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君一向可好。
“太孑一向可好。”
相隔了大約兩個月之後,兩人再度相見的時候,也不禁都有一些感慨,因此雖然互相問候,但卻是另有一番滋味在心頭上。
其實燕國根本就不想派出使者出訪代郡,畢竟燕國被高原打得慘敗,拆兵數十萬,又賠償了大量的黃金、糧草、人口,無論是誰也咽不下這一口氣,更何況現在高原僅僅只是一個封君,還是自立的,連一個諸候國都算不上,讓燕國這種老貴族似的國家怎麼能甘心呢?只是燕軍實在是打不過武安軍,纔沒有辦法,只能忍辱求和,但燕國絕大多數的官員、宗室、世族仍然就看不上高原。
而太子丹對高原的心態更爲複雜,儘管太孑丹對高原逼迫燕國賠償了大量的黃金、糧草、人口,讓燕國元氣大傷也非常不滿意,但太子丹的見識比其他人畢竟是要高明一些,一來雖然有這麼多賠償,其實更多是燕國自找的,二來代郡也是燕國的一個戰略屏障,而且高原也算是一個靠得住的盟友。
另外太孑丹對高原的見識、才能也十分佩服,由其是知道高原在代郡推行新法,並且以鐵腕手段打壓豪強,頗有一些當年商鞅變法的意味,也讓太子丹贊服不己,只可惜燕國沒有這樣一個鐵腕人物來主持一次變法革新。
其實在燕國的歷史上也有過一次類似於變法革新的勵精圖治,就是在燕昭王時期,使燕國達到了建國以來最強大的時期,一度曾幾乎佔領了齊國的全境,令列國震驚,但嚴格來說,這並不算是一次真正的變法,而只能算是舊制度的框架以下的整頓吏治、休養生息、訓練新軍等恢復發展的新政令,而且更多的是靠燕昭王的個人能力在維持着燕國的局勢,但並沒有真正的改變燕國的舊有制度。因爲燕國的守舊勢力實在太強大了,而又缺少一個堅決有力的人來支持變法,結果燕昭王一死,一切就都變了,齊國鹹魚翻身,重新復國,而燕國也在曇花一現之後,丈再度衰弱下去。
因此太子丹對代郡也頗有一些好奇,想到代郡來親眼看一看高原的變法效果,同時也考察一下代郡到底有多少實力,燕國有沒有必要和代郡結盟。正好這時燕國賠償給代郡的第二批三十萬石糧食和約十五萬的人口都已經湊齊了,交付給了駐守在居庸塞的武安軍。而太子丹才向燕王喜提出了請求,想出使代郡。而經此一敗之後,燕王喜也心懶了不少,也沒有拒絕太孑丹的請求。另外太孑丹也確實還有一些事情,想和高原商議。
兩人見禮之後,高原也向太孑丹一一引見代郡的官員,等衆人相見,寒喧了一番之後,太子丹從自己的從人當中招過一人,向高原鄭重介紹道:“武安君,這位先生名荊名柯,仍是衛國公室弟子,是姬丹剛剛訪得的一位名士,現在己由姬丹推薦,被拜爲我燕國的上卿,是我這次出使的副使。”
其實高原早就注意到這個人,因此他知道太孑丹身邊有三位得力門客、夏扶、宋義、秦武陽,這三個人高原都見過,但這次一見太子丹,高原就發現,在太子丹的身側,是另一個自己從未見過的人,而位次還有三人之上,於是高原也就猜到了幾分。
太子丹這一介紹,高原就知道自已猜得不錯,這個人就是中國歷史上最有名的刺客荊柯。
荊柯向高原深施了一禮,道:“見過武安君。”
高原見荊柯大約三十左右歲齡,長眉入鬢、朗目如星,氣度不凡。高原當然知道,太子丹帶着荊柯一起出使,一定是另有用意,不過也沒有說破,只是向荊柯還了一禮,笑道:“上卿不必多禮。”
然後荊柯又和代郡的衆官員相見,其實聽了太子丹的介紹之後,代郡的衆官員也都十分驚訝,因爲上卿是這個時代除了國君之外的最高官爵,雖然說在這個時代,由布衣直接入士的並不箅少,但一般也就是達到大夫一級,最多也就是被拜爲下卿,也不是沒有由布衣直接被拜爲上卿的,但那都是天下知名的名士,而荊柯名不見經傳,儘管他是衛國的公室弟子,但衛國現在早已衰弱不堪,成爲魏國的附庸,尊號也由公爵降到了伯爵,因此衛國的公室弟子,頂多只能算荊柯出身高貴,居然一入仕燕國,就被拜爲上卿,這在在列國之間是極爲少見的。
不過這必竟是燕國的事情,衆官員也都不便說什麼,仍然是依照禮節,和荊柯一一見禮,不過荊柯的言語禮節到也十分得體,也確實頗有幾分名士的風範。
禮節過後,高原立刻下令,將燕國送來的糧食入庫,而百姓也有專人安排,爲此高原還特意找了幾百名先期遷移到代郡的燕民接待他們,有這些活生生的例子,好讓這一批燕民安心。當然高原首先也讓這些燕民參見太子丹。
看到了原屬於本國的百姓之後了,太子丹的心裡又是一陣感慨,因爲從這些百姓的臉上,太子丹能夠看得出來,他們在代郡生活的還不錯。
把事情安排好之後,高原這才請太子丹進城。在路上太子丹也看到在代郡城外正在進行着施工,並聽高原價紹代郡城的擴建計劃。
邊說邊走,衆人來到城中,高原也在府邸裡設下了盛宴,招待太子丹、荊柯一行使者,連李瑛鴻也以高原夫人的身列席作陪,並親自舉爵,爲太孑丹和荊柯奉酒,這也是在這個時代接待賓客的最高禮儀。
在宴會席上,荊軻也和這個時代所有謀求立身的名士一樣,高談闊論,與代郡的大臣們侃侃談論着種種治國之道,評價各國的行政得失,人物風評,對與宴者的種種問詢之辭,也都一一答辯,而且言語得體,態度大方自然,來酒必歡,豪放不羈,時而拍案大笑,時而把酒言歡,時而擊缶狂歌,反到成爲宴會中的主角,搶了不少高原和太孑丹的風頭。到也真像是一位名士。而代郡的衆官員見了,雖然覺得荊軻有些華而不實,言過其能,但到也不是無能之輩。燕國拜他爲上卿,看來也有幾分道理。
高原一直在任由荊柯表演,心裡多少也明白一點太子丹的用意了,因爲將來荊柯要刺殺秦王,就必須以燕國使者的身份出使秦國,但不是阿貓阿狗都擔任一國使臣,由其是出使秦國這樣的強國,因此在此之前,荊柯就必須要有所表現,證明自己的才能確足以出任一國的使臣。
如果燕國突然啓用一介平衣爲上卿,又讓他擔任出使秦國的重任,秦王政不生疑纔怪。而這次出使代郡,也就是荊柯的第一次演出,而且效果確實不錯,這也證明荊柯確實是擔任刺殺秦王重任的最佳人選。刺客其實是一個技術含量相當高的活,可不是隻憑武藝高強就能勝任的。
這一次宴會一直進行了一個多時辰,才盡歡而散,高原也命人將太孑丹和荊柯安排在館驛中休息。
回到內室之後,李瑛鴻還笑道:“這個荊柯到真有點意思,整個宴會上燕國使團一方就是他一個人再說話,不知道的人恐怕還會以爲他纔是正使呢?太子丹那裡找的這麼一個人來,還拜爲上卿的重任。”
高原道:“你到是說說,你對荊柯的印像怎麼樣。”
李瑛鴻想了一想,才道:“我看他的言詞鋒利,巧於應對,而且善於應變,但言語之中虛語太多,有些是誇誇其談,到未必有多少真材實學,最多隻是一個出使交際、折衝應酬的人材,出任一個上大夫就綽綽有餘了,但當上卿就有些太過了,看來燕國確實是沒有什麼人材,或者說太孑丹沒什麼見識,被荊柯的雄辯之材給騙了。”
高原笑了一笑,道:“我到不這麼認爲。”
李瑛鴻道:“哦!你是怎麼看的。”
高原道:“別的方面我說不準,但有一點我可以決定,那就是荊柯絕對是一個劍術高手,雖然我還看不出他的真正實力,但絕不會差到那裡去。”
李瑛鴻怔了一怔,道:“劍術高手?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高原道:“第一是他的眼光,無論喝了多少酒,一直都是聚而不散,而且對細節的觀察十分到位,只有長期習武的人,纔會有這樣的目光;第二是他的手指,十個手指都十分細長,而且結繭得厚,由其是拇指、食指和虎口的地方,手繭更厚,只有長期握劍柄一類的東西,纔會有這樣的現像,因此我纔可以斷定,他絕對是一個劍術高手。”
李瑛鴻細仔的想了一想,也點了點頭,道:“你說的好像也對,不過我到沒有注意。但就算荊柯是一個劍術高手,甚致鑽研過兵法,但也不能證明他就有能力出任上卿啊,除非他能在戰場上有所表現才行。”
高原笑道:“我只是告訴你,不要把荊柯簡直看成一個雄辨之材,在他身上還隱藏着不少的秘密,千萬別被他的表面情況所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