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箭繼續發射,如漫天羣魔亂舞,封鎖了所有的出處。??正對窗戶的一快空地上,一排排鑲嵌入裡的羽箭頗有規律,如雨後冒出的春筍,一簇簇、一根根森然排列,當真數不勝數。?
張龍和李醒芳等人已經退到了樓上西廂房的一角,那裡kao近蘭溪,是唯一一塊弓箭無法企及的角落。?
卻聽樓外郭英的聲音道:“點火逼他們出來,魔教教主不出來則已,若出來定叫他萬箭穿心!”?
“不行啊將軍,元帥還在裡面呢!”一個兵士怯怯的回答,卻隨即被那郭英罵了一頓:“混蛋,文正若非早已死在魔教張無忌手裡,我犯得着如此興師動衆嗎!”一邊冷酷地下令道:“給老子點火,今日誓爲我的文正侄兒報仇!”?
沉默了好一陣,空氣突然變得悶熱起來,體質稍弱的楚方玉嬌喘連連,越來越難以忍受;在這種高溫炙烤下,剛纔被朱文正等人收拾的近百個家丁一個個甦醒過來,大概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一個個尚在迷糊地嘟囔着:“公子爺,頂不住了!”“公子爺,跑啊!”?
一旁的李醒芳似乎對這些人極爲厭惡:“一幫奴才!潘天豹早就死了,我看你們還如何哭喪!”?
這話倒似一劑強心針,把那些迷糊不清的家丁徹底喚醒了:“怎麼,公子爺死了?”這些人有不少只爲跟着潘天豹混口飯吃,潘天豹一死。??斷了他們謀生之路,在這兵荒馬亂的年月,卻也很難謀個好差事,當下個個傷心涕淚,倒似死了爹孃一樣;還有些家丁平日受那潘天豹恩惠極多,雖說是欺男霸女,和他一起總歸是逍遙快活。??這會聽聞仰仗地大樹突然倒塌,更是呼天搶地。??恨不能喚回潘天豹的陰魂。?
豈料這裡哭聲剛起,被張龍他們帶到樓上的潘天豹突然叫了起來:“好熱、好熱!”一骨碌從地上爬起,衆家丁先是一楞,後又驚喜異常:“公子爺原來又在裝死啊!”?
“娘西匹,說什麼渾話,你老爺像裝的嗎!”那潘天豹剛罵得兩句,發現不遠處的楚方玉。??突然訕訕道:“瞧我什麼臭嘴,在姑娘面前也說髒話。??”坐在那裡左右不是,當即站了起來。?
一旁的張龍突然將他按了下來:“坐下,你剛纔受了極重的內傷,不能亂動!”?
“那,這位大、大俠,我要動了會怎麼樣?”?
“你要動了可就真起不來了!”張龍沒說話,李醒芳卻冷嘲熱諷地回了一句。?
“是、是。??那我不動!”那潘天豹貌似恭敬,極爲自覺地坐了下去,一雙眸子卻傻乎乎地望着楚方玉,愈發引起了李醒芳地憎惡之情。?
此刻火勢漸大,兼之這飯館基本上是木質構造,頓時遍地生煙。??整個飯館只消一時三刻將被燒得片瓦不留。?
張龍等人正在苦思拖身之計,突聽樓下傳來一陣呼救之聲。?
“郭將軍,救命啊!”卻是剛纔獐頭鼠目的陳老六等人,只聽那乾瘦老頭傳話道:“我們是吳王地錦衣衛,出來替吳王辦差的,郭將軍你要救我們啊!”?
那陳老六卻踢了乾瘦老頭一腳,輕聲道:“你找死啊,把身份抖了出來,要讓他們知道我們是吳王府逃出來的,哪裡還有命在!”?
那陳老六卻也不甘示弱:“現在不想辦法出去還想被燒死嗎。??老子可不想死得這麼窩囊!”?
“吳王府發生這麼大的事。??那郭英的妹子又是吳王妃,他能不想到那事是你我做的嗎。??這一出去還有活路!”兩人越爭越激烈,在那相持不下。?
突然前方傳來一聲悶哼,那陳老六稍微傾聽了一下,突然一喜:“剛纔兩幫人對打的時候,有個人叫郭英叔叔,郭英稱其爲文正!”?
“對,我見過他,那人很有可能就是極受吳王器重地朱文正!”兩人對換了一下眼色,突然大笑起來:“有救了!”?
*****?****?
朱文正醒來時,除了感覺四周一片悶熱外,還發現兩雙賊頭賊腦的眼睛正注視着自己。?
“你們救了我?”這年輕人一臉的冷漠,其威嚴比之朱元璋有過之而無不及,雖是淡淡地詢問,卻把陳老六等人嚇得咯噔一下。?
“朱、朱公子,是我們救了你!”?
“多謝!晤,怎麼回事?”朱文正剛要對他們說點什麼,突然感覺周圍很不對勁:“怎麼回事,這裡這麼熱!”?
“不,不知道,郭、郭將軍突然放火燒樓了,外面都是弓箭手,我兄弟倆又不敢出去!”那陳老六訕訕而言,全然沒注意到朱文正臉上的表情。?
“怎麼,郭叔叔在燒樓,那魔教張無忌呢,怎麼不見了?”朱文正四處張望,此刻到處濃煙滾滾,三步之類不見人影,卻哪有什麼張無忌了。?
呼救的聲音傳到外面,卻是半天沒有反應。?
朱文正側耳傾聽,猜想是火勢太盛,把自己的聲音給淹沒了,咬了咬牙道:“二位若想活命,隨我朱文正一起往外闖吧,再耽擱可就要被活活燒死了!”?
“朱公子,外面處處皆是弓箭手,我等一lou面豈不馬上萬箭穿心!”?
“無妨,郭叔叔一看到我,會馬上制止射擊的!”朱文正一向高傲,甚少和人多說什麼,看在對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身上,這纔不厭其煩。?
“那——我們賭一把吧,跟您出去就是了!”兩人老jian巨滑。??卻不願先行出去,巴巴地看着一旁地朱文正,那朱文正冷笑幾聲,身子一閃,就此朝外面竄去。?
果然,一見裡面有人竄出,久侯在外地箭陣隨即運轉起來。??無數箭雨密密匝匝從天而降,卻把強行闖出的朱文正給原地逼回。??一塊拆卸下來的門板陡然間重了許多,翻轉一看,原來層層疊疊,上面盡是入木三分的長箭。?
朱文正倒吸一口涼氣,似乎無計可施,無奈扯開嗓門大吼道:“郭叔叔,我是文正。??我們有幾個人要出來,你暫緩放箭!”?
這聲音用盡了吃奶的力氣,雖然火勢極大,料那郭英也該聽到了,然而喊話過後,外面還是沒有一點動靜,朱文正一咬牙,一左一右各夾一塊門板。??就勢闖了出去,他身經百戰更兼年輕氣盛,門板雖重卻也毫不覺累。?
和上次一樣,箭雨沒有半分停歇,不分清紅皁白地朝朱文正狂襲而來,他感覺手腳處隱隱生痛。??知道自己肯定數次中箭,但不敢有半分停歇,反而加快速度朝前方人口密集處衝去。?
他清清楚楚地看見郭英就在前頭,然而對方就當自己是透明一樣,繼續命令弓箭手疾射,50米、30米,朱文正每前進一步,就能感覺到數處新地劇痛正在擴散,除了用門板拼死護住的幾處致命部位外,其他部位皆已中箭。??突然膝蓋處又傳來一陣劇痛。??“砰”地一聲,朱文正連帶門板一起重重栽到了地上。?
“前方那人可是文正侄兒?”不知怎麼回事。??那郭英好似大夢初醒:“停止射擊,去個人把那人駝來!”?
不久朱文正被人運回,身週四處如刺蝟一樣掛滿了箭,那郭英先是一喜,突然嚎啕大哭起來:“文正侄兒啊,我命苦地侄兒,你這一去我可如何向你的父王交代啊——”眼裡竟也擠出了幾滴淚水。?
朱文正只是暫時痛暈過去,郭英這一哭,他隨即醒了過來?
“郭叔叔,不用傷心,?我好好地呢!”嘴角邊勉強掛上一絲笑意。?
那郭英先是一楞,突然歡天喜地起來:“我地好侄兒,你這沒事我可就開心了!”臉上那絲失望的神色一閃即沒,隨即命人趕快把文正擡去就醫。?
“郭叔叔且慢,我還有幾個朋友在裡面!”那朱文正隨即大喚陳老六等人,出乎意料的是,此刻火勢雖然比剛纔更大,那聲音卻清清楚楚灌進了陳老六等人的耳際。?
“真他孃的怪,剛纔朱公子那麼大聲,外面聽不到,現在我們聽他的聲音聽得那麼清楚!”陳老六嘟囔着,乾瘦老頭卻道:“你他媽還要不要命,管那麼多幹嗎,現在衝出去才能活命!”拉了陳老六就往外闖。?
陳老六還背抗着個偌大地麻袋,裡面一動一動,似乎裝了什麼活物。?
乾瘦老頭首先到得外面,陳老六抗着個麻袋,卻似乎走得慢了點,兩人左躲右竄,好不容易到得外面,正在慶幸撿回條命地時刻,後面突然如陣風般竄出數十人。?
“放箭!”那郭英首先覺察到異樣,待到下達命令時,卻也已經來不及了。??但見那批人中其中一人只是輕輕一躍,已是數十丈開外,後面的騎兵猝不及防,如風吹落葉般被掃下了一大片,那人不知使了什麼妖法,?只是一吆喝,這些失去主人地馬瘋了似地向火場狂奔。?
這些人正是張龍等人,但見張龍神情冷酷,眸子裡竟是殺機。?
“上馬!”這充滿內力的聲音在硝煙味十足的火場一起,那些本欲勁射而出的長箭卻也頓了一頓,弓箭手們內心竟充滿了恐懼感,也就在此刻,火場衝出的數十人紛紛上馬,沒命介地朝前方奔去。?
“混蛋,誰讓你們在這發呆,讓魔教教主跑了!”此刻那郭英聲嘶力竭,搶過一把長弓就欲發射。?
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冷哼,那郭英感到有點毛骨悚然,手上的箭還是毫不猶豫地射了出去。?
“找死!”但聽一聲暴喝,郭英射出地一箭竟被張龍生生接住,正愕然間。??突聞“嗖”地一聲,對方反手把箭甩出,那力道竟比長弓射出尚要兇猛,郭英大驚失色,猝然一聲慘呼,從馬背上滾了下來,那箭自右眼而入竟然貫穿了腦袋。??郭英在地上一陣打滾,兩腿一蹬終於死去。?
吳軍頓時大亂。??任對方奪馬逃竄,已然無暇顧忌張龍等人。?
“撤退!”那朱文正一日之內數次受挫,知道今日部隊再多,也已經無法擒獲張龍等人,有氣無力地下達着命令。?
雙方皆自沒命猛奔,這方纔還是劍拔弩張的場面,幾分鐘內消失得乾乾淨淨。??只剩下曾經是蘭溪畔最好地酒店,無辜地燃燒着,發出劈劈啪啪的聲音。?
陳老六和乾瘦老頭不識相地跟在朱文正的後面,他們跑的同時腦袋也在飛速地運轉,曾經黯淡地飛皇騰達的夢又開始做了起來。?
“停下,停下!”朱文正望着緊隨不捨的陳老六二人,臉上突然現出一絲怪異地神情。?
士兵們穩穩放下了朱文正,那朱文正招了招手。??示意陳老六二人近前,兩人已有跟隨朱文正的意思,他這一招呼,馬上屁顛屁顛地跑了過去。?
突然一聲慘叫,一旁地乾瘦老頭已經倒在血泊中,那陳老六躲得及時。??卻也嚇得面無人色:“朱公子,饒命啊,我們可是您的救命恩人——”?
“此事再也休提!”卻聽那朱文正雙眼含淚:“若非爲救你們,張無忌如何乘隙而出,郭叔叔又如何被一箭奪命!”言畢咬了咬牙,今日不殺爾等,我郭叔叔九泉之下怎得安生,奪過一張長弓,對準陳老六就欲射擊。?
“朱公子饒命,我是奉吳王之命出外辦差的!”陳老六這句話一出。??朱文正方纔頓了一頓:“辦什麼差。??可有憑證?”?
“我們此次是爲此人而來!”那陳老六拼命放下肩上的麻袋,乘勢一擼。??麻袋褪下,一個天仙般的美女頓時顯現在大家面前,赫然就是剛剛在蘭溪江畔出現過地蘇旦妹,那朱文正原本對女人沒多大興趣,此刻見到她卻是眼睛一亮,竟然如在夢中一般。?
“大膽狂徒,竟敢當衆撒謊!”朱文正突然大叫道:“把這不識相地狂徒給我當場處決!”?
“公子饒命、屬下確實是奉了吳王地命令啊!”那陳老六一旁叫屈。?
卻聽朱文正冷笑道:“父王三番五次告誡,當此天下大亂乃當奮發圖強,豈能派爾等宵小搜刮美女,當真是撒謊也不會!”?
“請公子明鑑,是我二人自作主張,將此女虜獲,以圖彌補前面犯下地過失,但也是對吳王的一片忠心啊!”陳老六幾乎聲淚俱下。?
*****?*****?
客廳內,朱文正來回踱步,他不是一個拈花惹草之人,但陳老六帶來的那個人確實美得讓人心眩,他再一次借審訊的機會來到了廂房內。?
“說,你是什麼人,如何被官兵抓來的!”朱文正明知如此問話不妥,鬢角邊由此滲出了滴滴汗珠。?
“放了我,讓我回去!”對方話語冷淡,幾乎不願意與他多說一句,朱文正沮喪無比,知道這次問話和上次一樣,還是失敗了。?
他從那女人與衆不同的氣質中,看出一種高貴,那是一種世俗女人無法相匹的高貴,朱文正一向鋸傲,在這個女人面前,卻突然感受到了自己地猥瑣。?
壓抑、還是壓抑,與其說是他在審問這個女人,還不如說是這個女人在審問他。?
“元帥,不就一個女人嗎,您要喜歡她怎麼着都行,用得着如此大費周折嗎?”那陳老六皮笑肉不笑,藉此機會上前大獻殷勤。?
“你給我滾!”朱文正恨他把這樣一個女人帶到了他的面前,讓他深陷其中不能自拔,身上的箭傷時時發作,?卻哪裡比得過和這女人較勁時那心痛的滋味。?
“公子,您要喜歡就給您留下,要不滿意我還給吳王獻去……”陳老六還在一旁羅嗦,卻聽一聲山崩地裂般的聲音:“滾——”?
“是。??屬下——告退!”恐懼之下,陳老六那聲音細如蚊訥。??悄然退去。?
蘇旦妹也被他那爆發般的聲音嚇了一跳,慢慢轉過身來,開口道:“我是一個安守本分地女子,你們光天華日之下強搶民女,卻跟土匪有何區別!”這是她第一次說了這麼多話,雖然近乎責問的語氣,朱文正還是臉上一喜:“那請問小姐如何稱呼。??又是何方人氏……”?
“哈哈哈哈……”蘇旦妹聞此突然大笑起來:“你們連我姓氏都不知道,卻又因何抓我。??豈不令天下人恥笑!”那聲音如銀鈴般響起,煞是好聽,只是聽在朱文正的耳裡卻如剜肉一樣難受。?
那朱文正臉上青一陣紫一陣,突然咬牙道:“你蠱惑民心,身上藏的皆是造反的信物,本帥又豈能誣衊你!”說話時臉朝着牆,似乎怕被蘇旦妹一語揭穿他這自欺欺人的把戲。?
但見朱文正眼色一使。??旁邊親兵隨即退下,不一會捧了數張宣紙過來。?
上面寫得自是反吳的標語,蘇旦妹只是隨便看了一眼,發現紙張居然墨跡未乾,冷笑道:“做得是土匪事,何必硬要冒充光明正大,你們這樣連土匪也不如,我雖一介女流也看不起!”言畢側過臉去。??再也不吭一聲。?
如此僵持數日,任朱文正如何千方百計,卻也休想更多知道一點有關蘇旦妹地信息,他的內心百般複雜,對這女子恨到了極點,更是愛到了極致。??但或許只有這樣地女人才對他朱文正地胃口,她越是冷漠,越是美得眩目。?
這一日朱文正地大軍到達婺州,張士誠的殘餘勢力尚未肅清,聽說胡大海地兒子胡德濟也在這一帶,趕緊率領帳下親兵前往議事。?
那胡德濟仗着父親受朱元璋倚重,這些天又接連打勝仗,氣焰無比囂張,朱文正一到,他那裡花天酒地。??喝得正歡。??卻也根本不避嫌:?
“文正來了啊,請坐請坐!”美酒端上來。??那美人卻也纏了上去。?
“把這位公子侍侯好了,你們可就有好日子過了!”那胡德濟帶着半分酒意,意似曖昧地道:“兄弟,你到了老哥這,可得盡情享受啊,以往聽聞你不近酒色,不實,不實——哈哈——”胡德濟又是一杯酒灌了下去。?
“不近酒色?嘿嘿!”朱文正這些天被蘇旦妹折磨得幾近憔悴,早就想大醉一場,這陣子一言不發,那酒一倒就幹,轉瞬間喝了十來杯,頭腦開始沉重起來。?
“爽快,真他媽的爽快!”胡德濟突然大加讚賞起來:“今天才知道文正兄是條漢子,來,跟老哥乾一杯!”?
“幹!”朱文正斟滿滿滿一杯,一口氣喝了下去——?
倚着溫香軟玉,朱文正第一次知道了女人叫啥滋味。??幾個女人赤身**,身上的衣服皆沒朱文正撕得七零八落,此刻朱文正雖然進入了夢鄉,沒有他地命令,她們卻無人敢離開。?
軍營裡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一個馬臉似地中年漢子推開大門,望着牀上一堆**的女人和睡得全然不知的朱文正,臉上盡是憤怒神色,但他終於忍了下來:“走!”悄無聲息離開了營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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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朱元璋來到婺州的消息傳遍了整個軍營,那朱文正愕然驚醒:“好險,父王慣於夜探軍營,昨夜要是他前來探測一番,我朱文正在他眼裡的印象可就大打折扣了!”然而旁邊諸將士好像皆有什麼瞞着他一樣,一個個避之不及,朱文正心裡忐忑不安,正想叫個心腹過來詢問一番,帳外親兵突然囔道:“吳王殿下駕到!”?
朱文正打了個激靈,直直從牀上坐了起來:“兒臣恭迎父王!”剛剛跪下,一個馬臉似的人已經大踏步跨了進來。?
“軍情非常緊急,你知道嗎?”朱元璋一入帳房就聲色俱厲道:“我兒可有準備!”?
“兒臣昨日剛到,卻不知有何軍情?”朱文正誠惶誠恐道。?
“哦,怪我太過心急!”朱元璋嘆息一聲:“原本以爲張無忌不在,明軍暫時不會對我有所行動。??沒想到這才攻到婺州,這常遇春就識破了我的圖謀,竟不等張無忌回來就向我宣戰了!”?
“那,敵方將領是誰,犯得着讓父王從平江趕來嗎?”朱文正知道事情肯定不是那麼簡單,內心也焦躁起來。?
“還有誰,還不是以往我朱元璋最爲倚重。又是自小一起長大地徐達,可恨我朱元璋一向待他不薄!”說到這。??突然嘆息一聲:“你雖不是我的親骨肉,卻比親骨肉還親,你可得替父王爭口氣!”?
“是,兒臣以往聽聞徐達智勇過人,原也頗爲佩服的,只是當時他爲父王大將,想和他一較高下卻也不能。??這一次,嘿嘿,倒要領教領教!”朱文正說這話時頗爲慷慨,一副嚮往的神色。?
沒想到朱元璋臉色一沉,呵斥道:“小兒休得猖狂,徐達智謀百出,其本領又豈是吹出來的,你要是輕敵非敗不可!”言畢自語道:“若非此人實乃軍事奇才。??我朱元璋又何苦巴巴地跑來婺州!”?
朱文正一聲不吭,卻聽朱元璋自語道:“你現在是長大了,有了自己的主張了,好好打吧,回去父王給你張羅一門親事。??”?
“父王,兩軍陣前。??兒臣不談兒女情長之事!”朱文正言辭鑿鑿,沒想到朱元璋聽了反而皺起了眉頭。?
“是嗎,你地意思是說你朱文正出徵在外不需要女人是吧?”朱元璋一言甫畢,突然咬牙道:“我朱元璋最恨言行不一之人,你也不例外!”?
“是……不是……”朱文正突然含糊不清:“父王!”?
“你也這麼大了,身邊有女人我不怪你,但你須得和我說實話!”朱元璋一臉冷酷:“是你自己說還是讓父王替你說呢!”?
“父王,那是兒臣孝敬您地女人啊!”朱文正突然一跪到地,哽咽道:“兒臣帶她輾轉數地,一直對她尊敬有加。??從未敢有非分之想的!”?
“你說地是一個女人?”朱元璋微感詫異。??自語道:“能得你朱文正如此重視的,該不是普通的女人了!”?
“是!”朱文正垂首道:“此女天下無雙。??只有父王方纔配得上,否則兒臣吃了豹子膽也不敢在軍中帶一女人的!”?
“是嗎,帶她到父王這看看!”朱元璋剛說完,突然又改口道:“她關在哪?我們一起看看去,不要讓她知道!”?
“兒臣領命!”?
朱文正帶着朱元璋七拐八轉,來到一個守護嚴密的帳篷外面,指着燈光旁一女人道:“父王,她就在那裡!”?
此刻已是凌晨,其餘帳篷早已熄燈,只是這女子帳中的燈光不知何故,卻一直亮着。?
但見她和衣而躺,顯見又是一夜未眠,外面的帳篷一打開,她隨即驚醒過來:“出去,我不想見到你們!”?
進去地是個士兵,那女子一叫,他隨即顫聲道:“我過來熄燈,要是沒做好,將軍會懲罰我地!”?
“燈我已經熄了,你出去吧!”蘇旦妹聲音一軟,竟是異常地好聽,但那士兵還是怯怯道:“小姐的遭遇我也很同情,可我救不了小姐!”?
“謝謝,你是個好人!”蘇旦妹一言甫畢,突見那士兵跪了下來:“小姐,你這麼天仙般地人兒,他們竟下得了手!”言畢已是淚流滿面:“不管了,我救您出去,您記着有我這樣一個人我就心滿意足了!”?
“不行,那我不害了你!”蘇旦妹突然正色道:“你出去吧,我行得正坐得直,抓人容易放人難,我看他們如何收場!”?
說話之際一臉正氣,更顯得端莊靚麗,外面偷看的朱元璋緊盯良久,半晌說不出話來,直到朱文正叫到第三遍,方纔醒悟過來:“如此女子,世間男子又豈能不動心!”朱元璋怔了半天方纔黯然道:“走吧,我已經看過了!”?
*****?*****?
中軍帳內,朱元璋正大發雷霆,這些日子,胡德濟置若罔聞。??即使他朱元璋親自前來婺州,還是我行我素,整日聲色犬馬,竟無半分收斂。?
“我已經警告過他三次了,他也向我作了三次保證,事不過三,可別怪我不講情面了!”馮國用和馮國勝兄弟侍立在旁。??他們和胡德濟的父親胡大海一向不和,此刻特意提醒道:“吳王。??如今胡大海鎮守一方,此刻動他地兒子也須有所顧忌!”?
沒想到此話不提尚可,一提這話,朱元璋反而恨恨道:“就算胡大海真反了我也要拿了胡德濟,我不是沒給他面子!”?
“可胡大海一直追隨大王,自反出明教後,又是極少願意跟隨我王的親信之一。??不得不慎重啊!”一旁地李善長老謀深算,知道馮國用兄弟有公報私仇之嫌,不無擔憂道:“如今明教大軍隨時可能向我發起攻擊,我王陣前殺將,卻不知是否妥當!”?
“不必多言了,兵法之要,軍紀第一,如今婺州軍紀如此萎靡。??他胡德濟罪不可赦,朱元璋若不殺他,此戰必敗!”言畢一拳重重地砸在桌案上:“把胡德濟給我押上來!”?
這些日子以來,規勸胡德濟的人卻也不少,然而胡德濟都是一笑:“我父子守了大吳的半壁江山,我怕什麼。??”言畢還故作神秘道:“他朱家最得意的朱文正又如何。??還不和我胡德濟一樣,吃酒喝肉玩女人,聽說還搶了個嚼不爛的女人養着呢,哈哈!”?
這一日又是鶯歌燕舞,胡德濟沉浸在溫柔鄉中,卻哪裡知道大禍臨頭,直到帳外兵丁匆匆趕來,他才意識到大事不妙,然而一切已經晚了。?
“吳王命令速押胡德濟中軍帳前!”和以往不一樣,以往是“請”。??此次卻是“押”。??胡德濟雖然不懼,卻也慌亂無比:“走開。??我自會前往我王殿前!”?
懷着一種忐忑不安地心情,這一段路走得無比漫長,胡德濟剛到帳外,就聽見裡面傳出一種熟悉地聲音:“是胡德濟嗎?”?
“正是,我王有何吩咐?”?
“你隨我到婺州府衙,今日有大事告之天下,鄰近百姓皆可來觀!”言畢朱元璋匆匆而出,向府衙方向而去。?
“稟吳王,婺州尚未設知府!”胡德濟在後面高聲唱諾,朱元璋卻仿若未聞,只管向前走去,那胡德濟只好默然在後。?
雖然是緊不慢,此地離元以來設立地府衙卻不算太遠,一陣沉悶的亦步亦趨後,胡德濟終於隨朱元璋來到府衙,此刻外面人山人海,竟似早有佈置,那胡德濟剛剛到達,就聽朱元璋一聲暴喝:“將無法無天的胡德濟給拿下了!”?
那胡德濟大驚,駭然道:“大王,臣有何罪?”?
“你不遵軍令欺男霸女,聲色犬馬亂我軍紀,更屢教不改,還不夠治你罪嗎?”朱元璋幾乎一口氣說出,豈料胡德濟聽了卻是一聲冷哼:“君要臣死,臣豈能不死,大王您既然如此說,臣無話可說!”?
“料你也不服!”朱元璋一聲令下,平日裡和他一起吃喝玩樂的將領竟都被五花大綁帶了過來:“說吧,你們如何花天酒地擾亂軍紀的,說得好,說不定本王可以放你們一馬!”?
“大王饒命、大王饒命……”這些人一到堂,全沒了當日和胡德濟一起吃酒喝肉的豪氣,忙不迭地求饒。?
胡德濟一聲長嘆:“你們當日皆是響噹噹的英雄好漢,想不到如今萎靡至此!”突然“咚”地一聲跪到地上:“請我王治胡德濟治軍不力地死罪,也請饒了臣這些部下,讓他們戴罪立功吧!”言畢雙目流淚。?
“你如今知道過錯,很好!”朱元璋黯然道:“可我無法饒恕於你,你能體諒我的苦衷嗎?”?
“臣明白!”那胡德濟一聲長嘆:“女子誤我啊!”突然跪地道:“臣請大王將我府中諸女一併治罪!”?
“准奏!”朱元璋沉吟良久,突然朗聲道:“文正,把你府中那女子一併帶來!”?
“父王,您這是?”朱文正意識到不妙,再三詢問道:“是數日前父王見過地嗎?”?
“難道除了此女,你府上尚有其他女子?”朱元璋表情冷酷毫無商量地餘地。?
沉悶,壓抑!?
數十名美女一個個被押了上來,這其間包括數日前和朱文正**一夜的數位女子,由於距離地關係,蘇旦妹則隔了好長一段時間纔到堂上,此刻府衙外早已是人山人海,她的出現令前面數十位美女黯然失色,堂外的百姓則躁動起來。?
“外面怎麼回事?”朱元璋問一旁地馮國用等人。?
“他們好像認識這個女子!”馮國用提醒道:“大王,時間宜快,說不定會出什麼亂子,這裡離軍營那麼長一段路!”?
“想不到這個女子如此出名,還好我朱元璋沒留下她——!”但見他一聲令下:“把這些迷亂軍紀的女人全給我斬了!”軍令既出,下面已然哭聲一片,堂外的百姓騷動起來。?
“那個——那個女人稍緩一下!”此刻刀起頭落,幾十個美女早已成了刀下之鬼,朱元璋這一聲叫得及時,左右又把蘇旦妹拉了回來。?
“你是無辜的,但我需要借你的頭一用,我無法不殺你,對不起了!”朱元璋到得她跟前,近乎懺悔般地念叨道:“你太美了,美得無人能夠接受!”?
“如果僅僅因爲這樣而殺我,只能說你太可憐了!”蘇旦妹雖然剛從死神手裡撿了條命,卻依舊毫無懼色:“你們連美麗也不敢接受,還能指望做些什麼呢,我不知道朱元璋爲何要用你們這樣的庸才!”?
“我、就是朱元璋,是我對不起你!”朱元璋此話剛出,那蘇旦妹突然大笑起來:“虧我以往對你地爲政之道還頗有好感,原來竟是如此脆弱,哈哈!”那笑聲雖然動聽,卻一聲聲震撼着朱元璋:“執行吧!”他轉過身去,似乎怕看見如此美麗的身子從此身首異處。?