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時,張龍已是置身於一個潮溼的山洞,溼氣浸體,後背部位已然全部溼透?
洞內一干番僧三三兩兩頹然坐地,好像睡得正甜。?
一翻身,發現全身又麻又癢,手腳癱軟竟似全然不聽使喚,張龍愕然記起《王難姑毒經》中有過類似症狀的記載:?
胡蘞花,產於西域,一種藤狀植物,入口甘甜,其莖葉狀,無毒,和曼陀羅花等物混和,入體後使人麻癢而四肢乏力,強行運功可致肢殘體裂,無解。?
頓時全身嚇出了一身冷汗。?
一段時間以來,不僅張無忌的九陽神功、乾坤大挪移神功莫名奇妙進入了張龍意識,就連王難姑毒經、張無忌的一些或深或淺的記憶也全然轉到了他張龍的腦子裡,張無忌醫術通神,但如今他張龍下意識下依kao張無忌那近乎神奇的醫術,所中之毒得出的結論竟是無解,頓時神情黯然。?
“假如真是中了那樣的毒,不運功或許不會有什麼事,但那樣的話我不是廢人一個嗎!”正傷神間突聽一聲冷笑:“聽聞閣下不僅武功高強,而且醫術通神,你現在所中之毒也不須本國師饒舌吧,貧衲提醒張教主萬勿運功爲上!”聲音自左邊一個角落傳出,張龍一聽就知道對方正是番僧枷磷真。?
“國師一代高人,竟用出這等手段。??佩服啊佩服!”張龍正話反說,字裡行間卻明顯lou出蔑視神情。?
“豈敢豈敢!”那枷磷真一點不以爲許,傲然道:“貧衲倒也一度睥睨天下,只是一再載在張教主和你的一干手下手中,卻也不敢妄稱什麼高人了,這手段原也不是怎麼高明,也是張教主救美心切。??哈哈!”?
“你把蘭兒怎麼樣了!”?
一提起蘭兒,張龍竟是極度關切起來。??這個蘭兒一度對張龍冷若冰霜,但很奇怪地是,張龍非但不惱她,內心反而總有一種說不出的奇妙感覺,對她自是極爲牽掛。?
當那人狀似蘭兒披頭散髮出現在張龍面前時,張龍突然有了一種難抑的震怒:竟敢動我張龍的女人!原來他下意識下早把蘭兒當成了自己的女人,雖然蘭兒自己也未必願意。?
卻聽那枷磷真嘆息道:“張教主和貧衲一樣噬美如命。??若非各爲其命,倒也未必不能成爲知己,但如今貧衲說不得要對不起張教主了,哎,命都快沒了,難得還想着那個女人。??”?
“廢話少說,如果不希望老子現在就死,趕緊把那女人叫過來。??老子好不好色關你屁事!”張龍絕望間,說話越是難聽,心想:“早晚都是死,要能救出蘭兒那丫頭,死得卻也香豔!”?
正胡罵間,突然幾個喇嘛湊了過來。??向張龍握拳示威。??原來他們被張龍和枷磷真一吵,已然醒了過來,其中一個喇嘛一掌打在張龍臉上:“死魔頭,死到臨頭還敢罵本朝國師!”說的竟是純正的漢語。?
血從嘴邊流了出來,張龍一聲冷笑:“有種再打爺爺一拳!”那喇嘛惱他嘴硬,全然不顧:“怕你不成!”一拳重重打了過來。?
“你幹什麼!”旁邊一喇嘛突然驚叫起來,左臉部已被留下一個偌大地掌印,正要呵斥對方,突然右臉又是“啪”地捱了重重一記。?
“混蛋!”那喇嘛忍無可忍,憑空躍起。??雙拳左右開弓。??把先前那喇嘛揍得眼冒金星,先前的喇嘛卻好像礙手礙腳。??一時難於還擊,待得吃足苦頭後,對那喇嘛怒極而視,兩人勢成水火,各自怨毒地瞪着對方,卻早忘了一旁地張龍。?
這一切其實還是張龍從中做梗,原來張龍知道自己中了胡蘞花之毒,卻也不敢貿然運功,只是那乾坤大挪移練到第七層,卻幾乎可以全kao巧勁,兩喇嘛被張龍以明教護教神功暗中捉弄,又哪裡能夠猜得絲毫端倪,這會相互間惱對方“欺人太甚”竟已是生死相博。?
兩喇嘛各有親近之人,這會嘰裡呱啦都跑來勸架,只是他們既已發狠,旁人卻很難將其分開,或許怕出什麼事,衆喇嘛相擁而上,一邊拉住一個,怎麼也不肯將兩人放開。??見他們拉得正歡,一旁的張龍臉上突然lou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壞笑。?
他假意從相鬥的喇嘛處爬了起來,衆喇嘛見他爬起,以爲張龍欲逃,再也顧不得兩個窩裡斗的喇嘛,齊刷刷擺成一個陣,神情緊張地戒備着。?
“混蛋,他現在功夫再厲害也無法使出了,怕個什麼勁!”遠處的枷磷真剛叫得一聲,突然聽到衆喇嘛一陣喧鬧:?
“爲什麼打我!”?
“誰打你了,剛纔不是你踢了我一腳嗎!”?
更有一干喇嘛漢語說的不大好,那話說出來嘰裡呱啦,張龍雖是一點不懂,但從他們激憤地神色上張龍知道,這些番僧這回可真較上勁了,場面一片混亂,已經不用張龍用乾坤大挪移神功爲他們做媒了。?
其時元朝崇尚喇嘛教,這些喇嘛從各地選到皇宮,卻是在民間作威作福慣了,平時誰也不服誰。??衆喇嘛在皇宮中本就一慣各行其是,一直以來勾心鬥角俱想獨得那享不盡的榮華富貴,早就結下了或大或小的恩怨,被張龍神功一牽引,順理成章就打得亂七八糟,根本無人懷疑是有人在搗鬼?
遠處的枷磷真見場面亂成一團,雖然知道張龍不敢輕易運功,卻還是猜了個**不離十:“張教主真是神功蓋世,只是不用一點內力,貧衲從未見過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功夫!”?
“你沒見着地多呢!”張龍知道枷磷真非一般人物。??卻也不欲騙他。?
“只是如今張教主你一如常人,想逃走恐怕也沒那麼容易!”那枷磷真一言甫畢,如大鳥一般突然憑空飛來。?
“來得正好!”張龍瞅準他落地的一剎那,突然向旁邊一讓,此刻十餘喇嘛正在此處揪成一團,但見張龍左腳一探,右腳一彎。??借滾地的一剎那,雙手順着兩個喇嘛地手部一劃拉。??兩人頓覺手臂黏乎起來,使勁一甩,扭成一團的十餘人倒了一地,恰恰這個時候,把閃電般撲來的枷磷真壓了個嚴嚴實實。?
那枷磷真惱火無比,使勁一掙竟是紋絲未動,力氣使得越大。??喇嘛們竟是壓得越緊,到後面幾個喇嘛想就此爬起,竟然無能爲力,因爲此刻雙方各自使出全身內力,等於十來個喇嘛在跟那枷磷真相抗,卻是想拖身也難了。?
外面的喇嘛眼見國師被壓,紛紛過來援手,卻皆象觸電一樣。??粘在人羣裡再也無法分開,此刻衆人地內勁瘋狂外瀉,皆不知緣何如此,人羣越圍越大,幾百人的圈圈把山洞擠得嚴嚴實實,那國師內傷本就極爲嚴重。??此刻強自攻擊張龍反而被壓裡面,在幾百人地重壓下卻是連呼吸也感覺到越來越急促了。?
這功夫卻不純是乾坤大挪移神功,原來九陰真經練到極處,尚有一種類似吸星**的法門,雖不能吸人內力,卻也能使人一時癱瘓,那一陣子有若內力盡失,一時三刻很難復原;但此功不光需要施功之人武功全失,內力全無之時方能施展,而且步法方位。??拿捏時機不能有分毫閃失。??施用起來是極爲兇險的。?
也是張龍急中生智,危急之中先後施展乾坤大挪移和九陰真經兩種神功。??竟是暗合了其間境界,幾百番僧僵持有一柱香功夫,漸感內力空空,已是焉在當地,張龍瞅準時機強自爬了出來,雖然未受內傷,此刻也是勞累無比。?
氣喘息息竄出山洞時,隔壁草叢中突然傳來一聲驚叫。?
張龍撥開草叢,見一人被布袋綁得嚴嚴實實,一把將布袋打開,袋中人突感舒暢,深深吸了一口氣,眼睛一動,已然落下一行清淚。?
“你真是蘭兒!”此刻張龍激動無比:“終於找到你了,你還行嗎!”?
“張——教主!”那人見張龍如此激動,突然潸然泣道:“你是——專門來救蘭兒嗎?”?
“傻丫頭,我知道你對我有成見,可我卻不能不救你啊!”張龍輕撫其肩,“你要真討厭我,我也不會讓你爲難的!”?
那人奇怪地看着張龍,突然嘆了一口氣:“張——教主,你再仔細看看我,認得出來嗎!”?
“不會啊!”張龍見那女人除了臉色稍顯嫵媚外,更有一種說不出的成熟感,但要說她不是蘭兒,卻也絕對說不過去:“世界上有這麼象的女人嗎!”?
“那——你現在帶我去哪兒呢!”那女人見張龍這麼肯定,卻也不加辯白,黯然自語道:“你三番兩次地救我,可是每次都是如此行色匆匆!”?
“你又說的什麼胡話,當然是帶你回家,你要願意,那我天天守着你,行嗎?”張龍以爲這次“英雄救美”終於感動了那蘭兒,情不自禁柔聲道:“蘭兒,你知道嗎,其實我一直是很喜歡你地。??”?
那女人眼角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哀傷,突然“嚶”地一聲,趴在張龍懷裡啜泣起來,張龍在感覺到驕傲的同時突然一驚:“糟了,那些喇嘛恢復過來我們就慘了!”?
“蘭兒,走!”欲將其背上,然而背部傳來一陣劇烈地疼痛,被匕首刺傷地部位強烈地撕扯着傷口,張龍支撐不住直直倒了下去,那女人被張龍壓住一條手臂,雖然疼得眼淚汪汪,楞是一聲沒吭。?
“還是,一起走吧。??”女人輕聲細語,自顧爬了起來,張龍一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臂,能夠清晰感受到她地激烈顫抖。?
“蘭兒,你的手怎麼了!”張龍這才發現自己剛纔那麼一壓,女人地手垂着,竟似不是她自己的了,有氣無力地掛在肩上:“是拖了臼還是怎麼了!”張龍急切無比地將其手臂托住左右翻看。?
“沒事,只是摔疼了!”這期間斗大的汗珠從女人額上滾下,可想而知有多難受了。?
“蘭兒,沒想到你——這麼堅強!”張龍萬分歉疚地望着她,再也不敢強行揹她了:“我們——攙着走吧!”?
“恩!”那女人臉上一絲紅雲一閃而現,這段日子雖然飽受衆喇嘛折磨,身上盡是鞭痕劍傷,卻總想着自己是在爲心儀的那個男人吃苦,她因此一直挺了下來,這會苦盡甘來,這個男人赫然就在自己的身邊,她的內心已經是一萬分地滿足了。?
“當初他在應天城郊救我之後,自此難得相顧,這回他又救了我——我終於又看見他了!”那女子和張龍相攙而行,腦中想地卻是無窮的心事,喜不自勝間,頭部不知不覺枕在了張龍的肩部。?
“蘭兒,可別睡着了!”張龍倒非不懂風情,只是他知道此刻隨時可能被敵人追上,那個心境可就比不上女人了:“堅持一下,過了江就不怕了!”?
這一走竟不辨東西南北,張龍極力搜索過來時的路線,只覺景緻宛然,似曾相識卻又全然不識。?
這一日又是晌午時分,女人身疲力竭,半kao在張龍肩部似醒非醒,張龍背上的刀傷由於反覆用勁已然使他血跡殷殷,多日透支的他終於一個支撐不住“轟”然倒地。?
“張——郎!”女人失去張龍的支撐,卻是更難堅持,軟軟地倒在了張龍的身上,不久兩人皆已失去知覺……?
“咚咚咚——咚咚咚”一陣敲門聲起,高度警覺的張龍終於醒了過來:“誰在敲門?”?
“施主不必擔心!”說話的卻是一個和尚,張龍見他眉善目清,儀表堂堂,猜得是他救了自己,趕緊施禮道:“謝謝大師相救,只是我不便起牀——”?
“不必了,施主中地是罕見之毒,如今又失血過多,躺着就是了!”那和尚說話間輕移步履,那動作看似極慢,只一眨眼竟然早已到得門外,那門虛掩,卻也不知他如何開地又如何出去的。?
“貧衲打攪大師清修了,只不知是否見得一男一女二人!”此刻一個極熟地聲音響起,赫然正是那枷磷真。?
“此處除了和尚就是幾位施主,再無外人了!”那和尚答得極爲乾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