睢陽城城主府。
這裡曾經是去年魏王圉南逃時的臨時行宮,而在一年之後這裡又成爲了魏國太子和王后的下榻之所。
城主府大廳之中,年幼的太子增和自己的母后相對而坐,兩人的臉上都是愁容滿面。
太子增用有些顫抖的聲音對着自己的母親說道:“母后說說,這睢陽城真的會被趙國人攻下嗎?”
王后愁容滿面的看了一眼周圍,在確認周圍侍立的宮人們都是自家的心腹之後,這才低聲的對着自己的兒子說道:“母后雖常年深居宮中,也知道趙國軍隊之強堪稱舉世無雙,如今段乾子不過手中僅僅有着數萬殘兵敗將,如何能使趙國強軍的對手呢?”
太子增聞言眼睛不由的眨了幾下,隨後又繼續問道:“母后,若是趙軍攻破了睢陽城,那麼吾等的命運又將會如何呢?”
太子增的這句話一說出來,在四周服侍着的宮人們不約而同的都豎起了耳朵,想要得知這個問題的答案。
說實話,這也是此刻睢陽城之中二十萬魏國軍民想要知道的答案。
這座城池畢竟在幾年之前纔剛剛成爲魏國的領土,這裡的人大部分現在說的都還是楚國的語言,用的還是楚國的文字,對於魏國談不上有多少的忠誠。
所以說在這樣的時候,大部分睢陽人的心中並沒有想着去爲魏國殉國,反而都在心中想着自己究竟要如何才能夠避免在城破之後淪爲奴隸,甚至是遭遇屠殺。
畢竟依照這個時代通行的規則,只要每攻破一座城市,那麼隨之而來的必然就是劫掠和殺戮,因爲這是消耗一座敵國城市元氣最有效的手段。
也正是因爲對於着劫掠和屠殺的恐懼,所以睢陽城之中的軍民才能夠在這樣的情況下堅守了這麼多天。
突然間,一陣密集無比的吵嚷之聲傳了進來,猶如嗡嗡的音浪一般極是刺耳。
大廳之中衆人的臉色同時爲之一變,太子增下意識的站了起來,開口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屋中衆人面面相覷,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回答他的問題。
喧鬧聲還在繼續迫近,突然間手持長劍的魏國宮廷侍衛長踉踉蹌蹌的衝進了房間之中,高聲呼喊道:“太子、王后,大事不好了,趙國軍隊已經入城,還請太子和王后速速離開此地!”
“什麼?趙國人入城了?”太子增和王后、乃至整個大廳的人在聽到了這個消息之後統統都呆住了。
雖然說早就已經想到有這樣的可能性,但是當這樣的現實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時候,他們仍舊是發自內心的感到無法置信。
畢竟趙軍一旦入城,那就代表着所有的一切都被打破,他們的命運究竟要走向何方,那就是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了。
侍衛長見衆人都待在那裡,外面的喊殺聲又快速逼近,不由得心中大急,喝道:“還請王后太子速速離開此地否則的話一旦被趙國人衝進來,那就來不及!”
王后聽了之後心中一驚終於回過神來,下意識的就牽起了自己兒子的小手,對着太子魏增說道:“增兒,快隨母后離開此地!”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太子魏徵卻竟然在這個時候掙脫了自己母后的手臂,高聲對着大廳中的衆人說道:“不,汝等應該都知道趙王可是打着爲父王平叛的旗幟來的,所以趙國軍隊攻入城中就是爲了殺死段乾子,絕對不可能爲難吾等!吾等現在不應該逃跑,應該在這裡等待着趙國軍隊的到來,因爲只有趙國軍隊現在纔是吾等真正的盟友!”
不得不說,少年太子這一番話說的是十分的有條有理,頓時就打動了不少人,讓屋子之中的許多人的臉上露出了猶豫的神色。
守衛在兩人身邊的宮廷侍衛長一跺腳,急道:“太子啊太子,未免也把趙國人想的過於仁慈了吧。須知這幾年來魏國所丟失的大部分領土那可都是給趙國給奪去的呀,這樣的趙國又怎麼可能會真心實意的幫助魏國呢?”
太子增還待反駁,但是此刻站在他身邊的王后聽完侍衛長的話之後心中也是有了計較,乾脆直接抓住了自己孩子的手,也不管太子增如何的尖叫反抗,直接就把孩子連拖帶拽的拽出了大廳之中。
衆人一見如此情形,自然是立刻跟上,緊緊的護衛着母子兩人出了大廳,朝着府邸的後門而去。
片刻之後,一行人來到了這府邸的側門之處,侍衛長手持長劍一馬當先走在前頭,伸手打開了門就走了出去。
衆人剛準備跟上,突然看到前面的侍衛長一聲慘叫,整個人踉踉蹌蹌的倒退回來,胸前後背各多了一個傷口,傷口還在不停咕嘟嘟往外冒着血液,竟然是被長劍穿透了他的胸膛。
事情發生得極其突然,讓侍衛長身後的所有人一下子都愣住了,足足過了幾息時間之後纔有人回過神來,幾名女宮人更是瞬間發出了尖利至極的慘叫聲。
上百名魏國士兵從側門外衝了進來,迅速的形成了一個包圍圈,將太子和王后一行人給包圍了個嚴嚴實實。
一個手持長劍,劍鋒上還在不停的往下滴落着鮮血的中年男子出現在了兩人的面前,用十分愉悅的語氣開口說道:“不知道太子和王后這是準備前往何處啊?”
所有人看到了這個人的面孔之後都是同時臉色一變,王后更是花容變色,忍不住下意識的驚呼出聲:“段、段乾子!”
沒錯,這個突然率人出現將太子和王后給堵在這裡的傢伙,正是如今的魏國相邦,武襄君段乾子。
段乾子看着驚慌失措的王后一行,臉上的笑容更加的愉悅了,抖了抖手中的長劍,然後笑眯眯的說道:“怎麼沒有人能夠給吾一個答案嗎?來人哪!這些傢伙竟敢蠱惑王后和太子逃跑,通通都給殺了!”
段乾子這一聲令下,這上百名如狼似虎的魏國士兵們立刻一擁而上,王后和太子身邊的衆多宮人們哪裡是這些殺才的對手了?僅僅過了短短片刻時間就橫七豎八的躺倒了一地,鮮血肆意流淌,通通都魂歸西天去了。
只剩下了太子和王后母子兩人被圍在中央,王后整個人花容失色,一張俏臉變得慘白,就連說話的時候都顯得十分顫抖:“武襄君,汝,汝這是在幹什麼?”
段乾子提着沾滿了鮮血的長劍,冷笑着說道:“臣其實什麼也不想,只是想要守衛住太子和王后的安全罷了。好了,如今逆賊們皆已經伏誅,還請太子和王后隨臣來吧。”
或許是被滿地的屍體給激發了血性,十歲的太子增突然猛的跳了起來,指着段乾子大罵出聲:“段乾子,汝這個無恥逆賊!就是因爲汝,所以魏國才變成了今天的這個地步。汝當衆毒殺吾父王於前,又竊取魏國權柄於後,吾發誓總有一天要將汝挫骨揚灰,誅汝全族!!!”
太子增的這番話罵得極其的惡毒,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站在太子增身邊的王后瞬間回過神來,死死的捂住了太子增的嘴巴,不讓他繼續說下去。
段乾子被太子增的這一番話罵的臉色變了又變,最後忍不住仰天大笑了起來:“好,好,沒想到啊沒想到,汝這個完全沒有被吾放在眼裡的傀儡太子,竟然也能夠說出這麼一番充滿了正氣的話語,實在是令吾非常意外呢。”
頓了一頓之後,段乾子突然正了正臉色,用十分嚴肅的語氣對着面前的這一對母子說道:“實不相瞞王后,現在趙國人已經攻破了城池,而且很快就要殺到這個臨時行宮之中了,微臣實在是不忍心讓太子和王后落到趙國人手中受辱,所以——”
段乾子說到這裡刻意的停頓一下,緩緩的舉起了手中的長劍,隨後獰笑着對着面前的瑟瑟發抖的母子倆說道:“所以說,爲了魏國的國體不受趙國侮辱,便只能夠請王后和太子——提前上路了!”
段乾子的這一句話猶如晴天霹靂般瞬間就劈入了王后和太子的心中,震得這母子兩人六神無主,王后的身體顫抖不已幾乎都要站不穩了,顫聲道:“武襄君,汝竟然想要殺了老婦母子二人?”
段乾子再無掩飾放聲大笑:“沒錯!那個該死的趙丹,明明是他一手策劃謀害了魏圉,卻把這種罪名安在了吾段乾子的身上,如今還要率領着六國聯軍來將吾段乾子和同謀給一網打盡?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
“哼,他不是就想讓汝等兩個人來當傀儡嗎?那吾偏偏就不如他趙丹的願!吾就一定要在這裡把汝母子殺死,吾倒要看看等到趙丹知道了汝等的死訊,知道他再無法暗中操縱魏國之後,他的臉上又該是如何的精彩表情?”
在說完了這番話之後,段乾子不再猶豫,一聲大笑後手中的長劍直接朝着面前太子增的腦袋劈了下來。
站在一旁的魏國王后大驚失色,整個人猛的撲到了太子增的身上,爲太子增擋下了這一劍。
只聽到一聲慘叫,這一劍正好劈在了王后的後背之上,鮮血順着傷口流出,瞬間就將王后後背的白色衣服染得一片鮮紅。
段乾子愣了一下,隨後再一次的舉起了長劍,獰笑道:“也好,既然如此,那麼就讓汝母子兩個人一劍了結好了!”
段乾子再一次的舉起了長劍,重重地朝着眼前的王后的後背刺了下去。
“嗖!”突然間一支箭矢破空而至,射中了段乾子的右手手腕,將她整個人的手腕直接穿透。
段乾子一聲慘叫踉蹌後退,下意識的順着弓箭的來處望去,卻發現一名趙國的年輕將軍站在那裡,手中還保持着彎弓射箭的態度。
只見這名趙國年輕將軍扔下了手中的弓箭,從腰間拔出了一柄長劍,隨後沉聲劍指段乾子喝道:“趙括在此,逆賊段乾子,受死!”
趙括一聲怒吼,數百名趙軍士兵從趙括的身後涌了出來,緊緊的跟着趙國的腳步,將段乾子和他的隨從們全部淹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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