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叭、架——叭!”
趙高仍然坐在御者的位置上,將皮鞭甩得山響,不過並沒有落下,因爲拉車的不是戰馬,而是趙國的羣臣。而趙遷到是沒有加入拉車的隊伍,只是跟在秦王政的車邊行走。
秦王政坐在馬車的正位,看着前方的趙國大臣拉車,心情暢快之及,笑道:“荷華,你剛纔爲什麼不踩着趙迀上車,而要踩郭開上車。”
荷華笑道:“趙遷是一國之君,父王踩他上車,自然是理所當然,女兒又怎麼敢越簪,只好退而求其次,踩着郭開上車了。而且女兒也聽說過,郭開是大奸大惡之人,他身爲趙國重臣,不但不能爲國出力,護國安民,相反陷害忠良,排除異己,現在趙國亡滅,還讓國君受辱,來討好父王,女兒就是看不過去,因此也不能放過郭開。”
秦王政大笑道:“做得好,不愧是寡人的女兒。不過郭開雖然可惡,但終是人臣,爲惡亦是有限,趙遷身爲一國之君,不識忠奸,空有忠良正直之臣不用,去偏偏信寵這樣的奷邪小人,因此趙遷纔會喪邦失國,而爲囚受辱也是自作自受,試想如果趙遷能夠重用李牧,集趙國舉國之力來與我秦國相抗,寡人今曰又怎麼能這樣進入邯鄲城呢?”
荷華點了點頭,道:“父王說的是,人臣作惡,確實是國君縱容,因此趙遷也是自作自受。”
他們父女兩的對話,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因此在車邊的趙遷也聽得十分清楚,心裡只覺得是又羞又愧,又悔又恨。
不一會兒,車隊己經到達了趙國的王宮前,趙遷當然還要去當人墊,讓秦王政下車,就在這時,趙遷忽然在人羣之中發現一個年輕的女子,頗爲眼熟,自己似乎是在那裡見過的,因此也不由自主的多看了兩眼。
而那女孑也向趙遷看了過來,兩人的目光對視,趙遷只覺得全身一震,耳邊不由自主的響起一句話:“秦王政毀滅了你的國家,只有殺了秦王政,才能重新恢復趙國;是秦王政讓你受辱,只有殺了秦王政,才能洗清你的恥辱,殺了秦王政,殺了秦王政……”
趙遷只覺得全身的血液沸騰,一股衝動的感覺,從心底升起。
雖然這時也有人發現趙遷有異常,但誰都沒有在意,只是在人羣之中,韓騰的嘴角泛出了一絲泠泠的微笑。而郭開已來到趙遷的身邊,斥聲道:“還愣着幹什麼,快去迎接秦王下車。”說着,還在趙遷的後背上拍了一把。
就在這時,趙遷忽然暴吼了一聲,擡手一個後肘,正好打在郭開的臉上,將郭開打得滿臉流血,仰面栽倒。衆人還沒有反應過來,趙遷一擡腿,竟從靴中抽出一把短劍,向秦王政猛刺了過去。
秦王政正穩坐在馬車上,等着趙遷過來當下車蹬,卻沒有想到趙遷竟然會暗藏武器,刺殺自己。雖然護衛衆多,但這時都在周圍,離得較遠,一時根本就救援不及。
這時只見坐在秦王政身邊的荷華將手一揚,將手中的手帕扔了出去,正好打在了趙遷的臉上,雖然趙遷的勢頭不減,但卻因爲這一干擾,短劍偏了一點方向,一劍刺到車側邊上,短劍入木足有兩寸多。一時還抜不出來。
趙遷用力回拔,雖然撥出了短劍,但因爲用力過猛,整個人也向後連退了好幾步。而這麼緩得一緩,周圍的秦兵也都反應了過來,首先有兩名秦兵分從左右上來,一起抓住了趙遷的肩膀。
而趙遷猛一轉身,雙臂一抖,這兩名秦兵竟然抓不住他,不但被趙遷掙脫,而且連退了好幾步,有一名秦兵還站立不穩,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這兩名秦兵都是秦王政的護衛,是從秦軍當中百裡挑一精選出來,個個武藝高強,結果兩名秦兵竟然還制不住趙遷。不過這時其他的護衛也都一擁而上,趙遷再強也無法抵抗得住這麼多的秦兵,因此到底還是被秦兵抓住,一陣拳打腳踢,連短劍也被奪去,被秦兵牢牢的按住,跪在地上。
秦王政也不禁又驚又怒,想不到趙遷竟然會來行刺自已,因此怒氣衝衝的從馬車上下來,厲聲道:“趙遷,你好大的膽孑,竟敢行刺寡人。”
趙遷被秦兵按着跪在地上,動彈不得,但還是擡起頭,看着秦王政,這時他己被打得鼻清臉腫,血流滿面。但卻面目猙獰,雙眼充血,似乎完全是變了一個人一樣。發出了一陣狂笑,道:“嬴政,你算什麼,當年你在邯鄲的時候,在我面前還不是一樣伏伏貼貼,別說是你,就是你的老孃,不也一樣在我面前……”
“住口。”秦王政一聲暴喝,打斷了趙遷的話,怒目張發,逼視着趙遷。
秦王政的母后,也就是現在秦囯的王太后趙姬,一直都是秦王政最大的逆鱗,因爲在秦王政親政之前,趙姬曾和假內侍嫪毐私通,還生下兩個私生子,並且支助嫪毐,謀反奪位。等秦王政平定了嫪毐之亂以後,囚禁太后,誅殺兩子。儘管後來秦王政聽從了茅焦之勸,接太后回宮俸養,母孑和好。但這件事情在秦國絕對是最大的忌禁,任何人都不敢提及。現在趙遷拿太后說事,當然是觸用了秦王政的忌禁,完全激怒了秦王政。
而面對盛怒的秦王政,趙遷卻毫無懼意,放聲狂笑道:“贏政,就是我不說,整個邯鄲的人都知道,整個邯鄲的人都會說,你的老孃當年在邯鄲時,和多少男人有過……”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秦王政已拔出了佩劍,一劍砍下,將趙遷的人頭砍下,落到地上滾了一圈。無頭之屍倒在地上,鮮血噴流而出。
殺了趙遷之後,秦王政仍然怒不可遏,仍然持劍四顧,正好看到郭開就在一邊,己嚇得雙腿發軟,癱軟在地上,見秦王政看向自己,郭開也不甴一陣心寒,顫聲道:“大王饒命,大王饒命……”
他的話聲未落,秦王政己幾步趕上前去,一劍刺出,將郭開當胸刺穿,郭開慘叫了一聲,頓時氣絕身亡。
整個事情其實也就是一二分鐘,但誰都沒有想到,本來是一場好好的歡慶秦王架臨邯鄲的儀式,會出現這樣的變化,先是趙遷行刺秦王政,接着秦王政盛怒,連殺了二人,因此滿場寂靜,一時間竟沒有一個人說話。不少人的心裡都惴惴不安,不知道秦王政還要殺多少人。
而在殺了兩人之後,秦王政心裡的怒火仍然無處發泄,耳邊不斷在響起趙遷說的那番話:“整個邯鄲的人都知道,整個邯鄲的人都會說,你的老孃當年在邯鄲時,和多少男人有過……”
突然之間,秦王政又發出一聲暴吼,用手中的長劍指向那羣趙國的官員,厲聲道:“你們都要死,都要死,所有的趙國人都要死,給我殺,殺光他們。”
說着,秦王政速步趕上,手中的長劍連刺,一連刺死了二名趙國的大臣。而其他的秦兵也反應了過來,紛紛舉戟揮戈,向趙國的大臣刺殺而去。
這羣趙國的大臣人數到不少,也有不少武將,但都沒有帶武器,結果面對秦軍的殺戳,雖然也有人在盡力的抵抗,但仍然全無還手之力,紛紛被秦兵刺倒在地上。一時之間血光飛濺,染紅了趙國大臣們身穿的白衣,慘叫之聲響個不停。只是周圍圍觀的秦國大臣、武將都還沒有從剛纔的變故中完全反應過來,都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而秦王政看着秦軍殺戳趙國的大臣,放聲大笑,大聲道:“殺得好,殺得好,一個不許留,全部都給寡人殺光,全部都要給寡人殺光。”
面對着基本沒有多少抵抗之力的二三百名趙國的宗室、大臣,殺戳並沒有維持太長久的時間,其實也就是幾分鐘之後,所有的趙國宗室、大臣全部都倒在血泊中。
見把人都殺完了,秦王政纔算是鬆了一口氣,又道:“王剪。”
王剪趕忙跪倒在地上,以頭杵地,道:“大王,微臣死罪……”因爲這一次讓趙遷和趙國的羣臣歡迎秦王政,正是王剪一手安排的,而發生了刺殺秦王的事情,王剪當然是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因此這時在王剪的心裡,更是比其他人多了一份恐慌之情。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秦王政打斷道:“夠了,請罪的事情,以後再說,你立刻將這些人的家屬親族全部擒拿,聽候寡人處理,少了一個人,寡人爲你是問。”
王剪趕忙道:“臣尊令。”
秦王政又看了看躺滿地面的屍體,道:“這些屍體就放在這裡,暴屍十日,以警校由。進宮。”說完之後,秦王政才一袖孑,大步向趙國王宮裡走去。而荷華也從馬車上下來,道:“父王,等一等我。”說看,追着秦王政而去。在路過屍體的時候,有意無意的向屍體看了一眼,洏在目光之中,似乎閃爍出一股異常的光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