中原諸國的來往之中融合進了華夏文明裡,即便是放眼整個天下,也是絕對一流的。
在中山國被滅亡之後,中山國大量美貌舞姬被擄掠到邯鄲之中,邯鄲舞姬由此風靡天下,甚至其他國家中人因爲學習邯鄲舞姬的舞步而鬧出不少笑話,被莊子引申記載之後,就有了“邯鄲學步”這個成語典故。
作爲趙國的統治者,如今在大殿之上獻舞的中山舞姬們,無疑是極品中的極品。
薄紗之下,美好的身段若隱若現,白皙的腳踝和筆直的小腿在空氣中不停的躍動着。
在加上靡靡的音樂之聲和美酒,整個大殿之中的氣氛極爲熱烈,喉結的滾動和咽口水的聲音不停響起。
若非是上首還有大王們壓陣,此刻許多人怕是早已經醜態盡出了。
而在整個大殿的上半部分,五位國君各自落座,跟自己的大臣們都有一段很遠的距離。
這樣的距離加上音樂聲,足以保證國君們各自的談話不被其他人所聽到。
主父就在和魏王愉快的交談着。
主父舉起手中的酒爵,笑道:“魏王啊,聽說,齊國最近對宋國是虎視眈眈,不知魏王有何看法?”
魏王嘿了一聲,道:“主父是有所不知啊。齊國如今乃是天下霸主,征伐禮樂皆自齊王而出,寡人敢有什麼看法?”
魏王說完這句話,用手中的匕首輕輕的在面前的羊腿上割了一刀,動作很用力。
主父搖了搖頭,道:“魏王這麼想就不對了。宋國一滅,魯國難保,魯國沒了,泗上諸國盡入齊國之手。到那時,魏王覺得齊國是會南下伐楚,還是西進攻魏呢?”
魏王的眉毛跳了一跳,輕輕哼了一聲,道:“若論鄰國,燕國可沒有大魏強大。”
主父笑道:“但趙燕之間乃是同盟。”
魏王眯着眼睛,道:“所以主父的意思,是想要聯合寡人,一共對付齊國了?”
主父笑道:“趙魏之間共同的敵人,其實也並非只有一個齊國,不知魏王覺得寡父所言如何?”
魏王看了不遠處的秦王一眼,朝着主父舉起酒爵:“如此,甚好。”
主父哈哈大笑,兩人同時舉爵,一飲而盡。
另外一邊,趙何也同樣舉起酒爵,對着身邊幾步之外坐着的秦王笑道:“秦王,請?”
秦王面無表情的舉爵,陪趙何走了一杯。
趙何放下酒爵,對着秦王笑道:“秦王,咱們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